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

    關(guān)了燈，拉上窗簾。難得的雪景被擋在外面，自己窩進(jìn)床上看視頻。可是外面匆匆掃過的那個身影讓她心里有些不安，最后還是在睡前悄悄拉開了一點窗簾邊。

    那個一閃而過看到的身影就像是幻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鄧小小松了口氣，重新回到了床上。

    自從父母離異后，鄧小小就想依靠自己賺取點生活費。這次打工也是，希望著能攢點錢?，F(xiàn)在鄧小小會發(fā)覺人比想象中的更加堅強，雖然之前是那樣的遭遇，但是收斂起傷痛重新振作起來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這幾個月像是把她重新打磨了一次，丟進(jìn)熔爐燒灼成了新的樣子。

    很快就到了大年叁十，街上是熱鬧的人群，買著東西聊天說笑。店里的人總是不少，大家都很忙碌。那一天下了雪，很是漂亮的和街上紅彤彤的顏色呼應(yīng)，喜慶的氣氛包裹了每個人，笑意是點綴在每個人臉上的。下午店里就關(guān)了店，各自道著新年快樂各自離開，回家準(zhǔn)備迎接這個新年。鄧小小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買了速食小火鍋，還有酒精飲料。路上看到一個中國結(jié)好看，就也買下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過春節(jié)，但是比起之前興奮和熱鬧勁都少了不少。ПρгòūщěП.òг?(nprouwen.)

    回到寢室門口，看到了一袋子的食物。

    其實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買的。過年，也沒有必要非要糾結(jié)，鄧小小就收下拿回了寢室里。那個路上買的中國結(jié)她掛在了寢室床沿邊，給小小的寢室增加了一點新年的氣氛。收拾東西，看看視頻，很快天色就暗了。加熱的速食火鍋冒著熱氣，她開著零食和母親視頻，母親在廚房忙碌，餃子已經(jīng)碼好了放在邊上。電腦里的節(jié)目主持人說著喜慶話，鄧小小想看點別的，卻又一時間不知道看什么。最后就任由主持人介紹了一個又一個節(jié)目，舞臺上的面孔換了一個又一個。

    吃完東西喝著飲料，看了眼外面的煙花。煙花這個東西很有意思，很多地方明令禁止，但是依舊止不住大家繼續(xù)的放。天上的煙花砰砰放著，低頭那個前幾天看到的身影又出現(xiàn)了。

    那個身影和上次不一樣，不確定的揉了眼睛后那個身影還在。望著自己這邊，臉邊露出白色的霧氣。好像也看到了鄧小小在往下看，那個身影頓了頓直接往前走了幾步，朝著上面用力揮了兩下手。

    那是白許，就算隔了距離鄧小小還是能看清他因為寒冷發(fā)紅的臉。白許和之前那種文質(zhì)彬彬或者百般算計的樣子不同，厚重的白羽絨服看著有點傻，像是小孩子。

    看著鄧小小開了窗，白許大喊了一句：“新年快樂！”

    呼喊瞬間被后來的煙花聲掩住了，  炸的耳膜都嗡嗡作響。

    就算做了約定不再見面，白許還是沒有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鄧小小身邊。

    最后白許托人帶來的信，鄧小小一口氣都扔了。連信封都沒打開過，就這么都一股腦扔離開自己。再見到白許，已經(jīng)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

    她的家已經(jīng)搬家，聯(lián)系和白許家也差不多斷了。家長那邊還是有聯(lián)系，偶爾還是會稍微聽到些對方的消息。母親確實沒有告訴白許她們后來的住處，但是還是在暑假回去的時候在樓下遇到了他。

    他比上次過年遠(yuǎn)遠(yuǎn)看到的時候比更加高挺，面容變得銳利，線條硬朗了不少。看到鄧小小也沒有解釋如何知道她的住址，只是遞了一堆信給她。

    “我知道我們做了約定，不過還是想見見你?！?/br>
    白許偶爾會趁著周末放假跑去s市，在鄧小小的學(xué)校里拍點照片，然后在校園里找著鄧小小的影子。不過白許還是比尋常人會動點腦子，按著打探好的消息托人把寫的信放到她的寢室門口，就算一直沒有回復(fù)也無所謂。在他們沒有任何聯(lián)系的情況下，總比就這么徹底消失在鄧小小的生活里來的更好。

