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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權(quán)臣 第354節(jié)

    “對了,你再跑一趟遼王府,把角落里那件龍袍帶上……不是紅的那件!拿黃的,暗中放進(jìn)遼王府的密室里,再大張旗鼓地去搜出來,明白?”

    魏良子不住地點頭:“太明白了,皇上英明!”

    他向皇帝告退,剛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被皇帝叫住:“等等!剛才你說自己沒殺遼王,向朕賭咒發(fā)誓的那番話,是怎么說的?朕聽著頗有新意,你再說一遍。”

    魏良子字正腔圓地又重復(fù)了一遍。

    朱賀霖頷首:“行,朕記住了。”

    魏良子想了想,抽出腰間裝飾用的小刀:“剖心證清白的小刀要么?”

    朱賀霖瞪他:“不要!滾!”

    魏良子老老實實地滾了。

    兩個時辰后,意料之中的那人進(jìn)了宮。富寶一路小跑著進(jìn)了奉先殿,向朱賀霖稟報:“皇上,蘇大人叩請面圣!奴婢請他在宮門外稍候,待通傳后再進(jìn)殿,可他二話不說就這么一路闖進(jìn)來,臉色可難看了。侍衛(wèi)們因為皇上從前的吩咐,也不敢強行攔他……”

    朱賀霖邊往殿門外探看,邊問:“人到哪兒了?”

    富寶答:“方才在庭中,這會兒應(yīng)該上臺階了?;噬?,奴婢瞅著蘇大人情緒不對頭,要不要攔下?”

    朱賀霖深吸口氣:“不必。攔了他要當(dāng)眾發(fā)飆的,還是放他進(jìn)殿說話吧。”

    須臾,蘇晏大步流星地進(jìn)了殿,一張臉黑得像鍋底,還從眼神中往外飛刀子。

    朱賀霖本來很有威儀地坐在御案后方,被這眼神迎面一撞,忽然氣虛,扶著案角騰身而起,揚聲道:“不是朕干的!”

    蘇晏不吭聲,盯著他一味冷笑。

    朱賀霖當(dāng)即照搬了魏良子之前的那套話術(shù),指天指地,賭咒發(fā)誓,十二萬片冰心在玉壺。

    他口水都要說干了,結(jié)果蘇晏恨恨地吐出一句:“我管遼王那老小子是誰殺的!問的是皇上,是不是壓根沒打算給豫王選擇權(quán)?皇上想把豫王架在柴堆上燒,還要順道離間一把我和他?”

    朱賀霖矢口否認(rèn):“我沒有,我不是,你別冤枉我?!?/br>
    “冤枉個屁!前幾日我給豫王的信剛送出去,今日你就搶先宣告他的揭發(fā)之功,你讓豫王看到信的時候怎么想?‘黑鍋都已經(jīng)直接扣在本王頭上了,還假惺惺地來征詢意見,蘇清河有夠虛偽’,是這樣想嗎?”

    朱賀霖噎了一下,覺得哪里不對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后他醒悟過來,拍案喝道:“好你個蘇清河,在山西臥底兩個月,臥成反骨仔了——從前你什么時候在乎過豫王怎么想、怎么看待你?如今這是什么架勢,為‘知己’打抱不平?!”

    他把“知己”兩字咬得極重,顯然是諷刺豫王昔日的浪蕩史,也把認(rèn)賊作夫……不對,把以德報怨的蘇晏一并嘲諷了。

    這下蘇晏炸毛了,直接cao起手邊的書冊就扔過去:“辛辛苦苦為你們老朱家賣命,結(jié)果說老子是反骨仔!去你妹的!”

    朱賀霖不甘示弱地回擲奏本:“你沒偏向朱栩竟?那還心疼他作甚!他背黑鍋?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背黑鍋!”

    兩人氣急敗壞地大吵了一架,又罵娘又砸東西。咆哮聲與碎裂聲穿透緊閉的殿門傳了出去,把臺階下方的內(nèi)侍們嚇得瑟瑟發(fā)抖、伏地不起。

    蘇晏嗓子吵啞了,左右看看還有一個茶壺完好無損,便伸手去夠。朱賀霖也口渴,同時伸手,與他握在了一處。

    兩人斗雞似的互瞪了半晌,蘇晏噗嗤一笑先破了功。

    朱賀霖愣住,蘇晏趁機搶到茶壺,對著嘴“咕嘟咕嘟”灌了一通。他用手背抹了抹嘴邊水漬,吁了口氣:“吵完了,這下舒服了。”

    “我心里不舒服。”朱賀霖悻悻然。

    蘇晏把茶壺嘴送進(jìn)他嘴里:“這樣才對勁。會朝我咆哮發(fā)飆扔?xùn)|西的才是朱賀霖,而不是小朱槿隚。”

    朱賀霖邊喝蘇晏喂的茶,邊口齒不清地嘟囔:“明明是你想要一個像父皇那樣的皇帝……”

    蘇晏拔出壺嘴,認(rèn)真地看著他:“你錯了。我從未想過把你變成你父皇的樣子。再怎么用心效仿,他依然是他,你依然是你。”

    朱賀霖心底又傷又怒,冷笑:“所以我再怎么努力也白搭,是這個意思?”

