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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110節(jié)

    林昭道:“我怕他咬舌自盡,把他下巴給卸了?!?/br>
    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一堆武將不免都有幾分汗顏,他們抓到個俘虜,都是綁起來塞住嘴。

    這位姑奶奶倒好,直接把人下巴給卸了!

    謀臣們想起先前岑道溪被人丟進荷花池,眼下見識過這位姑奶奶的性子后,一點不覺奇怪了。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宋鶴卿畢竟是老臣,經(jīng)歷了貶謫和亡國之禍后,為人處世上愈發(fā)周到了,也知曉這陳國主將性情也算得上剛烈,今日之恥,只怕已經(jīng)是他心底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了,遂對林昭道,“把他下巴接回去吧?!?/br>
    林昭看向楚承稷,楚承稷也輕點了下頭,她才“哦”了一聲。

    一手按著陳軍主將頭頂,一手托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一送,又是“咔嚓”一聲,陳軍主將的下巴總算是復原了。

    他顧不得酸痛的下頜,吼出的第一句便是:“韓某人今日落到爾等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般折辱我韓某人,非是大丈夫所為!”

    林昭很及時的補了把刀:“我又不是丈夫?!?/br>
    秦箏有些忍俊不禁,邊上圍觀的謀臣虎將門也沒忍住笑出聲。

    宋鶴卿見這陳軍主將氣得都快吐血了,趕緊打斷這場斗嘴,對陳軍主將道:“韓將軍,別來無恙?!?/br>
    陳軍主將憤然道:“韓某曾與宋大人同朝為官,且盼宋大人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給韓某一個痛快?!?/br>
    落到了楚軍手里時,他就已做好最壞打算了。

    夜風吹亂了楚承稷散落在額前的碎發(fā),他嗓音聽起來也清越得發(fā)涼:“韓將軍多慮了,陳國如此器重韓將軍,孤還指望著拿韓將軍換座城池下來,自不會苛待韓將軍?!?/br>
    這陳軍主將名換韓修,乃大皇子岳丈,自不可能勸降,留著當人質向大皇子那邊討些好處也不耐。

    楚承稷說完便有虎賁將士上前押著韓修退下,韓修怒急剛想大罵出聲,就被虎賁將士用布巾堵了嘴,總算是沒再被卸下巴。

    林昭眼看著韓修被人押走,才想起來問一句:“這人真是個大官?”

    林昭時常去府衙找秦箏和林堯,宋鶴卿對她也算是熟悉,聽她問話,忍不住笑道:“此人乃四平將軍中的平東將軍,現(xiàn)是大皇子岳丈,林姑娘此番可算是立下大功了?!?/br>
    林昭一聽眼都亮了,卻也沒攬功,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都是阿……太子妃娘娘的計策好?!?/br>
    秦箏淺笑道:“人是你抓住的,不必自謙,戰(zhàn)場上軍師出謀略,上陣殺敵的不也是將軍們么?殿下素來賞罰分明,這一功是你的跑不了?!?/br>
    她說著看向楚承稷,楚承稷得了秦箏眼神示意,遂點了頭。

    林昭一雙眼更亮了些,她躊躇片刻后道:“殿下,我不要獎賞,我想以后也跟著上陣殺敵,成嗎?”

    大楚沒有女子為將的前例,唯一一個掌過兵權的,還是幾十年前就去世的那位長公主,但那位長公主只也是借著皇族的身份擁一支軍隊而已。

    林昭之前就同林堯說過想從軍一事,林堯知道自己meimei武藝不差,可她從軍,跟一群軍漢摸爬打滾都沒什么,但十幾個個漢子擠在軍帳里,洗澡如廁都不講究,她一個女子,終究是不方便。

    她自己訓練的那支娘子軍,都是些半道習武的女子,武藝不可能像她這般精湛,必要時自保還成,真上戰(zhàn)場冷兵器拼殺,在男女先天身體素質懸殊的情況下,多是白送性命。

    林昭教她們武藝,初衷也只是想她們遇到危險能有自保能力,不會明知戰(zhàn)場兇險還帶她們一起去。

    僅她一人去從軍,終是有太多不便,如今軍隊剛建,最重要的就是把規(guī)矩立起來,若是一開始就沒立好規(guī)矩,后面隊伍壯大了,只會愈發(fā)難以管治。

    林堯在祁云寨時,什么都能滿足這個meimei,面對幾萬人的大軍,卻也不得不一切按規(guī)矩辦事。

    他若是準許林昭從軍,在她沒有軍功時給她優(yōu)待,讓她不用跟普通將士擠帳篷,底下人難免不服。

    軍中普通將士都十幾個人擠一頂軍帳,千夫長以上的將軍,才能單獨住一頂軍帳。

    給林昭單獨安排軍帳,不合規(guī)矩不說,日后便是林昭憑借自己的本事攢下了軍功,興許也會被人說道,覺得她只是沾了林堯的光。

    這絕不是林昭想從軍的初衷。

    林堯把一切利弊說與她后,林昭便也暫時歇了從軍的心思,她自己懷揣著這些心事,連秦箏都沒敢告訴,此番跟著秦箏一起設伏,活捉了敵軍一個大官,她才想著舊事重提。

    林昭問出那話后,在場的謀臣和武將們都神色各異,看向楚承稷,等著他決斷。

    楚承稷道:“活捉敵軍主將乃頭功,軍中雖未有女子從軍的先例,但林姑娘有千夫之勇,開這個先河在后世也未嘗不是一樁美談,孤封你校尉一職。”

