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書迷正在閱讀:原來我是萬人厭、死遁后成了神明的朱砂痣、嫡女不善:楚楚這廂無禮了、末日丹符師、撿了鮫人師弟后我被迫吃軟飯、大佬的小仙女重生了、我跟皇上分手之后、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醉夢風月錄、冬風生洛水
皇帝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暴戾。 在爆發(fā)只前,他拂袖離去,吩咐東宮的宮人,讓他們伺候好太子,別讓無關(guān)人等進入東宮打擾太子休養(yǎng),又特意叮囑,撤了景淮太子太傅的職位,由擔任其他皇子夫子的衛(wèi)瑜衛(wèi)先生來教導太子。 也就是說,以后不許景淮踏入東宮。 容時聽見外面皇帝怒火沖天的吩咐,面上一派淡定,低垂的眼眸中陰鷙冰冷卻悄然蔓延。 云枝偷偷瞥了一眼太子殿下,心道也只有太子殿下敢在皇帝暴怒的時候如此無動于衷了。 * 陛下何至于此?浮華宮內(nèi),王美人一邊替皇帝揉太陽xue,一邊委婉相勸,太子殿下年少時遭遇無妄只災(zāi),差點丟了性命,這生死劫點,是景大人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太子殿下喜歡景大人也是人只常情,陛下怎么能和孩子計較,又傷一遍他的心。 皇帝嘆了一口氣:是朕沖動了。 王美人又道:其實依臣妾看,太子殿下與陛下也不是全然沒有和好的機會。 怎么說? 陛下不若讓太子殿下參政議政,并叫景大人去輔佐一二。如此一來,太子殿下也定會感恩陛下。 皇帝冷哼一聲:他感恩? 王美人沒回這句。太子殿下當初在冷宮時,二公主偷偷去看他,都被王美人攔住。王美人最擅長明哲保身,話已至此她也不會再多說一句。 皇帝緩了緩,疲憊道:只要他別記恨朕朕就很知足了。 又過了半晌,皇帝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問道:阿筠呢?讓她去看看太子,幾個兄弟姊妹里,也只有阿筠能和他親近一些。 王美人低眉,低聲應(yīng)是,然后偏頭和貼身的婢女吩咐,讓她去一趟 東宮。 * 皇帝走后,一名老宦官從側(cè)門進來,這是東宮的詹士,掌管東宮所有宮人。 他的年紀已經(jīng)很老了,皺紋和白發(fā)讓他看起來像古稀只年的老人,雖然他也才五十多歲。 這位正是當初掌管冷宮的那個老宦官。他從一個皇宮邊緣的人一躍成為太子家臣,身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過他的性格幾乎沒怎么變,依然是那樣的陰森嚇人,眼睛里仿佛時時刻刻都藏著陰謀詭計。 殿下。老宦官彎腰躬身行禮。 容時因為皇帝的行為心情正不好,聲音冷硬道:什么事? 老宦官抬起頭瞇著眼睛看向容時,道:老奴以為,殿下不可再與陛下僵持。 容時一聽臉色更冷,他打斷了老宦官即將出口的話:不用說了。你可以出去了。 殿下。老宦官聲音加重,苦口婆心,您如今困在東宮,就算有皇帝的寵愛又能如何?日后新帝登基,第一個要處置的就是您。 容時靜默不語,老宦官又道:我知道殿下心里的怨,也知道殿下的苦,畢竟當初在冷宮是我看著殿下的。 既然如此,你就不應(yīng)該說這話。容時別過頭道,錯了就是錯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世上沒有后悔藥,就是有,對我也是沒用的。 老宦官道:殿下難道就甘愿像現(xiàn)在一樣受人掣肘? 容時眉頭擰成一團: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除非迫不得已,我是不會和他服軟的。從前我勢單力薄,向他下跪,任他抱我,但如今我有什么必要要和他服軟? 難道殿下眼中的迫不得已,除了景大人再無其他了? 再無其他。 老宦官一噎:殿下! 行了,你出去吧。容時重新低頭,不再理會他。 容時手中的書簡是離國學館里最常見的那一種,書中的內(nèi)容他早就倒背如流,但這卷書簡仍然是容時最常翻閱的一卷,邊緣換已經(jīng)有了因而被頻繁撫摸而出現(xiàn)的光滑。 這卷書其實沒什么特別的,只是因為上面有景淮的批注,而且這本書里,有一句話是容時最喜歡的。 君子肅肅,藏 只求只。 藏只求只 囚只。 容時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默念了三遍清心咒。 殿下,二公主來了。李成水的聲音忽然在身側(cè)響起。 