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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傳來一陣濕潤感……流血了? 手上? “靠?!敝苋缪缌R了句,一秒鐘都不想再糾纏,使勁把身上的人一翻,蹬開人就飛快地跳下車去! 開什么玩笑?彈鋼琴的!手? 也許是因為打斗的聲音太大,剛跳下車,停車場的保安就沖這邊跑了過來。 “怎么回事!”保安遠遠沖這邊喊了一句。 周如宴頭也沒回,掏了自己的車鑰匙出來,打開車門跳上駕駛擰開鑰匙一氣呵成,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身后的保安還在叫嚷著什么,他手忙腳亂地掏出停車卡,找了最近的出口加速開出去了。 …… 音樂會散場的時間是傍晚,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人少了很多。 周如宴開了五六分鐘后,把車停在了路邊,喘息著緩了緩神。 暴雨已經開始,豆大的雨點在車窗上噼里啪啦地打著。雨刷在眼前瘋狂地搖擺,卻怎么都清理不出一片干凈的視野。 周如宴發(fā)了會兒呆,對著后視鏡整理了下被按在座位上時蹭亂的頭發(fā)。他低頭看了看手上,剛剛打斗的時候,指關節(jié)處劃了條口子。不過所幸傷口不大,已經自動止了血,活動起來也不影響手指的運動。 剛剛打人的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強吻他的人戴著墨鏡。那劃破手指的……大概是墨鏡碎片? 怎么回事兒?不就是摸一下車嗎!至于來強的嗎?這年頭停車場都有變態(tài)? 周如宴煩得要死,從手盒里拿了包煙出來,抽了一根想點上,卻找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 他深吸了口氣,又把煙收回去。 對著方向盤出了會兒神后,他終于忍不住,撒氣般的猛拍了喇叭一下。 怎么就這么不順!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這種事,能不能報警不說,至少也能去調個監(jiān)控。可是對于周如宴,他一沒正經的生活助理,二沒什么保鏢司機。自己連三流小明星都算不上,遇上點意外連個目擊證人都沒有。 更無奈的是,“被男人強吻了”這種事,一旦發(fā)生在周如宴身上,傳出去就會成為古典音樂圈里又一輪的笑料。 手機在手邊震動著,不用想都是哥哥周儒弈或者父親打來的電話。周如宴不想接,思維放空了一會兒,才起身開車慢慢往家里的方向走。 傍晚,十點。暴雨漸漸小了下來,堵得跟糖葫蘆串兒似的車流終于開始松動,往東走的車也變少了,總算是平安到家。 “這么晚?” 周如宴剛換鞋走進客廳,迎面就是他哥的一張冷面冰山臉。周如宴不吭聲,“嗯”“啊”地答著自家哥哥的話,慢慢往自己樓上的房間蹭過去。 好幾個月沒回家了,回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論誰也扛不住…… “回來!”剛蹭了兩步,周儒弈忽然喊住了他,“你手上怎么回事?” 周如宴怔了下,步子有點猶豫地停住了。 “打架了?還是自殘了?”周儒弈上前兩步,盯著他皺了皺眉。 “不小心磕的?!敝苋缪绐q豫了下,迎著自家兄長緊盯的目光,答。 “今天新磕的?”周儒弈看著他,“這是音樂會不順,泄憤去了?” 周如宴皺了皺眉,有些堵得慌,不知道該說什么。 周如宴最不想他哥嘴里聽到的,莫過于關于“音樂會”這三個字的話題。畢竟周儒弈確實有這個資格教訓他,這三個字,每次都能觸痛他最敏感的神經。 哥哥周儒弈比他大了三歲,但迄今為止在圈子里的成就,是周如宴望塵莫及的。 著名樂團的小提琴手、古典音樂界的高嶺之花……不同于周如宴跟爺爺奶奶野慣了的童年,周儒弈從小跟父母長大,接受著最嚴苛的音樂教育,從幼兒園起就有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頭銜。 哥哥隨父母長大,早早就被帶入了京圈音樂圈,獲得的大大小小的獎項也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周儒弈的一張獨奏會門票翻了周如宴的價格幾倍,如果不說出去,甚至沒人能知道他還有個過氣的小鋼琴家弟弟。 周儒弈的樣子,才是真正的古典樂世家的孩子的模樣。周如宴最不愿意和他哥比,每次跟他一比,自己的那個施特勞斯金獎瞬間沒了光彩,跟從奧地利偷來的似的! “一會兒上點藥吧?!敝苋遛囊姷艿馨胩鞗]說話,語氣松了松,嘆了口氣。 “已經止血了?!敝苋缪鐝娦α诵?。 “消毒,止血,包扎……你那是彈琴的手?!敝苋遛牟挥煞终f地打斷,從茶幾旁的抽屜里拿出藥箱,翻了消毒水和紗布扔給他。然后又頓了頓,有點猶豫,“小心讓爸看到?!?/br> “嗯?!敝苋缪缒闷鹚帲d致缺缺答應著,轉身上樓去了。 周家的飯桌堪比戰(zhàn)場,在勉強包了傷口、又被樓下催了八百遍吃飯后,周如宴終于不耐煩地下了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了飯桌旁。 果不其然,兩分鐘后,父親像當年拿著指揮棒似的拿著筷子,對周如宴展開了又一輪的思想教育。 “……這么大了,還一點正事都沒有?練琴還要逼著你練?”父親看著他,“演奏會辦不了就老老實實回樂團來,心高氣傲,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什么都辦不成!” 周如宴沉默著聽著,夾了一塊排骨。 “我現(xiàn)在都懷疑你小時候那個獎是怎么拿的,”父親嘆了口氣,“這些年當你還是小孩兒,玩夠了就收手了。怎么樣?坑也被坑過了,虧也吃夠了。多少次了,被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錢,怎么就這么不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