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用唇貼了貼凱撒的背部：“說好喔，要全部?！?/br>
    不是為了多數(shù)人的安穩(wěn)而犧牲少數(shù)人的自由。

    沒有人生來就該被犧牲。

    沒有人想要做為武器而降臨。

    沒有人想要生來就只能做墊腳的石頭、被磨損的螺絲釘，被砸進地中的基石，被一次又一次收割的、無望的野草。

    你要給他們選擇的權(quán)利。

    犧牲值得稱頌，但每個人都有拒絕被犧牲的自由。

    ……

    蘿拉發(fā)現(xiàn)艾米莉亞的心情特別好。

    今天早上，艾米莉亞不僅吃掉了所有的早餐，還哼唱了三次歌曲、去拿甜點時候的腳步輕快到好像下一秒就可以跳華爾茲，她還笑了十八次，就連對蘿拉的稱呼也從“蘿拉”變成了“小蘿拉”，甚至還愿意陪蘿拉看完搖滾版的粉紅豬小妹。

    小蘿拉想了很久，還是問出聲：“你戀愛了嗎？”

    艾米莉亞說：“滾?！?/br>
    很好。

    蘿拉確認了，艾米莉亞沒有瘋，真得只是心情巨好。

    蘿拉不明白為什么艾米莉亞心情忽然大好，她靠近對方的時候，能夠聞到艾米莉亞身上有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淡淡的，不算很明顯，卻很熟悉，像是……大狼狗？

    蘿拉沒辦法把這股信息素的氣息和腦海中的具體人物對上，她只想到了黑色的大狼狗，呲著牙齒，警惕地守護著尊貴的公主。

    蘿拉飛快地吃完早餐，因為凱撒答應她，在他下班后，就會帶蘿拉去見她的外公。

    凱撒沒有食言。

    他的工作結(jié)束后，連晚餐都沒有吃，就帶著蘿拉離開。

    蘿拉不能餓，她帶了滿滿一書包的牛rou干，還有各種各樣的精致小點心，因為她記得電視劇中老人牙齒不好，都需要吃軟一些的東西。

    她很雀躍，不知道自己的外公是什么樣子。

    或者說，蘿拉已經(jīng)默認自己是凱撒的一根頭發(fā)、或者一塊細胞、一根肋骨培育出來的，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居然還會有外公這種血緣親人。

    車子最終停留在一個陳舊的農(nóng)莊面前，蘿拉比凱撒更先跳下車，她很期待看到外公的模樣，以為對方會是漫畫里白胡子彎腰的老人形象——

    并不是。

    對方精神矍鑠，雖然頭發(fā)花白，但脊背挺直，看上去并不像外公，更像是……

    嗯，大伯？

    赫爾曼和凱撒簡單握手，蘿拉跟在兩人身后進入這個充滿著木頭味道的房子。

    赫爾曼關(guān)上門，略帶抱歉地告訴凱撒，因為這是最安全的地方，條件稍微簡陋了一些。

    凱撒明顯不在意這些，在他和赫爾曼私下協(xié)商的時候，蘿拉則是蹲在一旁，好奇地摸兔子的大耳朵。

    蘿拉很喜歡兔子，摸了許久，回頭纏著凱撒問個不停。凱撒和赫爾曼的討論已經(jīng)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無可奈何地應付著蘿拉：“是的，兔子喜歡被摸?！?/br>
    “不然它為什么長這么長的耳朵？”

    “對，長耳朵就是方便人類撫摸?！?/br>
    “是的，所有長耳朵的動物都像兔子一樣可愛?！?/br>
    ……

    凱撒一邊應付著蘿拉，一邊冷靜地告訴赫爾曼，有關(guān)多樂絲死亡的種種疑點。

    赫爾曼明顯無法坦然接受愛女被謀殺這件事。

    多樂絲是為了阿斯蒂族人，卻死于政府高官和阿斯蒂族人的勾結(jié)中。

    他垂首，沉默良久，告訴凱撒：“抱歉，我需要安靜一會兒。”

    凱撒表示理解，臨走前，拎著蘿拉裙子上的背帶，把她也帶出去。

    這個只會嘰嘰喳喳的快樂小乳豬只會打擾到赫爾曼的悲痛懷念。

    蘿拉的腳一落在草地上，就被一從未見過的生物吸引住眼球。

    她立刻興奮地向前面跑，嘴中發(fā)出快樂的聲音，舉起雙手：“哇，好大的、可以摸的兔子長耳朵！”

    凱撒順著蘿拉跑的方向看去，震驚不已：“回來，那是驢！”

    第97章 打開   成年陰影

    在蘿拉伸手去拽大耳朵的前一秒，凱撒及時抱住她。

    蘿拉順勢抱住他的胳膊，越過凱撒的肩膀，仍舊依依不舍地看著驢的兩只大耳朵。

    蘿拉說：“凱撒，我不能摸一下它的耳朵嗎？”

    凱撒說：“如果你的頭能夠比它的蹄子硬，我想可以?！?/br>
    可惜不能。

    蘿拉的脆弱腦殼被踢一下的話，只會像掉在地上的脆弱杏仁凍，摔成爛爛巴巴一大團。

    她腦袋里裝滿水，看似固執(zhí)，其實脆弱到一敲就破。

    離開小木屋一段距離，凱撒準備教育蘿拉，不要隨便摸比她大的動物——

    蘿拉卻趴在凱撒胳膊上，在離開聲音范圍之外，小小聲地說：“凱撒，小木屋后面的那個男人有點怪?！?/br>
    凱撒低頭。

    “他身上有竊聽器，我剛剛跑過來的時候，聞到他身上有輕微乙醇的味道，”蘿拉說，“凱撒，讓我頭痛的那個家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br>
    她的聲音并不高，凱撒停下，低頭看著蘿拉絨絨的發(fā)。