    秦箏含笑對林昭道:“往后阿昭便是林校尉了?!?/br>
    不少武將都與林堯相熟,有的甚至還和林昭也交過手,便也紛紛跟著道賀:“恭喜林校尉?!?/br>
    林昭遏制不住激動之色,雙手都不禁緊握成拳,當即對著楚承稷和秦箏半跪下:“林昭誓死效忠殿下和娘娘。”

    秦箏親自上前去扶林昭:“快起來。”

    林昭能得償所愿,從此征戰(zhàn)沙場揚名立萬,秦箏也是由衷地為她高興。

    一行人打道回府,路上跟守妄鴉渡也大獲全勝的林堯碰上,林堯聽說林昭生擒了陳軍主將,被楚承稷賞了軍職,從此也能跟著大軍征戰(zhàn),憂喜參半。

    這陳軍主將的事跡他聽過些許,是名猛將,林昭能生擒他,委實叫林堯意外,去尋林昭想問她些細節(jié),一句“阿昭”剛叫出口,就被林昭抬著下巴打斷:“這是在軍中呢,叫我林校尉!”

    看著胞妹坐在高頭大馬上挺直肩背的模樣,林堯哭笑不得。

    楚承稷和秦箏一個駕馬一個乘馬車走在前方,秦箏聽見后邊林家兄妹的說話聲,忍不住撩起車簾含往后看。

    隨行的將士打著火把,火光映照在她側臉上,她嘴角的那抹淺笑愈顯溫婉明媚。

    楚承稷回頭時瞧見了,勒住韁繩刻意放緩了幾步,待與秦箏所乘坐的馬車平齊,秦箏以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抬眸看向他,視線里帶著幾分詢問之意。

    楚承稷傾身靠近她幾分,音色低沉:“阿箏獻計有功,也有賞?!?/br>
    他說完就催馬往前邊去了,秦箏看著他的背影,想的卻是,挖河修渠的銀子可以借此機會找他快些撥下來,她還有幾個關于城池規(guī)劃的方案,要不也讓他同意?

    ……

    回到青州府天剛破曉,秦箏下了馬車正欲進府,卻見秦簡候在府門前,顯然是等了一宿的模樣。

    見到秦箏和楚承稷,秦簡作揖行禮:“見過殿下,見過娘娘。”

    “免禮。”楚承稷微微頷首。

    秦箏上前道:“兄長候在此處作甚,便是有急事,也該去府上等著,這夜寒露重的,你身體尚未養(yǎng)好……”

    秦簡打量著一身胡服的秦箏,隨即垂下眼掩住了那一抹探究:“母親聽說陳軍來犯,你也跟著去了前線,心中實在是擔憂得緊,本要在此等你歸來,我讓母親回去了,這才代她在此候著?!?/br>
    秦家母子到青州后,秦箏雖是將他們衣食住行安排得事無巨細,卻沒怎么和他們接觸,一來是她每天的確忙得不可開交,一個人恨不能劈成兩半用。

    二來秦家母子都是原身最親近的家人,秦箏雖說自己不記得許多事了,但長久以往密切接觸下去,她也怕自己在一些細小的習慣上露出馬腳,所以盡量減少和他們接觸,只隔三差五又送東西過去,表示自己一直念著他們的。

    秦簡在此等了一夜,秦箏心知必是少不得去秦府一趟了,道:“戰(zhàn)事緊急,沒告訴兄長和母親,本也是怕你們擔心。沒想到還是讓兄長和母親憂心了一夜,是我之過,我更衣后便去府上看望母親?!?/br>
    秦簡見她們一身風塵,必是苦戰(zhàn)歸來,連忙推拒:“阿箏你和殿下為戰(zhàn)事奔波疲敝,先好生歇息才是,我回去告訴母親你們得勝歸來了,她便安心了?!?/br>
    他說著就作揖告辭。

    秦箏看著他單薄的背影,難免心緒復雜。

    她能在物質上極盡所能地對秦家人好,只是她終究不是他們念著的那個秦箏了。

    楚承稷手落在她肩頭,淺聲道:“無需感懷,你為秦家做的已夠多了?!?/br>
    秦箏淺嘆一聲,點點頭,隨楚承稷一道進府門時說:“我一會兒還是去看看母親?!?/br>
    秦夫人這一宿肯定也沒睡,她去見秦夫人一面,讓秦夫人徹底安心也好。

    楚承稷問:“我陪你去?”