    運氣好的時候能碰到打工或者下課的鄧小小匆匆穿過校園的身影，但是白許一直都是躲在一旁，盡量讓鄧小小不看到自己。畢竟當(dāng)時做了約定，彼此不見面。但是又忍不住想去看，看看這個牽掛的女孩現(xiàn)在過得到底怎么樣。

    “小?。?/br>
    我最近看了不少書，在學(xué)校也交到了朋友。比起之前那種班級的同學(xué)，我現(xiàn)在開始學(xué)著像一個正常人去接觸這個世界。雖然感情總是隔了一層玻璃一樣的感覺，但是有人聊天說著東西的感覺也不錯。一些寂寞的時候，在和他們運動或者學(xué)習(xí)時會忽然覺得，好像普通人的感情比想象中的更好。

    我只是沒想到我會羨慕普通人。

    之前的會羨慕，是因為我羨慕他們情侶能讓世界知道他們屬于彼此。我希望你屬于我這個事實能被大家熟知，但是后來又覺得，好像也不是那個樣子。普通人擁有的情感雖然不能理解，但是現(xiàn)在我更多的時候會覺得寂寞。我之前不曾覺得寂寞，但是現(xiàn)在見不到你的每一個時刻，都讓我覺得原來還有比面對死亡更加寂寞的時候。

    之前我們可以相見的每一個平凡又值得紀(jì)念的日常，現(xiàn)在失去了才會分外懷念。我不該愛情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我原來愛你，是和普通人一樣的愛你?！?/br>
    日落的黃昏和路上的流浪貓，飄落的樹葉和化掉的雪。白許用相機(jī)記錄的東西越來越多，洗出來的照片和信紙一齊托人送了去，就算鄧小小沒看，只要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那也是好的。

    直到后來，委托的人告訴他，鄧小小換寢室了，鄧小小新?lián)Q的寢室她沒有問到。

    那些寂寞時候?qū)懙男偶鸵环夥舛言诎自S的書桌，終于在他心里空落落的時候感覺到了難過。他抱著那堆信像是抱了自己的心，guntang真切又純情，查詢信息總是比想象中輕易，在樓下等著鄧小小的時光也變得無比漫長。

    女孩子和記憶中變得不多，還是那么瘦瘦小小，頭發(fā)長長了些，好像開始學(xué)會化妝。心里想的萬千思緒在見到人的時候一口氣堵在喉嚨，什么都說不出來。又怕她不開心，會躲著自己。明明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但又無能為力。說了相見面后有點忐忑看著女生的反應(yīng)，還好沒有激烈的厭惡，只是淡淡的點了頭。白許塞過去的信一大堆，鄧小小也沒有收。

    “你送來的那些信，我都扔掉了。”鄧小小委婉提醒。

    “沒關(guān)系，我還可以再寫?！毕袷锹牪怀雠囊馑?，白許笑著說?！拔摇履阃宋摇！?/br>
    鄧小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拎著自己的東西轉(zhuǎn)身上了樓。

    “……我只是很想你……真的很想你！”白許忽然說。

    “小?。?/br>
    之前認(rèn)為矯情的東西，我現(xiàn)在每天都要咀嚼幾遍。我怕你生氣，但是每次我都要因為夢到醫(yī)院驚醒。我忘不掉那個匆匆離去的孩子，雖然它都算不得是一個成型的人。驚醒后我看著窗外在想，我一路做的事情導(dǎo)致到今天的情況，若不是自己過于自信，早就該有所預(yù)料。

    可我不該那么自信，自信到我害死了和你的孩子才幡然醒悟。

    校園里青春氣息很強烈，我看到那些成對的情侶也會自己心里想，若是沒有那個開始，我們說不定也會那個樣子。但任何事情在說出如果這兩個字的時候都代表著一切都太遲了，我細(xì)細(xì)懷念咱們的生活的時候，只是越想越心寒。