    “同樣的信息素味道，”蘿拉肯定地說，“我不會聞錯。而且，他的衣服上有暹羅貓的毛，褲腳上有不小心濺上的狗尿，應該是泰迪，未絕育，一歲左右，還抱著他的腿努力了……他喝了加上檸檬和橘子烘焙出來的茶，還有玫瑰花……”

    凱撒安靜地聽著蘿拉說了這么多，他低頭：“你只靠聞就能判斷出這么多。”

    蘿拉指指眼睛：“還有這個?！?/br>
    她強調(diào)：“我可不是所有東西都要舔一舔的！”

    她的語氣充滿驕傲，似乎能被她舔?qū)菬o上的榮幸。

    凱撒把她的頭按回自己懷抱。

    “以后有東西讓你舔，”凱撒說，“不過你這次幫助了我，聰明的小夜鶯?！?/br>
    如果蘿拉有耳朵和尾巴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瘋狂搖動起來。

    她嚴肅地回應凱撒：“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凱撒閣下?！?/br>
    凱撒放下蘿拉，他拿了繩子，一根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系在蘿拉的腰上，防止對方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溜出去搞破壞。摸摸兔子、欺負欺負小貓咪倒算了，凱撒真不希望蘿拉去拉驢的耳朵或者去拽馬的尾巴。

    她絕對能做出來。

    他不動聲色，和跟隨自己來的人說了幾句，將蘿拉指認的“有疑點者”找個借口支開，在盡量不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將他關(guān)起來。與此同時，赫爾曼終于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情，和凱撒繼續(xù)商議。

    蘿拉拿干草和磨牙的小竹棒專心致志地喂著兔子，對身后的事情充耳不聞，直到凱撒叫她名字，她才跳過來，將準備好的東西送給赫爾曼。

    赫爾曼摸了摸蘿拉的頭發(fā)。

    他對凱撒說：“作為外祖父，我希望蘿拉能夠永遠這樣快樂下去?！?/br>
    蘿拉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赫爾曼。

    “但是，”赫爾曼話鋒一轉(zhuǎn)，對凱撒說，“作為赫爾曼，我希望夜鶯能恢復正常?！?/br>
    凱撒頷首：“我明白?！?/br>
    赫爾曼彎腰，將一枚胸針放在蘿拉的手掌心。

    是一朵精細的薔薇花，花瓣端是一只美麗的夜鶯，用尖尖的喙啄動花瓣。

    蘿拉很喜歡，用手指戳了戳。

    她興奮地道謝：“謝謝外祖父?！?/br>
    在處置叛徒階段時，凱撒終于松開捆住蘿拉的繩子，放她和亞瑟一塊玩。

    身上有著乙醇味道的男人被暫時關(guān)在小木屋中，赫爾曼和凱撒兩人一同審問這個家伙。

    亞瑟守著蘿拉，他的眼睛沒有從對方身上離開過，寸步不離。

    他真擔心自己一眼看不到，蘿拉就趴下來去吃兔子的草。

    雖然是蘿拉名義上的“表哥”，事實上，亞瑟和蘿拉接觸的時間很短，他只知道蘿拉有一肚子冒不完的調(diào)皮念頭，也知道對方經(jīng)常做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在欺騙凱撒后全身而退的家伙。

    小白兔已經(jīng)被蘿拉逗弄到暴躁，隔壁隱隱約約傳來男性的慘痛叫聲，蘿拉蹲在籠子前，忽然叫他：“亞瑟。”

    亞瑟說：“蘿拉小姐，我在。”

    “你說一個小兔子，被關(guān)在這樣小的籠子里，也會感覺到痛苦，”蘿拉伸手，觸碰著小白兔的爪子，忽然說，“那阿斯蒂族人呢？他們是人，卻還要被關(guān)起來，這樣很不公平?！?/br>
    亞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蘿拉。

    她的語調(diào)仍舊是特有的天真無辜，但這個問題讓亞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良久，亞瑟說：“世界上很難有絕對的公平，蘿拉小姐?！?/br>
    蘿拉雙手捧著臉，她盯著籠中的小白兔，忽然說：“如果知道生下來會被囚禁，那么他們還會出生嗎？”

    亞瑟不言語。

    蘿拉轉(zhuǎn)身，她語調(diào)輕松，笑起來，像是剛才那些話都是亞瑟的錯覺：“兔子好喜歡吃干草，你說世界上有沒有干草味的冰激淋哇？”

    亞瑟不是售賣冰激淋的商人，更不是生產(chǎn)商，他無法給出回答。

    沒有凱撒在的時候，蘿拉很安靜，直到半小時后，脫下外套、只穿著黑襯衫的凱撒走過來，蘿拉撲過去，撒嬌地在他懷抱中蹭了幾下。

    她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幾乎能夠看到凱撒揮舞鞭子的模樣——

    密閉的審訊室，刺目到讓人無所遁形的燈光，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手腕和脖子被鐐銬束縛到疼痛，凱撒手中揮舞著鋼鞭，抽打慘叫連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