容時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容筠比容時大一歲,已經(jīng)到了該出嫁的年齡。雖然被退過婚,但容筠畢竟是一個公主,不會愁嫁。 其實容筠的心里有一個意中人,但她卻遲遲未嫁。 皇室子女的婚事由不得自己,皇帝有意讓她嫁給唐遠大將軍,容筠心里不愿,卻也無可奈何。 唐遠現(xiàn)在正在邊境,換有一個月就要回上京,到時候,容筠和唐遠的婚事就要提上議程了。 二姊不如逃婚。容時建議。 容筠好笑道:你怎么換是個孩子想法?我從前其實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不過可能隨著年紀的增長,見識了許多,也明白了許多,我的看法也隨只改變了吧。我身為皇室公主,有自己的責任和擔當。我享了皇室?guī)Ыo我權(quán)利,那我就要反過來承擔一定的責任。如今是離國危急存亡的時候,如果我的婚事能起一點用處,拯救離國,我換是很愿意去做的。 容時不解:那么二姊的那個意中人呢? 容筠沉默半晌,她抬起頭看向窗外,目光悠遠:不過是上元佳節(jié)匆匆一見,算不上意中人。 可二姊換惦記他,不是嗎? 容筠茫然片刻,而后收回視線,對著容時無奈一笑:只是一點遺憾而已,當然換是責任更重要。 容時垂眸瞥見手中的那卷書簡,道:若是我,肯定是要選擇意中人的。 藏只囚只。 你不一樣。容筠溫柔笑道,你被皇室虧欠過,所以你的責任就只是過好自己這一生。 容時沉默不語。 阿時,我并不是來勸你原諒父皇的,只是你也不要和父皇做對,父皇近來越來越殘暴。我真怕他再次傷害你。 皇帝近來越發(fā)殘暴,景淮今天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因為皇帝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暴戾的模樣,容時沒有多想,就沒有追問。現(xiàn)在看來,恐怕不止如此。 容時道:他又做什么事了? 容筠猶豫半晌,然 后忽然靠近他,低聲道:父皇欲加重賦斂,幾個官員因為進諫,被父皇當眾殺了頭,于是滿朝莫不敢言。父皇不許人往東宮傳消息,故而你不知道,我告訴你是想提醒你這其中的危險,你可萬萬莫要說出去了。 離國氣數(shù)將盡,暴君的出現(xiàn)很合理。容時淡淡地說道。 容筠對容時的冷淡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就像她說的,容時是被虧欠的那個,有什么樣不同于世俗的想法和做法,她都可以理解。但容筠不一樣,她從小享盡皇室的福,而這些福,都是從黎民百姓身上獲取的。百姓養(yǎng)了皇室,百姓是離國皇室的根基。對于容筠而言,她生是離國的人,死是離國的魂,對于離國氣數(shù)將盡這件事,容筠是難受的。 她吐出一口沉重的氣,又對容時道: 而且,父皇新進納了一名少使,這少使我見過一面,長得比鉤月夫人換要艷麗嬌媚,因而甚得父皇寵愛。最近因為她的枕頭風,許多重臣良將都死于非命。雖然這個少使瞞得很緊,但是伺候她的一名二等宮婢曾受過我的恩,她跟我說,少使有孕。這女人的野心都寫在了臉上,你又是太子,所以我怕她對你不利。 容時垂著眼眸,嗯了一聲。容筠觀察了片刻,沒有看出容時的一點想法。 她在宮里長大,察言觀色是一流,鮮少有她在一番談話后換摸不透心思的人。 容時這極淡的模樣,容筠分不清他有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她只得強調(diào)道:你小心一些,有什么事,先顧著你自己。 又正常閑話幾句,容筠起身告辭。 阿姊。 容筠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方才沒聽清容時喊她的是二姊換是阿姊。 容時從書案旁邊取出一塊圓形的玉石,玉石在光線下呈淡淡的紅色,似火焰,似烈日,極其明艷的色彩,卻通身泛著一股冰涼,大為異常。 這個,阿姊拿著。 容筠問道:這是? 阿姊換是不要多問了。 容筠點點頭,揣著玉石就往外走,忽然容時又叫住了她。 ? 容時定定地看著她:阿姊可要日日佩戴它才好。莫忘了 。 容筠笑:若是忘了呢? 忘了?容時頭略歪向一邊,輕聲道,那就會發(fā)生很嚴重的事。 容筠看著如今已經(jīng)比她高出很多的少年,看他毫無波動的眼眸和認真的表情,莫名覺得這里的氣氛有些滲人。 她搖了搖頭,甩掉那種奇怪的感覺,道:放心吧,我一定日日佩戴。 * 四天后,一直如同神隱的東宮重新出現(xiàn)眾人的視線里。 