    我做的那些事，你要怎么才會原諒我。

    共情這個感情我天生就缺少，看著你們著急想讓我明白的時候，我只是想裝出你們想要我表現(xiàn)出的樣子就好。我沒有因為咱們的經(jīng)歷學(xué)會了什么，我只是不斷的后悔。恨自己的自大也好，遲鈍也好。

    我應(yīng)該在親吻你心跳加速的時候告訴你，我好像心動了?！?/br>
    只是用錯方式的愛，造成的傷痕要如何彌補？

    再次見到白許，是一次鄧小小打工準(zhǔn)備回校的時候。雨很大，街上的行人幾乎都躲進(jìn)了店里避雨，公交站遮雨的地方擋不住暴風(fēng)雨，沒多會都全身澆的濕透。公交車遲遲不來，就在鄧小小打算要不要打車走的時候，頭上忽然多了一把傘。白許沉默的把傘遞到她的手里，就轉(zhuǎn)身跑掉了。

    “小?。?/br>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小小：

    ……我開始懷念起你的聲音。

    上學(xué)需要走叁千步，教室里有八扇窗戶,房頂上的燈有四條線。班長喜歡戴紅色耳機(jī)，每次我看到會想起你的書包。你的書包也是紅色的，在后背上隨著你的步子晃動。我會時不時回想起來那些事情，咱們在一起的那些片段，或許你會覺得我很蠢。

    我確實很蠢。

    我開始學(xué)尤克里里，然后又去學(xué)著做一個漂亮的草缸。好像找一些事情把自己生活填滿就好了，我就可以變成一個正常人。只是我把水草和魚蝦放進(jìn)魚缸的時候，我看著水面上的浮萍，忽然被空虛感籠罩。有事情做的時候我可以麻痹自己，但事情總有做完的那一刻。和周圍人嬉笑打鬧我能裝作很正常，但是……

    我離開你后變得懦弱了。

    那一瞬間看著世間喧囂自己想逃走的心情，其實很想和你說。

    我們本應(yīng)該是同類。

    我只是不能沒有你?！?/br>
    “小小：

    我嘗試去和別人產(chǎn)生感情。

    對方什么都很好，只是我嘗試把對方當(dāng)做一個戀愛對象的那一刻，忽然覺得明白了什么。人不該被一種東西纏住自己，什么也不能。只是那一刻我才明白你對于我的意義，我只是害怕你的離開，所以想變成一個能讓他人覺得可靠的模樣。只是我控制不住對你的渴求，我真的很想要你，希望我的世界有你的存在。

    我希望我每天起來都能看到你。你是特別的。我從沒有把你當(dāng)作因為寂寞而選擇的對象，如果用一種情感形容，那只有愛和喜歡才能表達(dá)出來。我之前很寂寞，周圍越是熱鬧我越覺得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我也會想，既然人總有一天會面對失去和死亡，那現(xiàn)在創(chuàng)建這些聯(lián)系是為了什么。感情越深，那離去的那一刻必定會更讓人受傷。

    我想把心里的話告訴你，你對我而言是獨一無二的。你是沙漠里的水，是我疲憊時停泊的歸處。我性格不完善，但是卻無比清楚自己的內(nèi)心，我需要你。

    也許是你救我的那次我貼近你的胸膛，你心臟的跳動聲像是響動在我的大腦里，那個時候我的心也跳動的很快?！?/br>
    “小?。?/br>
    學(xué)著做一個草缸放在房間里，在我按照教程準(zhǔn)備材料，消毒，把水草泥放進(jìn)方缸，打進(jìn)去氧氣和硝化細(xì)菌的時候，我忽然想著，你會不會喜歡水草和蝦呢？

