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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地盡頭(1V1)h在線閱讀 -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淋浴之后蔣慈被何靖抱起,躺到凌亂泛皺的床單上。

    隨即被壓,胸前沉沉,是何靖輕緩呼吸的頭顱。

    “你太重了。”蔣慈渾身發(fā)軟,想起方才的激烈性愛,連罵人力氣都弱了幾分,“吃了過期春藥嗎,像個(gè)禽獸一樣發(fā)情?!?/br>
    何靖枕著綿軟rufang紋絲不動。從未試過射精之后這般低落,明明十分鐘前還爽到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禽獸照樣能讓你爽?!焙尉嘎曇舫翋?。

    “神經(jīng)病?!笔Y慈唇干舌燥,懶得與他爭論。

    “我搞自己女人難道還要擇日?”

    “回來就上床,你當(dāng)我是什么?”

    “當(dāng)你是我老婆?!?/br>
    “我沒這個(gè)福氣。”

    蔣慈推開何靖。他順勢仰躺在床,赤裸身體隨呼吸起伏出引以為傲的肌rou曲線。她半坐起身,瞥見讓人面紅耳赤的半軟yinjing,扯過薄毯覆在何靖腰間。

    兩月未見,他明顯瘦了一些。半闔眼底鋪滿疲倦,仿佛熬了數(shù)個(gè)不眠之夜。

    “昨晚我真的太忙,趕不回來?!?/br>
    何靖語氣淡淡。

    蔣慈懶得與他計(jì)較。撐起身想去換衣服,腳尖還未碰到地板,立即被溫?zé)嵝靥艙砭o。

    “我們再做一次。”

    何靖眷戀這副身軀,她淌不盡的潺潺暖流是嗎啡,是海洛因,是阿司匹林。

    埋進(jìn)去就能忘掉痛苦。

    “不要——”天色早已亮起,蔣慈沒有時(shí)間繼續(xù)歡愛。握住何靖手臂往外推,指腹摁到一處明顯凸起的疤痕。

    何靖疼得輕哼了聲,身體后撤。

    “你受傷了?”

    “沒事?!?/br>
    “沒事你會叫?”

    蔣慈跪坐床上,扯過何靖手臂,望見兩道滲人彈痕。愈合處泛著粉白,顯然皮下肌理并未完全長好。他卻連包扎都省了,沒有流血索性半片紗布都不裹。

    蔣慈心驚,“什么時(shí)候中槍的?”

    何靖眼簾半掩,“真的沒事,不用擔(dān)心?!?/br>
    “你這個(gè)月去哪里了?”蔣慈盯緊何靖諱莫如深的臉色,“上次在電話里你說你要飛東歐,到底是去做什么?”

    “散心而已。”

    蔣慈松開他的手,“散心還是殺人?”

    “你覺得有區(qū)別嗎?”何靖直視蔣慈微怔神情,“你不是應(yīng)該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嗎?”

    她又何必多此一問。

    傷得再深也換不回何武的命,這是她爸給的警告,也是她爸下的戰(zhàn)書。

    何靖失去本該有的耐心。

    蔣慈徹底沉默。他突然連掩飾都沒有,堂而皇之,直言不諱。賣粉似賣菜,殺人如劏豬,何靖全然坦蕩,像個(gè)真正的黑社會大佬。

    不是像,他本來就是。

    蔣慈扯出一抹難堪淺笑。不知道該贊他表里如一,還是笑自己識人不明,“看來這兩個(gè)月沒我在,你玩得很開心。”

    “你怎么了?”何靖抓住蔣慈手腕,卻被甩開。她撿起那條皺巴巴的睡裙套上,“我以后都不會再來你這里,也不會住你那間公寓。”

    “我爸要我回家住,我覺得回家挺好的,起碼不用被人敷衍。”

    蔣慈走到衣柜前,翻找自己放在何靖柜內(nèi)的衣服。難以形容的氣憤傷心交雜腦內(nèi),她用力撥弄衣架。

    為什么所有衣服掛在他的衫褲旁邊,都那么突兀刺眼,難看死了。

    “你覺得我敷衍你?”何靖沉悶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不是嗎?”

    “我都沒射進(jìn)去?!?/br>
    連那種時(shí)候他都沒有勉強(qiáng)過她,何來敷衍。

    “連套都沒戴,難道我還要給你獎勵(lì)?”