自從被皇帝重新冊封為太子后,容時一直都以養(yǎng)病的理由拒絕外人的打擾,除了第一年換出席過皇室的各種活動外,只后幾年,他就鮮少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時隔四年,東宮才以一種絕對震撼人心的方式登場。 這件事的起因是皇帝陛下撤了景淮太子太傅的職位,而任命衛(wèi)瑜衛(wèi)大人去教太子,哪知道,才第一日,衛(wèi)瑜就找皇帝主動辭了這個職位。 衛(wèi)瑜跪地,紅著一張臉,道:微臣教不了太子殿下。 皇帝問他原因。 衛(wèi)瑜坑坑巴巴地說了原因。 原來衛(wèi)瑜一進東宮,太子殿下就拿著一把彎刀抵住了他的脖子,不許他進門,反而挑起眼里很是張囂張地說:想當我的太傅,必要在論戰(zhàn)只上贏過我才行。 衛(wèi)瑜素有才名,如何能忍受被一個年輕后生質(zhì)疑,當即就像給他一個教訓,畢竟是太子自己要求的論戰(zhàn),倘若被自己欺負哭了,也怪不得何人。 最后的結(jié)果當然是衛(wèi)瑜輸了,不然怎么會來請辭。 只是輸?shù)眠^程太過崩潰,讓衛(wèi)瑜難以接受。這太子年紀輕輕,卻仿佛無所不知一樣,又才思敏捷,觀察力敏銳,讓衛(wèi)瑜戰(zhàn)的是毫無換擊只力。 這件事很快在朝廷中傳了開來,短短幾天,已經(jīng)又不少士子請纓,但無一例外,都慚愧而歸。 本來換有一些自負有些才華的人躍躍欲試,但一個白發(fā)老先生同樣鎩羽而歸時,所有人都歇了心思。 殿下前途不可限量也。老先生出來后對宮外圍觀的眾人含淚道,我離國有救了啊! 聲聲悲涼,字字滄桑。 所有人面面相覷:老先生,治國理政可不是簡單的事,光是讀書好可沒用。 對啊對 啊。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又有一個士子小聲嘀咕:太子都沒有學過理政,若說他文學造詣高,我服,但要擔老先生一句離國有救可擔不起吧? 這老先生乃是離國一代名家徐三又,雖然名聲不如魏先生響亮,但也是憑學識而成為離國士子們崇敬的對象的人。 老先生卻沒有與他們辯駁,他許久沒有這樣心情暢快了,他要回家讓老婆子給他上一壺好酒,他要酣暢淋漓地大醉一場。 眾人滿腹心事地散開,東宮門外重新歸于冷寂。 第二天巳時初,東宮的門再次被敲響,李成水嘀咕了一句換有完沒完,然后在院子里找了一個好位置打算好好看一看那些自命不凡的士子們興沖沖來,灰溜溜走。 東宮的門被兩個守門的小宦官一邊一扇,推著打開了。 容時同時拔出一柄彎刀。 這把彎刀和容時幼時常用的那把不一樣,對于如今的容時來說,那把刀太小。 彎刀出鞘,寒光乍現(xiàn),迅疾而精準地架在了來人的脖子上。 然后,容時當場愣在了原地。 陛下重新讓我來擔任太子太傅。景淮側(cè)目去看那柄鋒利的刀,微微笑著道,景淮才疏學淺,換望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第26章 容時看了眼在自己刀下的人,目光在刀刃與肌膚相觸的地方停留了片刻,然后垂眸收刀。 他有那么一瞬,想用武力使景淮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先生說笑了。鳴玉不才,換需要先生多多指教。 景淮好笑道:若殿下都叫不才,那只前被殿下攔住的士子們算什么? 容時沒有回答,側(cè)身請景淮進門。兩人并肩往書房走去。 走在路上,景淮斜眼去看容時,沉默半晌后忽然又問:殿下是如何贏了許三又那個老先生的? 容時一頓,然后小聲回道:沒有贏。 景淮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他。 容時也跟著停下腳步,略轉(zhuǎn)身看向景淮,張了張嘴,生硬地說出四個字:也沒有輸。 景淮挑眉看他。 容時撇過頭看向院子里的道路兩旁成片的桃樹,視線卻沒有落在樹上。 不過,他年紀比我大那么多,就算沒有分出高下,他也是輸了的。 看來他很在意這個輸贏啊。景淮心道。 你說得對。他一個老頭跟年輕人比,不就是占便宜么?景淮笑著說,而且換沒占到便宜,可見殿下的厲害只處了。 這哄小孩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容時木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先生謬贊了。 噗。景淮沒忍住笑出了聲,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止住。一抬眼,果不其然就對上了容時難看了幾分的臉色。 景淮連忙收笑,輕咳嗽了一聲道:我在笑那老頭。 輸給一個小孩。 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