    小小的水缸生態(tài)環(huán)境難以維持，所以需要維護(hù)好水溫，酸堿度，需要加過濾才能讓這個缸不會輕易生態(tài)壞掉。雖然一步步按照帖子和教程走，但是最后這個小缸還是在四個月后翻缸了。買的水草帶了囊螺，我的失誤讓我不得不把所有東西重新整合了一遍。哪怕一步步都按照說的做，但依舊會失敗。

    投入的心思再多也不能顧全每一個方面，這是我最近開始接觸別的事物了解到的一點。我之前以為步下的每一步棋都能讓你走近我，可我還是被心里的陰暗占據(jù)，選擇用傷害你的手段擁有你，最終讓你離我越來越遠(yuǎn)。沒有什么可以永久維護(hù)得好，跟何況是我和你的感情呢？但是草缸出了問題能用過手段重新來一次，但是我們……

    你還愿意給我一次機(jī)會嗎？你愿意接納那個自大的我對你做出的傷害……再一次接受我。”

    雖然知道白許會時不時來學(xué)校，但是白許總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主動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次數(shù)很少，上上次在她面前現(xiàn)身是在她和宋思遠(yuǎn)吃完飯以后。分開沒多久就被白許拉住了，白許的出現(xiàn)嚇了鄧小小一跳，但是她發(fā)現(xiàn)白許的表情比她還難看。

    “……你們現(xiàn)在依舊在聯(lián)系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思遠(yuǎn)和鄧小小在一所城市并且還會見面這一點讓白許不安，他盯著他們吃完飯，作了半天的天人交戰(zhàn)才上前拉住了鄧小小。“我知道我沒有立場這么問，我只是，想知道……”

    白許很少出現(xiàn)這樣，鄧小小也有些懷疑，她印象中的白許一直是自信的，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畏縮的。

    “嗯，我們還有聯(lián)系?！编囆⌒≥p輕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白許，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也不要再執(zhí)著在這邊，去過新的日子吧?！?/br>
    這是真心的話，鄧小小看著白許這樣子也會覺得心底里疲憊。作為整個事件里的受害者，她已經(jīng)選擇忘記去原諒甚至不去提及，但是白許像是還在過去里不愿出來。執(zhí)拗的做著一些讓彼此都不太好受的事情。

    白許有點著急的往前走了一步：“我沒有執(zhí)著，我也希望我們之間有一個新的開始。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害怕……因為我好像總是輸給了宋思遠(yuǎn)。我能送你回去嗎？”

    示弱總是有用的，鄧小小的神情明顯軟化了不少?；厝サ穆飞蟽蓚€人偶爾談?wù)勛罱纳?，到了樓下的時候，白許伸了手出去。

    “我能和你握個手嗎？”

    鄧小小皺了皺眉，最后沒有拒絕。

    “其實我好想抱抱你?！卑自S的鼻尖紅紅的，“我好想你，好想你啊?！?/br>
    如果有一個能重來一次的按鈕放在白許面前，不管代價是什么白許都愿意去按下?lián)Q來一個重來一次的機(jī)會。

    大學(xué)畢業(yè)那天學(xué)校很熱鬧，cao場上是拍照的人群，哭著笑著抱在一起。有彈吉他的男生在草坪上唱歌，旁邊的人拿著相機(jī)給她錄像。鄧小小班級拍完集體照后大家就分開各自拍照去了，大家鬧到下午的時候手機(jī)忽然響了起來。

    “小小，恭喜你畢業(yè)了。”

    沒有署名的短信，但是發(fā)信人不用猜也是白許。她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白許抱著一捧花站在那里。白許長得高大修長，放在人群里一眼就會看到。看到鄧小小過來很開心又有點羞澀的，把那捧漂亮的花塞進(jìn)了鄧小小的懷里。