    秦箏忍不住發(fā)笑:“你去了只是讓他們拘謹,還是我自己去吧?!?/br>
    第99章 亡國第九十九天

    秦夫人果然還沒歇下,秦箏過去后門房剛通報一聲,秦夫人就親自出來接她了。

    “太子妃娘娘怎過來了?當先歇著才是?!鼻胤蛉艘轮m素凈,身上卻有一股和容貌、年紀都無關的從容與嫻靜。

    她上下打量秦箏,眼底是為人母的疼惜:“你看你瘦的……”

    秦箏笑著握住秦夫人的手:“沒外人在,母親喚我小名就是。我哪里瘦了,不過是這些日子忙,累了些?!?/br>
    秦夫人看著秦箏眼下的青黑,沒忍住數(shù)落起一旁的秦簡:“為娘怎么囑咐你的,讓你探個消息就是了,你倒好,讓你meimei回來了還奔波一趟……”

    秦簡立在一旁,聞言只是含笑應著,并未為自己辯解。

    還是秦箏道:“不怪兄長,兄長也是勸我晚些時候再過來的,是我怕母親擔憂,這才前來問安。”

    幾人進了屋。立馬有丫鬟送上茶點,彩漆的檀木九宮格攢盒里,整齊地擺放這松子糖、杏仁酥、桂花糕、蜜餞、脆餅、姜絲糖、柿餅等吃食。

    明明日思夜念的女兒就在跟前了,秦夫人坐下來后言語間反而有了幾分局促:“為娘記得你出閣前喜歡吃這些?!?/br>
    丫鬟能這么快捧上來這樣一盒點心,顯然是平日里常備著這些的。

    目的在何,不言而喻。

    秦箏心下又多了幾分愧疚,她撿了塊脆餅咔嚓咔嚓啃著,脆餅烤得很薄,一咬就能掉渣,上面撒著白芝麻粒,酥脆生香,她道:“好吃,在母親這里吃東西都比別處香些?!?/br>
    秦夫人面上那幾分局促在聽得秦箏這親昵的話便消散了,又撿了塊杏仁酥遞給她:“喜歡吃一會兒把這些都打包帶回去?!?/br>
    一天連著一夜都在為了陳軍的夜襲做準備,秦箏先前不覺著餓,吃了塊薄餅倒是把饞蟲給激起來了,她應了聲“好”,接過秦夫人遞去的杏仁酥繼續(xù)啃著。

    秦簡看著同從前一樣吃著這些點心果脯就一臉滿足的胞妹,遲疑了許久才開口:“聽說城內(nèi)修挖暗渠是阿箏的主意?”

    秦箏早就想過秦家人會懷疑她懂建筑工程的應對之策,當下就把岑道溪給搬了出來:“本是岑先生憂患青州地勢,想修一條泄洪的河渠,要掩人耳目,才對外說是修灌溉農(nóng)田的暗渠。”

    自己頻頻去監(jiān)工,行程自然也是瞞不住的,她又道:“殿下忙于戰(zhàn)事,無暇顧及這些瑣事,將青州事宜盡數(shù)托付于我,我自得盡心盡力些,幸好有宋大人等一干老臣相助,才不至于毫無頭緒?!?/br>
    她每次去監(jiān)工挖河開渠,身邊跟著的不是宋鶴卿,便是其他懂水利的官員,這番話故意說得模棱兩可,讓秦簡以為真正規(guī)劃河渠的是宋鶴卿等人,她不過是個掛名上司。

    但“相助”這一詞,能引申出的意思可多了,日后便是暴露,說自己是同這些官員學的也未嘗不可。

    在水利這一塊,她的確算不得行家,最終的方案也是同許多董水利的官員一起商討了多日才定下來的。

    秦箏給出的答案無懈可擊,秦簡心中疑團散去,念及胞妹辛苦成這般,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如今的秦家不得勢。

    自己作為長兄,在父親去后沒能撐起秦家門楣,心下愧疚,他垂下頭去,放在膝前的手捏成了拳:“是兄長無能……”

    秦箏忙道:“兄長這是哪里話,岑先生是被你游說來的,殿下麾下多了一名得力謀臣。兄長所作的那些聲討李氏的檄文,也為天下讀書人傳頌?!?/br>
    秦簡苦笑著搖頭:“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寫寫文書罷了?!?/br>
    “簡兒?!鼻胤蛉缩局即驍嗨骸鞍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莫要一直念叨這些?!?/br>
    秦簡應是,但整個人還是有些黯然,坐了一會兒,便退了出去,讓她們母女說些體己話。

    秦夫人在秦簡離去后,才嘆息一聲:“簡兒的性子,剛過易折,你父親在時,就說他這輩子要成大事,得經(jīng)不少磨礪?!?/br>
    秦箏道:“父親去的突然,兄長也是求成心切?!?/br>
    秦國公尚在時,秦簡是沒受過多少疾苦的天之驕子,秦家一朝塌了頂梁柱,秦笙也被逼遠嫁,秦簡接二連三經(jīng)受這樣的打擊,他太想成長起來,護住母親和兩個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