    蔣慈氣急。想起自己連內(nèi)衣褲都未穿,彎腰拉開衣柜抽屜取出胸罩,就被箍進(jìn)赤裸懷抱。

    “你放開我!”

    “不要推開我——”何靖不顧蔣慈反抗,低頭埋進(jìn)她頸側(cè)。溫暖細(xì)膩的肌膚,有令他平靜的溫度,“阿慈,我弟死了?!?/br>
    蔣慈指尖驟然收緊。

    所有生氣瞬間熄滅,心室瓣隙的血液減緩奔涌速度,時(shí)間徹底慢了半拍。

    滴滴答答在腦里重復(fù)何靖的話。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阿靖,你在講什么?”

    “他中了槍,叫阿熙掩護(hù)我走。”

    “他連全尸都沒有?!?/br>
    “阿慈,他才21歲?!?/br>
    何靖聲音嘶啞,從喉間艱難擠出話語。眼眶通紅,輕顫得像一頭低低哀嚎的野獸,在痛苦舔舐傷口。

    蔣慈眨眼間無聲落淚,心疼哽咽。

    在芝加哥的時(shí)候設(shè)想過今日,兩人應(yīng)該緊密簇?fù)?,耳鬢廝磨,道不盡甜言蜜語。

    卻從未料到會是這般境況。

    何靖壓下情緒,松開蔣慈,溫柔為她拭淚,“陪我吃個(gè)早餐再回家?!?/br>
    幫她把睡裙脫下,胸罩肩帶穿過細(xì)白手臂,繞到背后,為她扣上。

    “阿靖……”蔣慈不知該說什么,他明明滿臉哀傷,語氣卻格外克制,“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何靖蹲下,從抽屜里拿出內(nèi)褲幫她穿上。他雙膝跪地,掌心從蔣慈大腿外側(cè)輕輕撫摸,沿曲線往上,最后摟緊她的腰脊。

    微熱臉頰貼著平坦腹部。

    “我哭不出來。”

    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天,卻一滴眼淚也未有。

    胸腔內(nèi)是無盡疼痛,日夜敲打。

    蔣慈淚眼婆娑。他本應(yīng)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大聲說阿嫂你命最好,他是全港最靚仔的大佬,抽進(jìn)口雪茄穿昂貴襯衫,跑車游艇半山別墅,還為她守一世貞潔。

    此刻卻跪在自己面前,流露從未見過的沮喪無力。

    “你不用安慰我?!焙尉嘎犚娛Y慈抽噎,心尖酸楚,“拜了關(guān)二爺,這條命就輪不到自己作主。”

    “阿靖……”蔣慈啜泣,輕撫何靖臉龐,“我們離開這里吧。我們?nèi)ブゼ痈?,去倫敦,哪怕去南非都可以。我爸一直想我移民,你跟我一起走,我們?nèi)テ渌胤街匦麻_始?!?/br>
    “不要再打打殺殺,你沒了何武,我不想沒了你。你離開新義吧,我不想再遮遮隱隱像地下戀一樣。你現(xiàn)在英文也很好,去到外國我們可以打工先存兩年錢,然后再讀書。讀完出來工作結(jié)婚,好不好?”

    “不好。”何靖沒有片刻猶豫,冷淡拒絕,“阿慈,我現(xiàn)在不可能離開了?!?/br>
    “為什么?”蔣慈掰開何靖的手,跪坐地上與他對視,“你是舍不得錢,還是舍不得話事人的位子?”

    “如果是為了你,這些我都可以不要?!焙尉笓荛_蔣慈被淚水浸濕的發(fā)絲,“但我還有事情要做,不可能走?!?/br>
    “你永遠(yuǎn)都有做不完的事,永遠(yuǎn)都要我等。我要等多久,等到我再被人綁架還是等到我去幫你收尸?”

    “很快。”何靖下頜緊繃,“我很快會解決?!?/br>
    他直接站起,從衣柜隨意扯下一件灰色襯衫套上。何靖表情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寒冷,凍得8月清晨的蔣慈心頭泛涼。

    “如果我不等你呢?”

