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之災(zāi)之前，我沉入血海。冥火之災(zāi)沒能出來，后來你們怎么樣了？”季千山問。

    “還說呢？”眼見著智清終于喝下一滴血，黃鶯兒滿意地收回手，掏出手帕來擦干凈手又把手帕揣進懷里，“你沉入血海之后的第二年就起了冥火之災(zāi)，因為你走之前的把我們都解散了，我和貪狼也各分東西。最開始龍游君還找你，有時候會派人四處找我，后來……可能是冥火之災(zāi)戰(zhàn)事太忙，龍游君再也沒提起過你，也沒找過我。”

    季千山搖頭道：“不是因為戰(zhàn)事，是記憶封印起效了?！?/br>
    把智清半扶起來，靠在一塊大石頭上，黃鶯兒一邊給智清擦汗一邊看了季千山一眼。季千山面色如常，仿佛腿上的傷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妨礙。

    “尊上，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一點嗎？”

    季千山答道：“你不是因為智清才答應(yīng)做我手下的嗎？什么時候開始佩服我了？”

    “想見智清師父只是主要原因，”黃鶯兒雙手攪著一條新帕子，“其次也是有點佩服你?！易钆宸銜_人。”

    “人間有句話說要想騙人你得先騙過自己，但是你不一樣，你自己心里明明白白，卻能騙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等到人被你騙的團團轉(zhuǎn)了，你又殘忍地揭示給他人真相。”黃鶯兒不禁豎起大拇指，“簡直是我輩楷模?！悄銓δ阕约阂惨粯託埲?，就算你信了‘戰(zhàn)事太忙’的借口又能怎么樣呢？”

    “呵呵，”季千山笑笑，“我信了又能怎么樣？記憶封印是我下的，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早晚有一天他會忘了我，忘記我們在一起的所有歲月，我為什么要騙自己？”

    “那你又回來干什么？”黃鶯兒的語氣中不禁有些埋怨。她確實有理由埋怨，她跟著季千山本來是看中了他是血海化身，之后必有一番作為的。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黃鶯兒想著自己不說有個從龍之功，也能跟著沾點光。結(jié)果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開始作為，自家主子先要退了。

    季千山封印圣人記憶，這可是天地不容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就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他把這件事告訴黃鶯兒的時候，黃鶯兒還以為季千山老是追不到自己師父被憋瘋了呢。沒想到，季千山居然是認真的，就在方晏初態(tài)度松動的時候，季千山居然要封印方晏初的記憶，然后散功入血海重修。

    重修就重修，現(xiàn)在又回來干什么？而且還是跟在方晏初身邊當徒弟，這跟當初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季千山才不回答，轉(zhuǎn)了個身把后背給黃鶯兒：“不關(guān)你的事?！?/br>
    “那就別讓我?guī)兔Π?。當年你連遣散費都沒給我，我不管你要就算了，現(xiàn)在你回來有什么缺德的事可自己干吧，我才不幫你欺上瞞下的?！?/br>
    “哦。”季千山冷漠答道，“我有智清的把柄?！?/br>
    “你胡說！”黃鶯兒是標準的追星心態(tài)了，“智清師父文韜武略，智謀和武功都不輸給你們家那個圣人師父，不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br>
    “他是個和尚?！?/br>
    “佛法無邊，普度眾生，我愿意讓一個和尚渡我，你管呢？”

    “他有許多紅顏知己?！?/br>
    “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待世間紅顏都是一樣的。既然我得不到智清師父，那別人也一樣，大家一起。何況，智清師父又不升真佛，就在紅塵之中做一個酒rou和尚也沒什么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升真佛？”

    “他若是想升也早就升了，何苦等到現(xiàn)在？”

    一只手從身后捂住她的嘴，黃鶯兒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只見智清從石頭上坐起來，污濁的僧袍一角落在雪地上：“我要是真想升呢？”

    “唔——”

    季千山笑道：“那可得等你找到佛門圣物之后才能再升了?！?/br>
    “那倒也不必，”智清抬頭望向季千山，“我要是能真正殺掉血?；?，一樣以功德之身晉升?！?/br>
    “那你不該對我使勁?！奔厩侥﹃掷锏蔫T魂石，“血海一日不空，我一日不死。你要想真正殺掉血?；?，就得清除血海。這個我想智清大師應(yīng)該也不會不懂吧？不去斬草除根，非要殺我一個化身泄憤是什么道理？”

    “唔——”黃鶯兒掙扎著摳下智清的手，一轉(zhuǎn)身伸開雙臂就擋在了智清面前，“尊上，你要殺智清大師就先殺了我吧?！?/br>
    季千山苦笑都難以表述自己心中的感情，不可置信地指著智清和自己之間：“黃鶯兒，是他要殺我，你就算偏心也得有個限度?！?/br>
    “你有你的圣人師父護著，但智清師父呢？”黃鶯兒的一腔柔情都化作了眼中的淚水，“智清師父只有我了。”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人類節(jié)目？”季千山揮了揮手，把黃鶯兒撇到一邊，“智清師父也這么想嗎？龍游君只剩下我了……”

    智清也沒有這么弱智，再從懷里掏了一串佛珠出來：“當然不是，只是龍游君要搜集圣物，身邊怎么能跟著一個血?；砟?？這樣會對搜集四圣物的進度有損?！?/br>
    “想不到你還是個事業(yè)粉?！?/br>
    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

    “智清師父，過了這座山就是我住的地方了。”黃鶯兒嘰嘰喳喳地說了一路，季千山和智清跟在她身后各走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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