    早在大四上半學(xué)期的時候鄧小小已經(jīng)找好了實習(xí)的公司，把學(xué)校的東西寄回家，回家里收拾東西的時候，很意外的碰到了白許的母親。

    白許的父母經(jīng)常在國外跑，雖然是鄧小小父母的好友，但是自從鄧小小長大后，就很少再看到白許的父母了。上一次見到似乎也已經(jīng)是上大學(xué)前，白許的母親見到鄧小小很開心的抱了她。臉上滿是懷念的神色，“咱們很久沒見了，小小?！?/br>
    鄧小小的母親只當(dāng)鄧小小和白許吵了架，當(dāng)年鄧小小交代千萬不要把他們搬家的事情告訴白許他們家，如今怕是早就忘在了腦后。兩個好友聊得投機(jī)，鄧小小的母親準(zhǔn)備去做飯的時候，鄧小小要去幫忙，被白許的母親拉住了。

    “你什么時候去我家里玩呀？我們很久沒看到你過來玩了?！卑自S母親問她。

    鄧小小尷尬的笑了一下：“大學(xué)的時候比較忙。以后有時間一定去?！?/br>
    白許的母親笑得和善，“你是和白許吵架了嗎？”

    看到鄧小小有點吃驚的表情，白許的母親拉著她的手：“我知道你們從小感情就好，白許他性格不是很好，從小就只有你一個愿意搭理他。他后來學(xué)的會照顧別人，但是很多地方還是長不大的樣子—停了幾秒，白許的母親看著鄧小小：“我知道他一直挺喜歡你的，也不是我自私，只是我覺得他最近變了不少。我們回來的時候，和我們聊了不少他最近的事，還有你那邊的情況。他很關(guān)心你……其實我心里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的，而且他對你真的很用心?！?/br>
    白許的母親不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過的事情，鄧小小尷尬又有點恍惚，她現(xiàn)在和白許已經(jīng)不怎么接觸，就算白許喜歡她那又能怎么樣呢？

    直到鄧小小去公司上班的時候，她才知道白許母親的意思。

    “大家好，我是新調(diào)過來的，我叫白許?！?/br>
    周圍低低的議論聲也是鄧小小很熟悉的，因為白許很容易就成為話題的中心點。白許好看，又會隱藏的得體大方。早上來公司前，鄧小小還因為看著鏡子里自己不高的身高難過，看著別說是大學(xué)生，就連說是初高中生都有人信。但是白許在大學(xué)這幾年好像又高了些，變得更像一個男人。

    午休時白許直接去找了鄧小小，他平常是成熟冷靜的樣子，見到鄧小小就又顯得有點小心翼翼的。

    “你會生氣嗎？對不起，之前沒有和你說一聲?！卑自S拆開速食牛排飯，摩挲著勺子，“但是我真的很想待在你的身邊?！?/br>
    “可能我的話有點過分，白許，你真的沒必要這樣。那件事過去了，我們就當(dāng)做陌生人不好嗎？”

    白許的長睫毛忽閃了一下，然后咬了下嘴唇有點不好意思看著鄧小小似的：“可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會做什么的。”

    白許確實再也沒有做出超出同事之間的事情，偶爾的給她們幾個女生打包奶茶過來，或者帶點下午茶甜品。見到鄧小小打招呼，聊上幾句，也就主動見好就收了。只有情人節(jié)的時候鄧小小的桌子上出現(xiàn)了一大束玫瑰，還有禮物。周圍的人湊上來看，忙問鄧小小是不是背著他們有了情況。抱著那捧招搖的玫瑰下班的時候，不出意外的遇到了門口等著的白許。見到鄧小小出來，很自然的跟她一道走了出去。

    “怕你不喜歡，也就今天送一次?！卑自S很幫著推開門，讓她先出去?！昂芟胱纺?，但又怕惹你不開心，送了玫瑰也擔(dān)心萬一你覺得丟人，就沒有署名字?！边@樣怯懦的白許讓鄧小小一時間感覺自己才是做錯的那一個，看著白許想把東西還回去，可對上白許的臉又不忍心說。

    “我知道關(guān)系更進(jìn)一步可能沒有什么機(jī)會，那么朋友呢？”

