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頓珠默：“...屬下愚鈍?！?/br>
    “不是愚鈍，是害怕了。”

    沈縝輕聲，“可北一，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耶律頓珠與女人視線對上。

    沈縝輕笑：“不過就是回到朝堂去，而你們...本就是自那里來，不是么？”

    第122章 一些往事

    北國風(fēng)如利刃, 一刀刀割上花期的衣裙。

    她跟著師兄們走到小院，看赫霄師兄敲響房門，再看房門打開、叢師妹走了出來。

    女子的身形較之前消瘦了些, 但面上神情一如往常，美目里帶了點溫柔的笑意，輕聲開口：“師兄?！?/br>
    又看向花期微微頷首：“師姐?！?/br>
    花期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

    赫霄道：“叢師妹，師叔想見你?！?/br>
    叢綣點頭：“好?！?/br>
    她沒多做什么，很輕易就出來到廊下、關(guān)好房門，一副隨著走的態(tài)度。

    一行人便這樣沿著花期他們過來時的路回去, 赫霄在最前，叢綣稍落后他一步，其他弟子墜在后面, 花期在隊尾。

    那前方的女子脊背挺得極直, 花期目光漫無目的間落到她腰側(cè)被玉帶勾勒、似欲展翼而飛的金烏上，不由怔怔。

    ......叢綣是她見過將校服穿得最好看的同門。

    這樣一個同門，甫一入太阿“驚才絕艷”之名便傳揚十峰, 性情溫柔好相與, 個性謙恭知分寸，為什么...為什么會如此呢？

    花期微微聳動了下鼻翼，按下眼中的濕潤。

    下山九月有余，一開始叢綣提出獨自有事離隊的時候，花期不是沒問過她去做什么, 每每得到的回答都是相逢舊友, 但這舊友......

    隱隱的威壓襲來, 花期整頓神色, 隨師兄們跨入堂中。

    赫霄恭敬：“林師伯、雷師伯、瀛師叔，叢師妹已帶到?！?/br>
    叢綣垂眸, 躬身拱手：“弟子見過師伯、師叔?！?/br>
    堂上，瀛則看向站在一邊的諸弟子，開口：“你們下去吧?！?/br>
    花期愣，但赫霄等人已經(jīng)恭聲應(yīng)好，她也只得跟了出去。待到幾人走后，瀛則揮袖掌風(fēng)微動、大門剎那閉合，屋中昏暗下來。

    在這昏暗里，叢綣靜靜垂首立在原地，神色平靜。

    淡淡的光透過門扉揚在她身上、拉長了她的影子，明明一身赤緹紅的錦衣，穿在她身上卻只顯清冷。

    坐在中間的林如霜首先開口：“抬起頭來?！?/br>
    叢綣抬首。

    灑在她身上的微弱日光隨著這個動作流淌，再打了一點在她臉上，明暗便自鼻梁相分，姣好容顏一半隱在昏暗里，一半藏在明光中。

    林如霜手指捻了捻，揚眉：“不逃？”

    叢綣聲色無波：“請師伯明示?！?/br>
    “呵?！鄙鲜兹酥凶谥虚g的雷驚云冷笑一聲，也懶得和一個弟子糾纏，直接自乾坤袖里掏出副卷軸，“啪”拍在桌上。

    林如霜被這粗獷的動作驚了一跳，無奈苦笑：“師弟，此乃仙器，好歹珍惜些。”

    他又轉(zhuǎn)過頭去，上下打量了眼堂下不卑不亢的女子，饒有興趣，“上清功學(xué)到第幾卷了？”

    叢綣目光掠過桌上那纏著絲絲涼氣的卷軸，欠身，“回師伯，弟子愚鈍，才至第五卷。”

    “第五卷？愚鈍？”林如霜頗有訝異，隨即失笑，“若吾沒記錯，你入我門中尚不到十年，這就學(xué)到了第五卷，根骨確實絕佳?！?/br>
    “難怪啊，師妹總夸你，說你是天生的陣法苗子，想來，你確不負當(dāng)年初入我門中時天資的好名聲?？伞?/br>
    他話題一轉(zhuǎn)，“既是天縱之才，那么，是受制于人，還是...自愿為之？”

    叢綣抬眸定睛：“敢問師伯何意？”

    林如霜又捻手指：“不說？”

    叢綣沉默。

    她的沉默已然給出了回答，林如霜眸中劃過冷厲，又兼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倦意，他往后靠了靠，沉聲：“雷師弟?！?/br>
    雷驚云早等著這一聲，就在林如霜話音落下的剎那揚手——

    桌上卷軸飛速展開隨他指奔向堂下，須臾之間構(gòu)成四四方方卷盒將堂下人包裹其中，延展出來的卷軸騰上半空，白紙里浮現(xiàn)起光幕。

    不大但打理的十分漂亮的小花園里，一夷女正在哼夷地歌。她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眼珠有淡淡的藍色，發(fā)絲編成一綹，溫婉垂在肩頭。倏爾，畫面飛速跳動，那夷女面色灰白，虛弱躺在床上，含笑流著淚。

    林如霜眉頭微皺，他曾游歷神州數(shù)年，也聽得懂一些夷語，輕而易舉辨認出了這夷女口中喃喃字眼的意思——小綣。

    叢綣。

    另一旁的瀛則也有點訝然：“叢綣的相貌...倒看不出來是夷人的后代?！?/br>
    光幕繼續(xù)。

    儒生模樣的男人匆匆闖進門，身后跟著的老嬤亦疾步過來，男人說著些什么，忽而轉(zhuǎn)身，神情懈怠下來兩分，扯起了抹笑，拉著一個年幼的女童溫聲勸慰——

    “女郎莫怕，不會有問題的，我們馬上就會離開......”

    又站起身居高臨下：“主公于吾恩重如山，吾兒當(dāng)懂得思報之理?！?/br>
    再柔和了兩分神色，“此次，是為父欠你，阿叢，放心，為父尋到機會一定會來救你?！?/br>
    觀看的三人眼中皆是嘆息。

    聲聲哭喊、哀哀凄鳴，七八歲到十四五的一水兒少女被送進樓里，抹著粉的嬤嬤站在最前面，一字一句立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