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千金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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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 若薇把隔壁的小花廳好生布置了一番,兩邊掛的不同于在家中的淡雅軸邊的花鳥圖,而是牡丹花開等富貴氣象的畫,還用鏤沉檀為軸身,用裹金琥珀為軸頭,看起來更是華貴無比。 桌前不遠處放著兩扇螺鈿百寶嵌屏風(fēng),光彩奪目,再有香焚寶鼎,花插金瓶,映襯的家中金碧輝煌,交相輝映,一派富貴氣象。 若薇正翻看歷年的舊例,尤其是家中人婚喪嫁娶賞賜多少,親戚們之間送什么,這寫往來的冊子幾乎就記錄了一切。她暗想訓(xùn)話訓(xùn)的再多,不如自己先吃透為好,她要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準備充足。 以勢服人,不如以理服人。 她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這里翻看,手上不停的做著筆記,但這府里的事情不管不知道一管還真是嚇一跳。 “二奶奶,黃有德家的來了?!庇醒诀哌M來道。 若薇頷首:“讓她進來吧?!?/br> 黃有德是銀庫房總領(lǐng),他的渾家也就自然是內(nèi)府管事娘子,這黃有德家的倒是個識趣的,若薇讓她把舊年冊子搬過來,她沒有多話。 不時,一個身著青杭絹襖兒的婦人進來,她正是黃有德家的,人稱黃娘子。她進來小花廳,只覺得這里一片富貴氣象,就連二奶奶手邊放的水晶盤碧玉杯,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黃娘子愈發(fā)不敢小覷。 自然,她也要看這位二奶奶行事如何,下人也自有下人的心思,她們見二奶奶還十分年輕,雖然不敢輕視,但若她行事一塌糊涂,為人又綿軟,拿不起事情來,下人自然就失去了畏懼之心,還要去說嘴??扇羰撬惺鹿剩k事明白,大家自然真心實意的服氣。 “二奶奶,廣寧伯府的三太太去了?!?/br> 若薇皺眉:“前些日子她還和我一起打過牌,怎么這么快就去了。我看有成例,韓國公府的二太太過世時,咱們家送了二十兩銀子,又送了奠儀,廣寧伯府和咱們府上關(guān)系親近些,要不要多送些?” 黃娘子笑道:“一切但憑二奶奶作主。” 今兒若是袁氏問她,黃娘子回答肯定不同,興許還會出許多主意,但現(xiàn)在下人們等著看若薇的本事,就這般回答。 “怎么是但憑我做主呢?這事兒本該你拿主意,經(jīng)我這兒過一手,我若覺得可以,再在領(lǐng)票上寫同意。如今你一推三不知,一點兒主意也沒有,你就是這樣辦事兒的?”若薇并不看她的臉,只是淡淡的道。 黃娘子連忙陪著小心:“二奶奶,您放心,小的立馬去想主意,想好了,再來回話?!?/br> 若薇冷哼一聲:“很是不必,廣寧伯世子夫人前些年去的時候,咱們家中送的是三十六兩,三太太和世子夫人是一輩的人,身份卻不能等同于世子夫人,如此三十兩,你待如何?” 黃娘子見若薇侃侃而談,知道她心中有數(shù),連忙稱贊道:“二奶奶英明?!?/br> “那就好,就在此處寫領(lǐng)票,寫完之后,你按手印,我再來批示。這樣也是一目了然,你看呢?”若薇笑道。 黃娘子不敢多說,她去翠茹那里,翠茹在旁按照往日領(lǐng)票的規(guī)矩,一一寫下,黃娘子按了手印,她見二奶奶這里的侍女干活也不多話,很快就辦好了。 又聽若薇道:“我這個人辦事情不愛拖拉,著重一個敏,能當日解決之事,絕對不拖到次日。每日辰時我開始在這個廳堂開始處理事情,酉時三刻就不再辦事,除非有特別急的,你們再來找我。至于夜里,我何時巡夜,巡多久,就不必提前告知,望黃娘子轉(zhuǎn)告,我也會貼相關(guān)告示在門口。若是聽不懂話,推諉,冒領(lǐng),我是絕對不會留情的。好了,你下去吧。” 黃娘子躬身應(yīng)是。 待黃娘子走后,小廳里都是若薇的陪嫁,大家都忍俊不禁。 