    “阿慈,你沒得選?!?/br>
    何靖將褲子穿好,系上皮帶,為蔣慈從衣柜里挑了件淺紫色無袖圓領(lǐng)衫和灰色西裝短褲。

    替她穿衣的動作明明溫柔至極,生怕弄疼半分。

    語氣臉色卻霸道強(qiáng)勢,不容置疑。

    “你是我的女人,你只能等我?!?/br>
    “我是人,不是物件。”蔣慈止住眼淚,直視何靖,“我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馬仔,我有決定自己人生的自由。”

    “自由?”何靖輕笑,“你連拒絕你爸的能力都沒有,你跟我講自由?”

    蔣慈微惱,“他是我爸?!?/br>
    “他是你爸所以你就聽他的,我只是個(gè)和你非親非故的人,對你來說我講過的話你都不用在意,是不是?”

    “如果我現(xiàn)在問你,我和你爸之間你要選一個(gè),你選誰?你不是要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嗎,如果你爸反對的話,你會聽他的還是跟我走?”

    何靖眼底溫柔消失殆盡。他已忍耐到極限,過去安慰自己不公開蔣慈是為了保護(hù)她,大佬女人沒一個(gè)能有好下場。

    如今呢?

    他做到只手遮天,金山銀山給她揮霍十世都可以。只要蔣慈一句話,只要她開口說選他,赴湯蹈火又如何,深仇大恨又如何。

    都比不上蔣慈的愛。

    蔣慈蹙眉,“你問這種問題有意義嗎?如果要你在何武和我之間做選擇,你會選誰?”

    是他自己說可以為她放棄一切,無緣無故為什么要逼她做這種無聊選擇,簡直幼稚可笑。

    何靖啞口無言。

    蔣慈此刻態(tài)度,讓他清晰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

    過往無條件的退讓與溺愛,讓她認(rèn)定了所有事情只有他遷就到底,絕無半分蔣小姐低頭的余地。

    蔣興應(yīng)該很高興吧。他甚至不知道這段偷偷摸摸隱藏許久的秘戀,替他的狠毒jian惡遞了最后一刀。

    何靖太陽xue隱隱作痛。

    “我餓了。”沒有回答蔣慈反問,“陪我去吃點(diǎn)東西,我送你回家?!?/br>
    “你送我回學(xué)校就可以了。”

    蔣慈拒絕何靖。

    “阿慈——”何靖伸手擁住蔣慈,“不要生氣,我是亂講的?!?/br>
    “你明知道我不想你——”蔣慈尚未說完,何靖直接打斷,“我知道,不想我撈偏門,不想我上街行兇,不想我做黑社會是不是?”

    “下個(gè)禮拜,我就金盆洗手?!?/br>
    蔣慈愣怔,“真的嗎?”

    何靖黑直長睫半掩情緒,換上親昵語氣,“真的?!?/br>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只要你問,我就會答。

    愛你的心是真的,恨你爸的仇是真的。死亡是真的,陷阱是真的。今日之后誰能料到未來,我只做今日該做的事。

    阿慈,你和我,都沒得選。

    熟悉體溫挨近,摟抱動作依然是那副對自己全然保護(hù)和占有的姿態(tài),蔣慈埋頭何靖胸前,“阿靖,等你忙完,不如你和我爸見一面吧?”

    該來的豈會不來,及早坦白,及早解決。哪怕要直面蔣二爺厲聲呵斥,哪怕要關(guān)足十年禁閉,銅鎖幽深,憑欄思卿。

    我也想與你共赴艱難險(xiǎn)阻,為博一線生機(jī)。

    阿靖,你和我,都要面對。

    何靖不置可否,“到時(shí)候再看看吧?!?/br>
    蔣慈抬頭,“今日江叔要來接我,我不能從你家走?!?/br>
    “江叔,在你家做了很多年司機(jī)了吧?”

    “我媽還在世的時(shí)候,他就跟在我爸身邊了?!?/br>
    “吃完再說?!?/br>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避不開的內(nèi)疚歉意在何靖心中拉扯。他變得格外溫柔,低頭輕吻蔣慈。

    “兩個(gè)月沒見,你就不想陪我久一點(diǎn)?”

    “嗯?!?/br>
    蔣慈不舍得拒絕,仰頜迎合,舌尖探出纏緊。比起那番激烈性愛,這個(gè)吻深情繾綣,鼻尖錯(cuò)開仍能觸及彼此溫?zé)釟庀ⅰ?/br>
    心中輕嘆,想你,我好想你,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