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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爾不知道娜塔莉婭又對真愛有了新的領(lǐng)悟,他只覺得委屈極了, 他卑微地小聲說:“我哪兒做得不好,你說,我改還不行嗎……”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將淚水憋了回去。 娜塔莉婭也不是很懂:“說不清的感覺,也許是我們不契合?” 她的大腦芯片里裝著各種各樣的知識,可以說是行走的百科全書,但這種問題畢竟還是要靠實cao來累積經(jīng)驗,光紙上談兵是談不出什么來的。 哈維爾沮喪地垂下了眸子。 娜塔莉婭看了看他,捏起一根手指餅干,往巧克力醬里蘸了兩下,拉出一根濃稠的絲,遞到他嘴邊:“哈維,你吃?!?/br> 哈維爾搖了搖頭。 如果娜塔莉婭是個人,她也許就能看出他周身浮蕩的低氣壓,可惜她不是。 她十分自然地將餅干送進自己的嘴里,啃出清脆的“咔嚓”一聲,把車上小孩都給饞哭了。 顯然甜的東西還是合她胃口的,她沒心沒肺地一連吃了好幾根。 車夫忽然叫道:“哦,老天!女士先生們坐穩(wěn)了,前方有個水坑!” 娜塔莉婭向前看去,哈維爾再次下意識地攬住她的腰,將她護住。 一陣堪比小型過山車式的顛簸后,馬車再次進入平穩(wěn)行駛,兩個人的視線相接,哈維爾率先偏過頭去,收回了手。 娜塔莉婭也沒什么話要說,于是打算繼續(xù)吃餅干,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巧克力醬上出現(xiàn)了一點陌生的痕跡時,她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 她扭頭看向哈維爾,假裝和他搭腔:“哈維?!?/br> “???”哈維爾立刻回答:“怎么了?” 娜塔莉婭維持著看他的動作,一只手猛地向右一抓。 “嗚哇——” 右邊的小男孩放聲大哭起來。 娜塔莉婭這才緩緩看向小男孩,他的嘴角還掛著一抹沒舔干凈的咖啡色,伸出去偷挖巧克力醬的手被她緊緊抓住,疼得他眼淚鼻涕直冒。 “不要哭,很丑?!蹦人驄I冷聲開口:“偷吃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行為?!?/br> 她那張臉本就透著涼意,這樣面無表情地質(zhì)問人的時候,就算是一米八的大漢,恐怕也會在氣勢上被壓一頭,更何況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 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求生本能使他用另一只手握成小拳拳,不斷打砸娜塔莉婭的手背,兩條小腿胡亂蹬著,鞋底上的污泥還蹭到了娜塔莉婭的裙子上。 小男孩的jiejie,也就是娜塔莉婭斜對面的大眼少女求情道:“請不要這樣!我弟弟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請您不要這樣粗魯?shù)貙Υ粋€不懂事的孩子,求您了!” 娜塔莉婭微微蹙了蹙眉。 她對面的老婆婆也幫腔道:“哦!瞧瞧,這是發(fā)生了什么!這位尊貴的小姐,要知道這對姐弟兩人身上的行頭加起來,也不如您裙子上的一根蕾絲昂貴,何必為了這點巧克力醬動怒呢?做人還是要善良一些、大度一些,不是嗎?” 老婆婆陰陽怪氣地說完,大眼少女也被觸動了神經(jīng),嚶嚶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說自己這輩子都沒穿過娜塔莉婭身上那種裙子,他們就連一頓飽飯都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換,多么可憐,等等。 車上的其他人也都是飽受生活磋磨的,他們瞬間共情了起來: “呵!富人又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投了個好胎而已,真以為自己可以仗著有錢為所欲為嗎?” “就是!竟然為了一點巧克力醬,對一個可憐的七歲孩子動手……” 娜塔莉婭聽著這些,內(nèi)心的煩躁值已經(jīng)達(dá)到了頂點,她此刻只想一個激光掃射,不,用手把這些人的嘴全部撕爛。 她想起之前在萊爾身邊,被他天天打壓的日子。萊爾的身份地位高,身邊總是不乏各種狗腿子,當(dāng)他欺負(fù)她、辱罵她的時候,那些狗腿子幫腔時的嘴臉像極了馬車上這些人。 好煩。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停!”哈維爾高聲喊了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薄怒:“你們最好別再說了?!?/br> 他拉住娜塔莉婭抓小男孩的那只手臂,輕輕拍了兩下,安撫道:“喜歡吃的話,下次我給你買一大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這個……要不就給了這小孩吧?” 都臟了。 他沒把這句話明說出來,對于他這種老潔癖來說,別人碰過的食物簡直就是臟他.媽給臟開門。但他還是想給這對姐弟留一點面子。 但對于并不懂什么說話藝術(shù)的娜塔莉婭來說,哈維爾的說法無疑像是在偏袒其他人,而不是向著她,她歪了歪腦袋,心里的最后那點耐性瞬間消失了,壓抑的怒火如火山里的巖漿,亟待找個口子噴發(fā)出來。 不論誰攔著她。 “唔……” 比怒火先涌上來的,卻是一陣反胃感,娜塔莉婭松開小男孩的胳膊,捂住了嘴。 看來她的消化系統(tǒng)消化不了巧克力和餅干,她又要把吃下去的全吐出來了。 “怎么了?”哈維爾輕拍她的后背,“是不是暈車了?” 暈個頭。 哈維你個笨蛋,笨死你算了。 要是換做以前,娜塔莉婭可能就直接吐在馬車上了,吐對面的老太婆和大眼睛一身。 但是現(xiàn)在…… 她四周巡視了一圈,拎起裙擺跳下了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