若薇按了按脖子:“翠茹你繼續(xù)看看這些領(lǐng)票如何寫,日后只要是寫領(lǐng)票,都得由你和半夏兩人負責,一定要字跡清晰,抬格那些也要按照公文的方式寫?!?/br> 翠茹和半夏連忙應(yīng)是。 她們這四個丫頭,都是教了習(xí)字的,但添香和逢春性子沉默,更擅長辦事。 “添香,你和逢春去四處看看,哪房缺人,哪房人多了,哪個是家生子,哪里是外面送的,有沒有也有身孕的人,務(wù)必要先查一遍,總不能等她們現(xiàn)要人,咱們再去買吧?!比艮狈峙芍?。 添香和逢春領(lǐng)命而去。 一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即便她和韓氏分著辦事,就連曹璇過來看她,也就道:“你這里的事情可真不少啊?!?/br> 若薇不好意思道:“原本是我該去看姨母的,可是之前我又沒回門,二爺也沒回來?,F(xiàn)下事情又多,真是我失禮了?!?/br> 曹璇擺手:“你說這個做什么,我就知道你忙,所以也就沒過來。昨兒你不是還送了一匣子點心過去,有這個心就很好了?!?/br> “不是這么說的,姨母以前無論多忙,都關(guān)心我母親和我,難道我就不能多關(guān)心姨母了。管家的事情,當初姨母也教過我許多呢,如今大嫂怕我累著,只安排我辦兩三樣差,我比她可有閑功夫多了?!比艮毙Φ?。 曹璇很快聽懂這個蹊蹺,她作為姨母可以幫忙,但她現(xiàn)在又是成國公夫人,到底不好太過偏向自己的外甥女,只是道:“你也別太累了,到時候為他人做嫁衣?!?/br> 在曹璇看來,既然靖海侯夫妻讓劉宥入府,到時候改回族譜是遲早的事情,那邊反正也絕嗣了。 她這話也是勸若薇,少管閑事。 若薇自然不會明白的說自己的事情,只是道:“太太的吩咐,我也不敢不聽吶。姨母,我莊子上有人孝敬了幾只烏骨雞,婆婆嫂嫂那里都有送,特意留了兩只給您,雖說算不得什么,但是對咱們女子好啊?!?/br> “怎么能偏了你的東西。”曹璇推辭。 若薇笑道:“姨母,您跟我還客氣呢?!?/br> 原本曹璇也是有意替外甥女兒撐場面,也就不推辭了,讓人拿了烏骨雞,在外就贊不絕口:“寂哥兒媳婦為人在閨中就是人人稱道的明珠似的人物,我在這兒看了她辦事情,一個新媳婦,居然辦事半點不差。有點好吃的,婆婆妯娌,誰也不錯漏,這孩子的心地是真的好?!?/br> 趙嬤嬤很快就把話傳到若薇這里,忍不住笑道:“咱們姨太太真是個好人?!?/br> “是啊,姨母就是這樣,為人極其熱忱。不說了,嬤嬤,今夜咱們?nèi)パ惨埂D闵狭四隁q,先去歇著,我也瞇會兒。”舉凡事情一定要勞逸結(jié)合,要不然人都能熬成rou干了。 ** 瑞仙堂 “太太,這些事情我們都已經(jīng)告知二奶奶,她都同意了,您看看。”黃娘子把領(lǐng)票交給蕓娘。 蕓娘遞給袁氏,袁氏不問事情怎么辦,只問黃娘子:“二奶奶辦事如何?有沒有不懂的。” 黃娘子小心翼翼道:“二奶奶雖然履新,但辦事老道,不像剛掌家的娘子。且術(shù)算極好,旁邊還撥著算盤,二奶奶就已經(jīng)算出來了。” 看黃娘子這灰頭土臉的樣子,袁氏冷哼一聲:“你們平日辦事,常常連主子都被刁難,就連我一個錯眼不見,都有可能被你們揪著錯兒,如今來個精明強干些的也好?!?/br> 黃娘子連道不敢。 這黃娘子下去之后,蕓娘端了一盅補品過來:“太太,今日廚房燉的花生烏骨雞湯,說是二奶奶孝敬您的?!?/br> 袁氏看了蕓娘一眼:“只往我這里送了嗎?” “聽說往大奶奶那兒送了兩只,還有那邊府上的成侯夫人也送了過去,統(tǒng)共就那么些,她也是都送了,就是宏大奶奶那兒沒送。”蕓娘揭開蓋盅,一股香味撲來。 一見著花生米,居然不是軟趴趴的那種,反而是先炒過再煮的,一個個脆脆的,袁氏當即吃了幾顆,心情就好了不少。 至于劉宏夫妻,她笑道:“那里不送就不送吧,橫豎她自個兒的東西,也礙不著別人?!?/br> 再說韓氏那里,也收到烏骨雞了,她看到這兩只,就對丹楓道:“這就送給兩個有了身孕的孕婦吧,我這里很不必要?!?/br> 丹楓道:“大奶奶,留著您滋補氣血也好啊,何必送給她們?,F(xiàn)下她們有了身孕,撥了丫鬟伺候不說,份例按著姨娘的例給,您并沒有虧待她們啊?!?/br> “我們什么沒有,何苦克扣那兩個,只有那等小門戶出生的,才生嫉妒之心。”