他下意識就笑了笑，遇到她之前，他還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種女人，別樹一格，獨成一派。

    清醒、知趣、懂得失、知進退，真是讓人松不得手。

    *

    這場臺風(fēng)來的快，走得也快，第三天的北城已經(jīng)恢復(fù)到艷陽高照，氣溫甚至比臺風(fēng)天前更悶熱了幾度。

    陸向晚下了課，捧著一疊作業(yè)回到辦公室，打算花一下午的時間把最近積累的作業(yè)一并批了。

    梁子鋒接下來有課，這時邊歪著頭夾著手機，邊快速收拾著上課的電腦和資料。

    梁子鋒：“你放我這的東西什么時候來拿？我辦公桌位置小，很占地方啊?！?/br>
    梁子鋒：“你聲音聽起來怎么回事？”

    梁子鋒：“病了？咋病的？”

    梁子鋒捧著電腦匆匆走出了辦公室，通話的聲音也漸行漸遠，“淋了雨？衍少你體質(zhì)有點差啊……”

    陸向晚批改作業(yè)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了眼門口，外頭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片刻后她將注意力放回到手下的作業(yè)上。

    斷斷續(xù)續(xù)批了兩三張，她還是放下了筆。

    臺風(fēng)過境只呆了一天，那晚過后昇衍第二天就走了。學(xué)校為了學(xué)生安全停了一天課，而湮滅晚上依舊營業(yè)，這天氣客人少了很多，昇衍這個?？鸵矝]出現(xiàn)。

    她想起那晚昇衍渾身濕透站在玄關(guān)等她出來的樣子，裸身赤足，看來是病了。

    ——“這不是好心當?shù)蔚嗡緳C去接客嗎？”

    好像于情于理，她都要負一點責任。

    昇衍的號碼她是有的，只不過兩人自從那次宴會后就從沒私下聯(lián)系過，這會她拿出手機，琢磨著給對方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

    「那天淋雨后，你還好嗎？」

    發(fā)出去后又覺得這話沒前沒后的，萬一對方?jīng)]存她號碼，就顯得很奇怪，立刻又追發(fā)了一條自我介紹。

    幾乎只間隔了一分鐘，手機就震了震。

    「不太好，要是陸老師不介意，麻煩給我送點藥過來?！?/br>
    「送去哪里？」

    「我家里?！?/br>
    第八章

    陸向晚提著一袋藥，按照地址按響了對應(yīng)的門鈴，隔了一會，從里才傳來懶散的拖鞋聲。

    昇衍一身T恤短褲，趿著拖鞋，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拉開門，“終于來了。”

    陸向晚立刻將手里的藥遞上，“病得很嚴重嗎？”

    昇衍將袋子接過，很適時地咳嗽了聲，“說重不重，說輕不輕?！?/br>
    陸向晚看了他一眼，臉色的確不太好，頭發(fā)亂糟糟的，胡渣全都冒出來了，看起來這兩天活得十分將就。

    “里面有兩種感冒藥，要是病不太嚴重的話就喝藥劑的，要是嚴重的就吃藥片的，另外還有退燒藥和消炎的，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就一并買了，但這兩種不要一起吃。”

    昇衍聽了她說的大一輪，只嗯了聲，她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昇衍突然問道，“這藥空腹能吃嗎？”

    陸向晚：“飯后半小時吃吧?！?/br>
    昇衍：“這樣啊……”

    兩人對視了片刻，昇衍突然笑道，提出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要求，“陸老師介意給我再煮一次面嗎？”

    陸向晚愣了愣。

    昇衍：“全身沒力氣，太餓了?！?/br>
    陸向晚：“……”

    *

    昇衍其實真的不太舒服，頭昏腦漲了兩天，今天才算像回個人，這會他軟著骨頭倚在廚房門邊，覺得前所未有的餓。

    陸向晚沒想到昇衍的冰箱蔬菜水果rou什么都有，還真跟他的人設(shè)有點不搭。

    最后她為病人熬了一鍋粥，但病人貌似不太領(lǐng)情。

    昇衍：“我冰箱應(yīng)有盡有，我真的沒想到你給我弄了一鍋一粒鹽都不放的白粥?！?/br>
    陸向晚：“病人的話，吃清淡點好?！?/br>
    昇衍也不矯情，端起就直接一碗粥見了底，然后又再給自己添了碗。

    陸向晚覺得有些好笑，這人喝粥喝得像喝藥一樣，純粹為了填肚子的那種勉為其難，大概是將就的事又多了一件。

    兩碗粥下肚，胃里總算有點了感覺，他給自己添著第三碗粥，然后突然說道，“兩次。”

    陸向晚：“什么？”

    昇衍端起碗看她，“吃了你兩頓飯，以后一定還你?！?/br>
    陸向晚：“你病也是因為那天送我回去淋的，只是一碗面一鍋粥，這要還我什么？”

    “一碗面一鍋粥。”他滿意地笑，“這可值錢了?！?/br>
    陸向晚看他，對方大大方方噙著抹笑與她直視，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剛剛那話有什么不妥。

    她也不問那粗茶淡飯為什么值錢，而是問：“那你打算還我什么呢？”

    昇衍：“那要看陸老師是想由我決定還是想你自己挑了?！?/br>
    陸向晚想了想，“由你決定呢？”

    昇衍聞言朝她高高揚了揚眉，嘴角笑意更甚，“那就由不得你拒收了。”

    兩個人像在打啞謎，陸向晚覺得謎底像隔著一層紙，似乎快要呼之欲出，但彼此又同時保持著沉默。就像兩人站在平衡木的各一端，彼此進退難得同步，彼此一直維持著平衡。

    這樣的關(guān)系安全又危險，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站在細木上搖搖欲墜的感覺，是一種心欲靜而風(fēng)不止的感覺。

    她等他粥喝完后將碗收進廚房，然后想著他目前那副病懨懨的懶散模樣大概也不像會再進廚房，索性直接把碗給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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