    蘇晏輕嘆口氣,伸出指尖按平年輕皇帝眉間的怒紋,輕聲說:“意思是,比起去像什么人,我更喜歡你真實的模樣?!彼芽詹鑹赝熨R霖手里一塞,轉(zhuǎn)身走了。

    走到殿門口又折返回來,蘇晏彎腰拾起散落地面的奏本,放在御案上,輕輕拍了拍封面:“木已成舟,我也沒什么好追究的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怎么控制局面,消除遼王之死所帶來的不利因素,以及……盡快讓豫王出征,扭轉(zhuǎn)邊防頹勢。”

    朱賀霖抿著嘴,不吭聲。

    蘇晏又道:“既然打算用他,就要信他,給他應(yīng)有的權(quán)限。另外,別給他雜牌軍,他沒有練兵的時間了。我建議把太原、寧夏、榆林、固原四個軍鎮(zhèn)最精銳的騎兵隊伍集中起來,編成新的靖北軍。另外,‘夜不收’也交給他。”

    朱賀霖沉吟片刻,最后勉強道:“先這么著吧。但朝廷會派出兩名正副監(jiān)軍,全程督戰(zhàn),他必須接受,并在每個月的月中與月末,向朝廷呈報軍情。”

    蘇晏也知道,能允許豫王帶兵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不可能指望朱賀霖像信任他蘇清河一樣,去信任一個手握重兵的親王。而且監(jiān)軍制是本朝慣例,也不算羞辱了豫王。

    “我再寫一份信,盡力說服他接受?!碧K晏說完,又瞟了朱賀霖一眼,“這回皇上可不能再先斬后奏了!”

    朱賀霖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朕想斬誰就斬誰,用得著奏?”

    蘇晏哂笑:“那是,您貴為天子,當(dāng)然可以為所欲為?!?/br>
    “朕要真的是那種為所欲為的皇帝,早就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臣子——”朱賀霖惱羞成怒地快步走近,作勢撕扯蘇晏的腰帶與衣襟。

    蘇晏掩著衣襟,一邊訕訕地笑,一邊飛也似的逃走了。

    第360章 蘇十二鐵了心

    蘇十二要重建靖北軍,讓豫王重獲兵權(quán)——遼王毫無征兆地死了——皇帝下詔承認(rèn)遼王是被賜死的,罪名:謀反,檢舉者:豫王——皇帝狠狠表彰了豫王的功勞——蘇十二鉚足了勁兒要重建靖北軍,讓豫王重獲兵權(quán),誰反對就噴誰——有官員極力反對——皇帝表示要御駕親征,群臣嚇壞了,覺得與其讓皇帝瞎搞搞,還不如就讓豫王領(lǐng)兵上陣——蘇十二大力表揚那些態(tài)度軟化的官員,鐵了心要重建靖北軍,讓豫王重獲兵權(quán)。

    短短十幾日,朝臣們被接二連三的重磅炸彈轟炸得精神疲勞,覺得身陷古怪的循環(huán)圈掙不出來,最后終于得出了一個醍醐灌頂?shù)慕Y(jié)論:

    皇帝都不擔(dān)心豫王擁兵自重,他們擔(dān)心個頭啊!萬一豫王日后真走了遼王的老路,舉兵謀反,那就叫舉薦他的蘇十二去平叛唄!

    《靖北定邊策》就這么通過了朝議。

    皇帝做事雷厲風(fēng)行,當(dāng)即下旨,命豫王朱栩竟奔赴離大同不遠(yuǎn)的太原軍鎮(zhèn),接手治軍權(quán)。同時調(diào)撥附近的寧夏、榆林兩個軍鎮(zhèn)的精銳騎兵,與太原鎮(zhèn)精騎共計十萬人編入一個兵團(tuán),重新賜予“靖北軍”稱號。還加封豫王為“靖北將軍”,要求他務(wù)必守住河套地區(qū),擊潰犯邊的北漠大軍。

    其他藩王得知這些消息后,不少人氣得七竅生煙,只差沒當(dāng)眾跳腳罵娘。

    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用大白話說就是: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大家都不好,他也不好沒什么,但凡有人比他好,他就受不了了。

