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熱忱 第29節(jié)
大雪紛飛,城市被裹成白茫茫一片,周圍的一切看似一模一樣,相似到讓她忘了回家的路。 靳詩意開車來的很快,生怕她出了事。在接她回家的路上,她不怎么開口,把車窗降得很低,任由風(fēng)雪迎面吹著,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清醒。 她的手掌不知是什么出現(xiàn)的傷口,回到家的時候靳詩意才發(fā)現(xiàn),還好傷口不深,像是摔倒被蹭到的,傷口周圍還有些雪融化的污水。 靳詩意拿來藥箱,在里面找到了碘酒和紗布,靳詩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幫她清理傷口時為了解悶,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天:“受傷了也不吭聲,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溫俞看著她給自己包扎,低眸不語,她沒什么心思和她閑聊,心沉沉的,看到自己的傷口出神。 靳詩意忙完,放碘酒時看到了里面的創(chuàng)可貼,拿出來笑著說:“你又買了?你不在我都沒怎么見過小熊圖案的了。” 溫俞依舊不講話,聽著靳詩意的話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想要去看創(chuàng)可貼,不小心打翻了藥箱,創(chuàng)可貼從包裝袋里散落一地。 溫俞看著這一地的創(chuàng)可貼,越看越覺得熟悉,她從沙發(fā)上下來,跪在地上輕手撫摸一張又一張。 腦海里出現(xiàn)了徐忱幫她貼創(chuàng)可貼那天的場景,記憶越發(fā)混亂,那個留著寸頭的小男孩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里。 突然溫俞感覺胸口悶得慌,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疼的她喘不過氣來,她捂住胸口哭出了聲。 這樣的動作嚇壞了靳詩意,她連忙扶著溫俞:“溫俞你別嚇我啊。” 溫俞拼命搖頭,徐忱的那張小小的臉。 她終于想起了幾年前那個最尋常的下午,那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想起來,她摸了摸那孩子左臉的傷口,和那個孩子說: “小孩,你得學(xué)會還手?!?/br> 溫俞捧著小熊創(chuàng)可貼看了很久,那天在藥店聽到的那個買創(chuàng)可貼的男生,以及徐忱每天都會帶在身上的創(chuàng)可貼。 這一切都不會是巧合。 原來她不記得的事情,卻被徐忱記了許多年。她想錯了,徹底想錯了,喜歡她可能不是因為他是徐忱,而是因為他自己。 他們的相識,不需要任何人。 哭過之后溫俞好受了些,窩在靳詩意懷里一言不發(fā),她總是在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她的骨子里是個淡漠的人,沒有特別喜歡的人,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唯一想的就是看著溫亞寧和靳詩意能有一個好的歸屬,她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 她從未想過,會遇到徐忱。 第一次被人影響了情緒,一次又一次地去傷害一個人,去猜測,去懷疑。 靳詩意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能拍著她的背,輕哄她:“告訴我怎么了,好不好?” “我好像做錯了?!睖赜崧曇艉茌p,帶著剛哭過的顫音,“他總能第一時間找到我,安慰我?!?/br> 他什么也不說,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 “他?”靳詩意不懂。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臨江,也不敢來打擾溫俞學(xué)習(xí),卻沒想到她竟發(fā)生了許多不好的事。 溫俞把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全部告訴了靳詩意,每一句話都聽得靳詩意發(fā)懵。她睜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這種如同小說的狗血橋段發(fā)生在了溫俞的身上。 她認識的溫俞從來不是一個為這些事哭的人,溫俞在她眼里一直是一個堅韌的性格,從小在她身上發(fā)生過許多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習(xí)慣的。 但她不想溫俞這么難過,她輕輕拍了拍溫俞的腦袋,問她:“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溫俞抱著靳詩意,雙手攥著她的衣服,“你告訴我怎么會這樣啊,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辦啊。”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想這樣的,我是不是病的更重了,我好像再也找不回自己了?!?/br> - 酒吧的包廂內(nèi)隔絕了外面吵鬧的音樂聲和歡呼聲,徐忱是被趙崇明拖來的,這樣發(fā)了瘋的他根本無處可去。 徐忱的緊閉期根本還沒到,他想要早一點見到溫俞,所以他翻窗逃了,沒有再管林舒是不是還瘋著。 他離開的時候什么也沒帶,只帶走了溫俞那一年掉的校牌和她的照片,剩下的東西都沒有她貴重。 這一次,他是打算放棄一切的。 可剛一見到溫俞就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他很想她。 他們之間,又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徐忱坐在一邊安靜分喝著酒,也不說一句話,趙崇明瞧著他這模樣實在看不下去了。 距離上次這樣還沒多久,次次都是因為溫俞發(fā)現(xiàn)了他不得了的事。他挺看不慣溫俞的,總覺得這女生清高得不行,眼睛看誰都有那么一絲不屑。 “這次還不想算了?”趙崇明喝了口酒,看不懂徐忱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我說,咱們跟人家之間,那墻得有兩丈高?!?/br> 在還是徐嘉銘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每天就和趙崇明鬼混在一起逃課打架,什么壞做什么。 是成為了徐忱,才讓他有了那些幻想,可以奢望去朝著溫俞的方向走,想去留在她的身邊。 徐忱靠在沙發(fā)上,沉思了很久。他抬手摁了摁太陽xue,聲音聽起來帶了不太清楚的哽咽:“那我就,推了那墻?!?/br> 趙崇明愣了會兒,嘆了氣:“你又想干嘛?” 徐忱沒說話,默了會兒,他才無聲笑了笑,抬眼看著趙崇明:“你讓吳婷婷給溫俞打電話,就說我把自己炸了,然后把地址發(fā)給她。” “……”趙崇明比之前還要震驚,“你怎么知道我……” 他和吳婷婷的事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是吳婷婷不讓的,他沒想到徐忱會看出來。 “你到底打不打?”徐忱說著拿著打火機就往酒杯旁邊靠,“你不打我現(xiàn)在就把自己炸了。” 趙崇明沒轍,忙著攔住他:“我打我打。” 說完他還是翻了個白眼,就受不了徐忱這樣,次次都是拿他當(dāng)工具人。 和吳婷婷打了電話他先隨意說了幾句就切入正題,吳婷婷很聽他的話說什么都聽,關(guān)于徐忱的事問都沒問,直接應(yīng)了下來。 掛了電話以后,從包廂外進來一個女生,穿著艷麗,畫著nongnong的妝。她的手里拿了瓶礦泉水,坐在徐忱旁邊遞給他:“你喝了那么多酒,喝點水吧?!?/br> 徐忱接過來隨手?jǐn)Q開喝了一口,垂著腦袋沒再說話,興許是包廂暖氣太足,他忽然覺得胸口悶得慌。 果然沒過多久徐忱的手機震動,是溫俞的電話,他唇角閃過一抹笑,很快就散了。他接通了電話,沉默著等待那邊的聲音。 趙崇明看徐忱這樣笑,就知道他又有了鬼點子。從小喜歡徐忱的女生可太多了,其中就包括包廂里的這個女生,林一然。 自從他學(xué)乖了就更多了,可只有趙崇明知道,被他看上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徐忱想要什么,就一定會想辦法得到,至于用什么辦法,趙崇明一想都覺得背脊一涼。 徐忱接通了電話,刻意斂了笑意。 “你在哪?”溫俞直接問,只是語氣很軟。 徐忱把手機往門的方向靠了靠,不確定她能不能聽到,還特地問她:“聽得見嗎?” 女生就在一旁看著,徐忱閉著眼慵懶靠在沙發(fā)靠背上,下巴仰起,勾起嘴角時,總是壞壞的笑。 她總是為這個癡迷。 徐忱許久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溫俞說了什么,只是徐忱的表情陰沉了些,他往前一靠,胳膊放在了大腿上,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jiejie是在跟我道歉嗎?”徐忱的聲音很累,他扯了扯衛(wèi)衣領(lǐng)子,覺得越來越熱,“jiejie怎么會錯,錯的都是我?!?/br> 徐忱抬眸,望著包廂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和紙醉金迷,也隔絕了他和他最喜歡的人,像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但他,絕不會就這樣放手。哪怕把她拉入自己的深淵,他也絕不會放開溫俞的手。 就算是騙,也要把她騙在自己身邊。 徐忱繼續(xù)喝著,思緒越來越亂,他上下滾了滾喉結(jié),攤開手里的校牌。他的臉被酒精催的發(fā)紅,一直蔓延到了脖頸,身體里莫名的發(fā)熱。 他看著溫俞的校牌,自嘲般笑著,他垂下眼,手又重新攥緊,聲音極其低啞,扯著嘴角:“求你了?!?/br> “別找我了?!?/br> “我知道我今天態(tài)度不是很好,你再等我下,我馬上就來找你好不好?你受傷了嗎?疼不疼?”溫俞急切地問。 聽著溫俞一個個關(guān)心的問題,徐忱繼續(xù)斟滿酒,一杯一杯灌給自己,趙崇明怎么也拉不住。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聽見溫俞的聲音,他想起溫俞看他的眼神,那時候是真的像是在看臟東西。 他受不了那樣的眼神,所以在聽見她的聲音后選擇了逃避,他不敢再見她,怕自己弄臟了那樣干凈的女孩。 弄臟她的白色連衣裙。 這些相處的日子都是他用徐忱的身份偷來的,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他就該還回去了。 在聽到溫俞的聲音以后,他本來計劃好的一切,他突然又不想繼續(xù)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還有修改的可能~ 第28章 包廂內(nèi)的溫度越來越高,徐忱的臉不知道是熱還是酒精,他脫了大衣,蜷在沙發(fā)上不動。 他的腦袋很重,混混沌沌的,側(cè)躺著不肯動,只是身體越來越熱,是從未有過的難受。 林一然過來扶起徐忱,同趙崇明講:“我送他去休息。” 徐忱迷迷糊糊地推了她一下,往遠處挪了挪,繼續(xù)睡著。 “別碰我?!?/br> 他的語氣里明顯帶了許多厭煩,不愿意任何人碰他。 趙崇明蹙眉,總覺得奇怪,手背拍了拍徐忱的臉。瞧著他的表情,側(cè)眸看了眼桌上的水,又看向林一然:“你剛剛給他喝什么了?” 林一然咬著下唇,別過臉不說話。 趙崇明看她這表情,瞬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難以置信的問:“你他媽瘋了,他都這樣了你給他下藥?” “我……我也是沒辦法?!?/br> “你沒個屁辦法啊,你不會真以為你兩睡了他就會跟你好吧?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趙崇明握著拳,壓著火沒處撒氣。 他們幾個認識時間不算短,他也知道林一然的心思,平時她和溫俞計較他也不會管,只是他沒想到她已經(jīng)瘋魔到了這地步。 “就算今天他真的把你睡了,他跑去跳江也不會管你的死活。”趙崇明手插著腰,看著徐忱靜靜睡著,好像也沒多大反應(yīng),“你給下了多少?” “我就是試一下?!绷忠蝗坏椭^,沒想到會被趙崇明看出來,“沒放多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