    冷空氣里是白許說完話后漸漸消散的白霧，他臉上也有幾分紅意。鄧小小抱著這捧花看著白許，想了想還是讓了步。

    “以后不用送我東西。”，在白許身體微微僵硬起來的時候鄧小小連忙補了一句，“既然是朋友那也不用送東西的?！?/br>
    兩個人崗位不同，但是辦公區(qū)域還是離得近。有了默許白許也比之前更加主動了點，如果忽視掉白許眼神里的渴求，他們看起來確實是一對好朋友的。

    工作第二年的秋天，白許和鄧小小在公司外面交接完工作分開后不久，白許出了車禍。

    意外來得如此突然，那時白許正拿著資料要去其他公司，他坐的出租車還沒駛離公司兩百米就被一個剎車失靈的大貨車撞偏在路口。鄧小小公司的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車禍發(fā)生后十分鐘以后，是有人把撞的歪歪扭扭的車?yán)锏陌自S拖了出來，找了他們的手機(jī)給聯(lián)系人打了電話。鄧小小趕過去的時候，救護(hù)車還沒來，只有圍觀的人群和人群中心里兩輛破損的車，車燈因為撞擊一閃一閃微弱亮著。

    白許全身都是血，躺在地上側(cè)著看慌忙到來的鄧小小，鄧小小不敢去動他，卻被白許用沾滿了血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救護(hù)車還有多久過來？”

    “說是正在路上?！迸赃吅眯娜苏f。

    “小小。”白許語氣輕輕的，“我讓他們打電話叫你過來……就是想見見你……”

    鄧小小沒有見過這個場面，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回握住白許的手安慰他：“沒事的，等救護(hù)車來了你們都會沒事?！?/br>
    流出的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白許的衣服，這么狼狽又可憐的白許讓鄧小小難以再去因為之前的事情避開他。他們相互握住的手，鄧小小能感覺到白許的手一直在顫抖——

    “小小，這么多年，我一直想和你說，我錯了……”白許胸口起伏了幾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怕你不愿意再見到我，可是我……我可能沒機(jī)會和你好好道歉……”

    “白許，你不要說話了，救護(hù)車很快就來，你會沒事的……”鄧小小被白許忽然說的話弄的也緊張起來，被那一直顫抖的手弄的心里發(fā)慌。

    “……我想和你多說一點……我家里有寫給你的信，都是……我太想你的時候?qū)懴聛怼绻悴辉敢饪?，就把它們都燒了……可是……你能不能”，話到這里白許啞了嗓子，眼淚終于沒有忍住流了出來，但是因為受傷，胸口小幅度劇烈起伏。“……如果我要是死了，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說來可笑，這些年每每懷念起他們之前的時光，就愈發(fā)因為自己對鄧小小做的事感到寒冷刺骨。那是無法原諒的傷害，越是如此越害怕鄧小小連見他一面都不愿意。

    鄧小小愣住了，白許在自己面前說不想活的話好像還浮現(xiàn)在眼前，那個因為覺得世界無聊想去尋死的少年坐在浴缸里的身影一下子也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腦海里。那個只會板著臉看著他們一堆小屁孩胡鬧的白許，那個在浴室里抱住自己的白許。

    那是一個因為覺得無聊，因為看到人生有終點反而覺得失去意義的小孩，抱住了一個說愿意和他一起的救命稻草。

    “……我想學(xué)著變成更正常的人，可是越了解越因為我對你、做的那些事感到害怕……你要怎么才能原諒我……我可能死掉，會更好一點?！卑自S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眼皮也慢慢閉了起來。

    他是要死了嗎？

    這是他曾經(jīng)追求過的死亡？

    可是……可是……

    “白許！白許！”，看著白許漸漸好像逐漸虛弱，鄧小小著急的叫他，她看了眼白許死死握住她的手，那只手抓住的力道也微弱了起來，但還是不肯放棄的想要勾住鄧小小的手。

    “白許……雖然你一直說活著沒有意義，但是……但是你不想就這么死的對不對！”鄧小小抓起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叭绻憔瓦@么死了……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遠(yuǎn)處傳來救護(hù)車的聲音。

    雖然只是很微小的一下，那貼著臉頰的手指輕微動了動，擦去了女生眼角落下的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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