韓氏搖搖頭。 丹楓笑著應(yīng)是,正欲出去,又聽韓氏問起:“她事兒辦的如何?” 這個“她”當然指的是若薇,丹楓哪里不明白,她小聲道:“奴婢打聽了一下,說二奶奶一直在翻著舊冊,用的都是蠢法子,一個人就在那兒從一大早看到現(xiàn)在,自己還做了另一份賬冊死記硬背呢,幾乎都是循著舊例。” 韓氏卻看了丹楓一眼:“你別小看這個死記硬背,在咱們這里做熟了的事情,都是過了好幾個月,可她從來沒辦過,用這個法子,記的最勞。再說了,那些舊冊,看了最容易忘卻,可她記在自己的手里,很快就能捋清楚這家里家外的關(guān)系了?!?/br> 這世上辦事情,最忌諱偷jian?;娜?,你以為你偷jian?;瑳]人發(fā)現(xiàn),其實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賬。 杜氏越是這樣踏實,韓氏心里越是有些不安。 甚至夜里,她還巡夜,一絲不茍,把府里婆子們的名字,誰家的親戚,月例銀子拿多少,子女在何處辦事都讓人隨手記下。 看的出來,她辦事情是有一股執(zhí)拗在的,根本就不是只逞威風(fēng)的人。 可她怕的就是這樣的人。 晚上,燭光搖曳,劉寂見若薇還在謄寫,忍不住笑道:“你可是真認真,比我讀書的時候還要認真。” “這事兒嗎?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可大嫂這樣是欺負你,不地道?!?/br> “隨她去吧,她愿意多管就多管?!睂懲曜詈笠还P,若薇把冊子收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又道:“太太說家里人齊了,她想請咱們還有大房,宏大哥他們一起吃一頓飯,你明兒就別這么晚回來了?!?/br> 劉寂在榻上起身:“和他們有什么好吃的?” 若薇笑道:“你可別這么說,既然是太太吩咐的,又是一家人,何苦如此呢?” 劉寂看向若薇,扶著她的肩膀道:“若我認真的和你說,我壓根就沒把劉宏劉宥當一家人,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是個狼心狗肺的家伙?” 站不站在他這邊,這對于劉寂而言很重要,若薇若是同意他的想法,那真是夫妻同心,若是她不向著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即便她讓他很喜歡,他會再給幾次機會,若她依舊如此,劉寂定然也不會再信任她。 還好若薇跟聽那種你吃了飯沒有似的,連頭都沒抬:“你這算什么狼心狗肺,有些親人比外人都不如。我們家也是一樣,當年我母親沒有生弟弟,分家的時候就我們家分的最少,四處被人算計,后來我父親中了舉,他們又想除去我母親,生怕我母親還記得她們曾經(jīng)的算計,讓我爹不再親近他們,甚至連我爹的續(xù)弦都選好了。所以你說的,我不僅不會覺得你狼心狗肺,還覺得感同身受?!?/br> 劉寂這下算是找到知音了,這些話連他娘他都不好說,畢竟娘對大哥還很愧疚。他看向若薇:“我們倆這是又同病相憐了?!?/br> 若薇笑道:“是啊,所以你有什么話可一定要和我說,要不然你心里對我埋怨,面上還裝,我這個人蠢笨的很,又看不懂。只是,宏大哥也就罷了,那你自己的哥哥……” 劉寂冷笑道:“你不知道,其實我們剛回來的時候,一開始還沒有復(fù)爵,只是我母親想接哥哥回來,遂去看哥哥一眼。那個時候,總督大人和縣主還在,我母親一臉風(fēng)霜,身上也沒他們穿的好,我那哥哥看了我母親一眼,直接說他的親娘是天潢貴胄,怎么可能是一個武夫的夫人?你要知曉我哥哥并非襁褓之間被抱走的,他被過繼的時候都六七歲了。” “后來總督夫妻相繼去世,他無人養(yǎng)了,我爹娘接了他回來??墒悄阆耄煜麻g憑什么這等好事都讓他占全了,我跟著爹娘辛辛苦苦,爹娘原本也最喜歡我,他原先不說要回來,一回來就要搶我的位置,我為何要同意?” 原來是這樣,也難怪劉寂和劉宥關(guān)系并不親近了,她握住他的手:“我知道,王氏夫人已經(jīng)拿了侯府泰半錢財,公公和她和離保了她一命,已經(jīng)仁至義盡,如今你們好了,劉宏等人又想摘桃,劉宥呢,也是如此。