    尤其是那些早年率軍鎮(zhèn)守過九邊的親王們,未必還記得當(dāng)時肩負(fù)的責(zé)任,倒是對曾握在手中的權(quán)力念念不忘。聽說遼王被殺,油然生出兔死狐悲之怨懼,又聽說豫王掌兵,更是滿心人有我無的嫉恨。

    于是弈者加倍趁虛而入,利用真空教殘余的影響力,與衛(wèi)王、谷王等藩王的往來愈發(fā)密切。

    就連寧王新立的世子朱賢,也熱衷于穿梭在各地王府之間,拿著天潢玉牒與信王妃留下的信物,向親王們自證其“信王遺孤”的身份,游說眾位好叔叔支持他為父親翻案,奪回本該屬于他的人生。他將曾經(jīng)“蘇府小廝蘇小京”的身份視為人生恥辱,絕不許有人提起。偶有外派去地方的京官認(rèn)出他,便被他親手毒殺了。

    寧王知道朱賢不安分,但一來這是大哥唯一的血脈,自己發(fā)過誓要視如己出的;二來也的確是病體不支,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教,也只能由著他去。

    谷王被遼王的下場嚇得再也不敢提增設(shè)府兵之事,但一肚子的憋屈郁悶消不掉,巴不得有人聽他吐苦水,新侄子來串門正合他意,至少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罵娘。

    衛(wèi)王世子卻不能理解父親對朱賢的熱絡(luò),覺得信王都死了那么久,就算還有血脈留存,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何必去搭理這個送上門來的便宜侄子?

    衛(wèi)王一邊搖著純銀與人骨打制的轉(zhuǎn)經(jīng)筒,一邊不緊不慢地道:“年輕人精力旺盛心氣高,能蹦多歡就讓他蹦唄。朱賢是與先帝有殺父之仇的,又堅信紫禁城里的那個是鳩占鵲巢的假龍種,這日后要是真拼起死活起來,由他去做先鋒軍,豈不是順理成章?”

    衛(wèi)王世子恍然大悟:“父王這是想讓朱賢去當(dāng)那只捕蟬的螳螂啊!高,實在是高!到時我們這倆黃雀就可以……”

    衛(wèi)王閉目不答,嘴里喇嘛經(jīng)念得更虔誠了。

    且不論中原腹地如何暗流涌動,諸位親王各自打的什么小算盤;就說遠(yuǎn)在邊塞的豫王,前后接到蘇晏的兩封來信,再對比著皇帝下達(dá)的兩份表彰、授命詔書,看出了不少門道。

    “王爺不生氣?”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華翎問。

    豫王反問:“生什么氣?”

    “卑職可沒幫王爺給朝廷送過告密信。”華翎做了個頭上頂缸的動作,“皇上硬把遼王伏誅的功勞扣在王爺頭上,是想做什么?”

    豫王哂道:“看不出來?是想把我綁上他的那條小破船,生怕我跟那些懷了異心的宗親們攪和在一起?!?/br>
    “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噬先绱诵挪贿^王爺,恐怕就算當(dāng)下因著局勢放還了兵權(quán),日后邊亂平定了也會再收回去。”華翎略一猶豫,還是把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了口,“卑職想知道,蘇大人對于這件事是什么態(tài)度?”

    豫王把手里的兩份信遞過去,在華翎觸碰到信封前,又惡劣地縮回手,把信塞進(jìn)懷里:“清河寫給本王的私信,你想看?沒門。我估摸他這回也被朱賀霖擺了一道。那兔崽子近來越發(fā)狡猾肖父,再沒有小時候傻乎乎的可愛勁兒了。不過有一點朱賀霖還是漏算了——兵權(quán)他可以收走,軍心如何收?”

    “皇上還是低估了王爺在軍中的號召力啊?!比A翎對此深信不疑。

    “從今以后別‘王爺王爺’了,”豫王揚了揚詔書,“叫‘將軍’,靖北將軍。還有,皇帝不是要給我派監(jiān)軍么?可以,讓蘇清河來督戰(zhàn),別給我派什么陰陽怪氣的老太監(jiān),否則來一個我就叫他殉國一個?!?/br>
    華翎覺得這個要求皇帝不太可能批準(zhǔn),畢竟蘇大人是內(nèi)閣輔臣,又剛剛回的朝。再說到時跟北漠打起來,邊塞兵荒馬亂的,咱家王爺——不是,咱家將軍舍得讓蘇大人冒這份險、受這份罪?

    這回他學(xué)乖了沒有問出口,但豫王已從他的神情中讀出疑慮,卷起詔書敲了敲他的肩膀:“你以為京城里就安全?也許還不如山西。”

    “怎么說?”

    “你覺得遼王真是皇帝賜死的?”

