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知心 第77節(jié)
“陛下現在還清醒著吧?臣妾感激您竟把太子和前朝都交到臣妾手上,因此在今日與陛下坦誠相待。陛下也不必這么為難,畢竟您還活著呢,您還有忠臣良將,不是還可以召集心腹翻盤么?” 趙熠一愣,似乎真的意動的。 皇后突然笑起來,清朗的笑聲一直傳出老遠。她笑了一陣才湊到陛下耳邊道:“您想什么呢,當然是騙你的啊。您哪里還有什么忠臣?臣妾這九十九拜都拜了,還會再給您翻盤的機會嗎?” “你……騙朕!” “是呀。陛下也騙人,臣妾也騙人,來來去去就是兩個騙子看誰的騙術高吧?!?/br> “你……對朕……” “陛下想說什么?”她夸張般的驚訝起來,不屑又理所當然的回答:“臣妾當然不會對陛下動感情啊,愛陛下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結果,臣妾又不傻,怎么會和她們一樣呢?” “……” “孩……孩子……?”他奮力張開手抓向她,可惜她只是稍稍后退一步,他就再沾不到他分毫。 “你不信這是你的孩子?”虞枝心眉梢眼角的惡意幾乎要滲出來,尖銳的笑聲在他耳邊如毒蛇徘徊:“不信就不信了,你不信就是你對好啦?!?/br> “……” “看來陛下是沒什么交代了?”虞枝心心滿意足扶著腰往外走,再不肯回頭看一眼掙扎著用盡最后的憤怒和力量,淚流滿面的將床頭放著的文稿重重丟出去的皇帝陛下。 可惜他真的太虛弱了,就算是一疊紙,也沒法丟出多遠。 被白桃姑姑喊出去說話的崔公公看著皇后出來,急忙進去伺候。只是才看到床邊一片狼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崔公公下意識的將文稿拾起來放回床邊,一邊上前關切的問道。 “她騙我。”趙熠喃喃,忽而抓住崔公公的手,枯瘦的手指將他捏的生疼。 “她騙我,你去,去說——” 他激動的話語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來皇后最后嘲諷的笑聲。 這是崔公公啊,一直以來將皇后當做主子的人,一直在他面前為皇后說話的人,皇后肯把他放進來,怎么可能還沒收買好他? 灰敗的手松開,落下。 “陛下,陛下?”什么都沒聽明白的崔公公一頭霧水:“您再說一遍?您有什么旨意,奴才就算拼了一條命也為陛下做到!” 他是真正的忠誠,皇后壓根兒沒想過要收買他。他雖視皇后為半主,但忠心所向的一直是陛下。 可惜陛下已經不會再信任任何人了。 “她騙我?!彼p聲道,忽而一把摸過床頭的文稿,緊緊抱在懷里。 “對,她騙我,她是騙我的?!彼:磺宓娘w快道:“她騙我,她怎么可能不是真心待我?她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 崔公公對著這樣的陛下終于沒轍了。這陣子陛下的腦子本就越發(fā)糊涂,也不知皇后剛剛說了什么,讓陛下一下子變成這幅模樣? 一名小太監(jiān)飛快的跑進來,在崔公公耳邊說了幾句話,崔公公露出一個了然而無奈的眼神。 原來是陛下居然忘了皇后有孕的事,突然就和皇后犟起來。他只固執(zhí)的記得皇后宮寒生不了孩子,無論皇后再怎么解釋也不肯信,一口咬定皇后是騙他的。 難怪說什么騙不騙的。崔公公嘆了口氣?;屎筮@胎懷的不穩(wěn),一開始都以為是腸胃不適,直到兩個多月了才確診出來。皇后一邊忙著朝堂一邊擔憂陛下,還怕孩子出意外讓陛下空歡喜一場精神更添打擊,這才懇求大伙兒先瞞著,等胎相穩(wěn)了再給陛下一個驚喜。 卻沒想到一個月后胎是懷穩(wěn)了,陛下卻在坤和宮里鬧那一場?;屎竽锬镉峙峙虏铧c兒動了胎氣,等緩過勁來時陛下已經有些開始忘事了。 想來這一次又是陛下忘了吧。崔公公慎重的再次掐指計算,六個月前皇后確實還在承寵,與陛下偶爾被翻紅浪,時間和彤史對得上。更重要的是那段時間雖然皇后涉足前朝,但都是一腳出八腳邁,從未與任何外男獨處一室,他自然不會像陛下一樣聯想到某些齷齪事上去。 “你們都小心著點兒,好生伺候著陛下。無論陛下說什么都只管順著他,且不必往心里去,更不可外傳。” 崔公公板著臉訓道。陛下忘了就忘了,可要是胡言亂語的被有心之人聽到,皇后娘娘可就為難了。 床上躺著的趙熠猛地閉上眼,手中的書稿再次散落。眼角不知何時有一抹濕痕沒入枕頭,又很快干涸不見。 …… 隆治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九,皇帝趙熠在乾元宮里咽氣。朝臣取出半個月前陛下讓人放入明光殿的遺詔,當眾宣布先帝的最后一道旨意。 旨意的內容很簡單,皇后虞氏在他死后封為攝政皇太后,太子繼位后直到大婚親政前都由攝政太后輔佐朝綱。攝政太后位同君主,有簡拔官員之權,甚至可以廢立幼帝。朝中官員需聽攝政皇太后懿旨,如有違令者以抗旨不尊論處。 繼位的新帝趙培堅對這道旨意完全不覺得意外,無論從皇太后的手腕和眼界來說還是從父皇對皇太后的感情來說,留下這道遺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且,趙培堅默默的想,與其折騰出幾個托孤丞相明爭暗斗把皇帝當擺設,還真不如皇太后攝政呢。 至于皇太后有廢立之權。 趙培堅忍不住抬頭看一眼皇后的肚子。 他身邊已經有人在念叨挑撥,可他算得清楚。他翻過年去就十一歲,等到十六歲大婚親政,也只有五年而已。 如果五年之后他還能讓皇后擺平了朝臣將他罷黜,扶一個五歲的奶娃娃上位,那只能說明他確實沒有這個能耐當皇帝。既然不適合當皇帝,與其家業(yè)敗在他手里或是被底下的權臣謀奪,還不如乖乖拱手相讓,由太后傳給別的趙家子弟。 他頗為心大甚至輕松的想,到時候就算當不了皇帝,至少也當不了不肖子孫,怎么都是不虧的吧。 新帝肅了肅衣袖,在儀官的唱念聲中領著一眾朝臣對著先帝遺詔虔誠拜下,一切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明天還有個番外或者后記,說說狗兒死了之后的發(fā)展,發(fā)完就徹底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