所以,我支持你爭這個位置,可是你多少還是要顧及他們一些?!?/br> 劉寂抿唇,又重重點頭:“可我真心不喜歡他們?!?/br> “你是不喜歡他們,甚至覺得他們是跳梁小丑,所以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可是你二哥就不同了,他對劉宏他們面子上可是很好的。你要想站在你父親的角度,無論是你還是劉宥劉宏都是他的親兒子,如果你一貫這樣,那么你若成了侯爺,劉宥劉宏豈會有好果子吃?而選劉宥,那就不同了,他不僅和劉宏一系的幾個兄弟關(guān)系好,還對你素來客氣,你若是侯爺,選誰會對大局好呢?”若薇正因為是局外人,所以看的很清楚。 劉寂半晌都沒有回應(yīng),若薇還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雖說是丈夫,二人看對方也有些火花愛戀,可是婚前婚后太不一樣了,婚后的瑣碎會消磨掉那些愛戀。 所以,若薇每日都要抽出功夫要和丈夫談天,只要這樣成習(xí)慣,夫婦二人就很難會有誤會了。 這點管家權(quán)其實也算不得什么,說白了,若薇自己就嫁妝豐厚,劉寂又很出息,她也不愛撈錢偷工減料,所以管家只是為了個態(tài)度,讓人知道二房也是有權(quán)利的,下人不敢隨意欺瞞哄騙。 劉寂把頭擱在若薇的肩膀:“其實我在外面不是這樣的,我在外面一直都是無懈可擊,偏偏在家里總是心中煩躁,還好有你,你的話醍醐灌頂?!?/br> “也不是我的話多么高明,也不是我就比你聰明,只是你身在局中,你的感受蓋過了你的理智。若我身在局中也同樣是看不清楚的,就像之前你勸我別去成國公府,可是我姨母當時是世子夫人啊,我不幫不行啊,你想站在國公和世子的立場來看,我表兄劉容自然比不上包姨娘的長子,可是這種事情就不是對不對的問題,關(guān)鍵是看你站在哪邊?除了殺人放火堙滅道德之事,天下間的事情,還不是立場問題?!比艮笨吹暮芮宄?。 是非對錯的確很重要,可是在是非對錯之外,還有更多的事情不是誰對誰錯,而是大家互相站的立場不同。 所以,若薇不喜歡韓氏也是如此,韓氏對自己提防她覺得很正常,畢竟二人的丈夫有競爭,可是為難玉蟬一個丫頭,還差點把人賣去那種地方,過后又裝無辜,那可就讓人鄙夷她的人品了。 劉寂愈發(fā)覺得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水晶心肝,玲瓏心思,關(guān)鍵是人也行的正,他笑道:“你能站在我這邊,我無比的歡喜?!?/br> “夫君,你現(xiàn)在只是對我有好感,喜歡我,可是有一天,我希望你能夠愛上我,這樣我就是死也是心滿意足了。”若薇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只覺得怎么樣都看不夠。 還好劉寂也癡癡呆呆的樣子,若薇心中道大功告成,就喊人進來沐浴。她夫婦二人都是愛潔之人,每日必定都會洗漱干凈才會到床上去睡覺。 只是有個問題,若薇道:“你既然明日回來的早,吃完飯就回來洗頭發(fā)吧,要不然晚上散著頭發(fā),得撐到何時才能睡?” 劉寂羞赧道:“知道了,好娘子?!?/br> 他還在想愛的事情,爹娘之間已經(jīng)很恩愛了,都從未提起過的。 夫妻之間若是只搭伙過日子,男主外女主內(nèi),甚至相敬如賓相夫教子,固然也很好,可總是少了些東西。 很快二人沐浴之后,劉寂又問她:“家里有沒有人不聽你的?或許我也可以為你出出主意?!?/br> “還好,統(tǒng)共也就是內(nèi)院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管家,無非就是按照前例而行,不通之處,再找太太去問,反正我也不是那等看重臉面之后,可有時候懲罰太重,又怕那些人承受不住自裁了,這樣侯府豈不是蒙冤?”若薇在想這個問題。 劉寂卻不覺得有什么困難:“打板子的人心里有數(shù),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他不犯事兒,你也不會懲罰,若他真的想不開,那也是他的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