    “難道不是?”

    “若遼王舉兵造反,我們這位新帝或許還能當(dāng)機立斷地鎮(zhèn)壓。但只憑信中的一些怨望之言,朱賀霖真的就能毫不顧念親情、不給悔改機會地斬殺遼王,那么當(dāng)初他就不會放我出京?!?/br>
    華翎沉默了,思來想去,喃喃道:“難道是有人設(shè)計挑撥皇帝與宗室間的矛盾沖突,想從中漁利?”

    “……京城要變天了。我就算遠(yuǎn)在大同,也能嗅到陰謀詭計的那股子惡臭味?!痹ネ趺嫔想[隱露出不屑——

    治國不行嘴炮很行慣會拉幫結(jié)派的本朝文官們、心懷不臣覬覦龍椅的各路藩王、打著替天行道旗號妄圖謀朝篡位的王氏亂軍、興風(fēng)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弈者與鶴先生,還有再怎么努力催熟也仍嫌生嫩的少年皇帝……清河上輩子是造了孽還是怎的,非得去殫這個精、竭這個慮?不如隨我從軍,有我護(hù)他萬全!

    豫王將賜封的詔書滿不在乎地往身后一丟,招呼門外親衛(wèi):“走了弟兄們,去太原!去長城外的瀚海,會一會那個野心勃勃的北漠可汗阿勒坦!”

    府兵們心癢難耐地扭著手腕,似乎迫不及待想要上陣殺敵。

    站在豫王身后的崔長史趕忙接住詔書,邊追邊叫:“王爺……將軍,圣旨可不能隨便丟啊,這是掉腦袋的大罪!再說,您去了太原,還得靠它來接管兵權(quá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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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王這是腦殼壞了?簡直異想天開!”朱賀霖把大同來的奏本往桌面一摔,“你堂堂一位內(nèi)閣次輔,去給他當(dāng)監(jiān)軍,把朝政都丟掉不要了?再說,監(jiān)軍慣例都是由太監(jiān)擔(dān)任,朕之前打算派個能文能武、不拖后腿的太監(jiān)過去,已經(jīng)夠給他面子了!要不然朕把藍(lán)喜派去,讓豫王日日睹仆思其主,好好回憶回憶我父皇從前對他的訓(xùn)誡?”

    蘇晏無奈笑道:“藍(lán)喜公公一把年紀(jì)了,皇上憐憫,就別讓他奔波邊塞了吧。”

    朱賀霖反問:“那你覺得派誰去合適?”

    蘇晏想來想去,覺得豫王或許是因為替皇帝背黑鍋心里惱火,所以才非要把他從皇帝身邊撬走;也或許另有考量,但并未對他明言。

    其實憑心而論,他對馳騁疆場頗為向往,上輩子就是軍事論壇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研究的業(yè)余愛好者,這世若非投舍到一個弱雞軀殼里,搞不好也投筆從戎了。這一世他考過科舉做過官,養(yǎng)過劍俠隱過居,下過江南出過塞,可說是人間風(fēng)景幾看透,如果有機會能見識冷兵器時代的宏大戰(zhàn)爭場面,也算了無遺憾。

    但他剛回京復(fù)職沒多久,就要再次丟下朝堂與皇帝,跑去邊關(guān)監(jiān)督一個手握重兵的親王將軍?似乎也說不過去。

    蘇晏一聲輕嘆,說:“派富寶公公去吧?!?/br>
    在旁服侍的富寶嚇了一大跳,手捧的香爐險些摔在地上,登時帶上了哭腔:“蘇大人,奴婢何德何能啊,也就只能給皇上跑跑腿、干干雜活。督軍責(zé)任重大,奴婢真真擔(dān)不起……”

    蘇晏忍不住笑起來:“逗你玩的!誰叫你如今對我客套了許多?!?/br>
    富寶這才松口氣,擦了擦汗,難為情地向皇帝告罪。

    朱賀霖不在意地擺擺手:“本來就沒考慮過你。朕本想派御馬監(jiān)的掌事太監(jiān)去,可又擔(dān)心豫王犯渾,真把人騙去前線送死,戰(zhàn)事正酣時朕是懲罰他還是不懲罰他,都是朝廷的難堪?!?/br>
    蘇晏表揚道:“皇上考慮問題越發(fā)全面了,的確該走一步,看三步,想十步。所以……”

    “所以朕絕不能助長豫王這種歪風(fēng)邪氣?!敝熨R霖接口,“誰去都行,你不準(zhǔn)去!”

    蘇晏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強求的意思,覺得就順其自然吧,說不定以后還有機會。

    朱賀霖見他答應(yīng)得挺痛快,還竊喜豫王小算盤打盡也白瞎,清河不吃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