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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靜說讓管家送,實則怕她出幺蛾子,稱之為“押送”還差不多。 馬車上街,夠威風的。 姜漫無精打采坐在馬車里,一路上連馬車簾子都無甚興趣掀起,街上那般熱鬧,她跟老人似的,沒有絲毫好奇之心。 劉婆子愁死了。 她將簾子打起:“你瞧,那一片全是新開的,首飾鋪子,綢緞莊子,你多久沒做衣服了,今日回來我們去逛一逛?!?/br> 姜漫:“打發(fā)人買了來就行?!?/br> 劉婆子不死心,又指著另一邊開吃食的店鋪:“這些吃食都是如今京城里小姐夫人最喜歡的,那家的蜜餞果子盛名在外,你去嘗嘗?” 姜漫盯著手掌心的紋路:“你若想吃,打發(fā)人買來便是。” “……”劉婆子看著她,心底有些難過起來。 “唉。”她嘆了口氣,湊近她,低聲道:“你那意中人,若是難受,忘了他吧。崇文館多少才文出眾之人,總會有你中意的?!?/br> 姜漫眼神一頓,笑了笑:“好啊。” 比喜歡更難過的,大概是等她察覺喜歡的時候,什么都來不及了。 她還害得他死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抿了抿唇。世上的事沒有能后悔的。 “吁——”馬車停了。 “二小姐,崇文館到了?!惫芗以谲囃獾馈?/br> 姜漫抬頭,臉上異樣,她笑了笑:“走吧,好久沒來,不知有沒有變化?!?/br> 劉婆子握了握她的手,扶她下車。 姜柔顯然并不想與她同乘,她早早就到了。 這個女人確實聰明了許多,知道自己跟姜漫一起來,沒有絲毫好處,只會讓幾年前的舊事重新翻到眾人眼前,讓自己再一次置身那種尊嚴全無的境地。 而且,姜漫如今的容貌,她只要一想起那張臉,便想拿一把刀,一刀一刀給她劃爛。 四年時間,崇文館學子來來去去,添了許多生面孔,往日同窗也長大成人,姜漫未必還認得出來。 當然,許多人也不認識她。 “喲,姜姑娘,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是死活不肯來?”蕭隨語調拉長,搖著一把灑金扇圍著她嘖嘖感嘆。 姜漫往學堂方向走,淡淡道:“今兒刮的是南風?!?/br> “你必定好奇為何永昌侯非要你來崇文館對不對?”蕭隨笑瞇瞇道。 姜漫眼睛一頓:“果然是朝堂之事?!?/br> “聰明!”蕭隨點頭,“你叫我一聲蕭哥哥,我便告訴你怎么樣?這生意劃算吧!” 他像個拐騙兒童的人販子,可惜了一張俊臉。 活脫脫像個不懷好意的。 姜漫眼角抽了抽:“愛說不說。我自有辦法知道。” “哎!小丫頭,我比你年長一歲,叫我聲哥哥你不吃虧啊,以后但凡你有求于我,我必定答應!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美事,到了你這兒怎么還 嫌棄了!” 姜漫:“沒辦法,我覺得,你不比侯府那姜鈺年長多少,叫不出來?!?/br> 她一臉真誠。 蕭隨氣笑了:“小爺我?姜鈺?” 姜漫點點頭,回身走了。 蕭隨罵罵咧咧跟了上來,合起扇子,桃花眼含笑:“罷了,上輩子欠了你的。不叫便不叫罷。你這叫‘奉旨讀書’?!?/br> 姜漫眼睫一顫,深深看了他一眼。 蕭隨見她明白了,不由再次笑了:“說你聰明呢。一點就透。” 奉旨讀書,意味著皇帝讓她來的。 皇帝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誰都揣摩不透。 見她轉身就走,蕭隨趕緊追上去:“你這小丫頭,小爺對你多好,哥哥不叫便罷了,‘謝’字總當得吧?” 姜漫笑了笑:“多謝蕭兄?!?/br> 蕭隨呆住了,目光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未動。 “蕭兄?蕭兄?” “???”蕭隨反應過來,耳廓一紅,打開扇子使勁扇了扇,“今日怎地如此之熱,奇了怪了?!?/br> 他走得很快,史岱煥摸了摸腦袋:“蕭兄怎么了?呆呆的,不像他平日作風啊?!?/br> 蒙磊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眼皮一跳,忙向學堂窗口看去。 果然,林見鶴已經坐在那里了。 他有些擔憂道:“史兄,你讓蕭兄平日里多帶些侍衛(wèi)吧?!?/br> “???” 史岱煥看他也呆呆的走了,更摸不著頭腦了。 “一個個奇奇怪怪的。今日是怎地了,如此邪門?!?/br> 到了學堂,他便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姜姑娘!”他也不知道為何,一眼就認出姜漫來。 她小時候在人群里便已經與眾不同,如今一眼看過去,眼睛里第一個只能看到她。 他激動得臉色漲紅,快步走到姜漫身邊:“姜姑娘!你來學館了!” 姜漫見到昔日小伙伴,笑了笑,眼睛彎下:“是,許久未見?!?/br> “四年了,你身體好了呀?我與蒙兄去侯府探望,侯夫人擔心攪擾你休養(yǎng),不許人去打擾。我可難過了?!?/br> 史岱煥幾年前便虎頭虎腦胖乎乎的,如今瘦了些,只是臉上依舊有rou,白嫩嫩的,眼睛又黑,姜漫不由想起以前的事。 “多謝史兄掛懷,如今身體無恙?!?/br> “那便好那便好?!彼Φ靡娒疾灰娧鄣摹?/br> 蒙磊捂了捂臉。完了,他已經感覺到林見鶴角落里傳來的寒意了。方才忘記提醒史岱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