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歸辭 第2節(jié)
男子神色木然地看著他。 “我叫薛衍?!?/br> 第一章 光州 春日里的光州城,如畫一般,藍(lán)藍(lán)的天空下,是清一色的亮麗盛景。 大街上人潮如流,小販聲叫賣不斷,裝璜華麗的馬車穿行在寬寬的街道,不少行人身穿名貴綢緞制成的衣裳。 氣派的府邸比比皆是,高高的墻面上,貼了流光溢彩的瓦片。 高臺樓閣,紅磚綠瓦,構(gòu)成了繁華的光州城。 城中的一座規(guī)格宏大的府邸中,一位女子正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在波光粼粼的湖邊。 女子十二三歲的模樣,穿著芙蓉色繡合歡花的春裝,發(fā)髻上戴著一只做工精巧的金海棠珠花步搖。 她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明亮如星的杏眼,秀氣的鼻子下小嘴微抿。 臉上稚氣未脫,但難掩面容的姣好出塵。 “三小姐,婢子沒看到魚啊?!?/br> 梳著雙髻的藍(lán)衣小丫鬟踮起腳朝湖里左看右看,顯些被湖中太陽的倒影刺到了眼。 女子抓著細(xì)長的釣魚竿,帶著幾分歡快地沖丫鬟眨眨杏眼:“秋晴,沒看到不代表沒有啊,你再等等看,馬上就有了。” 叫秋晴的小丫鬟點點頭,脆生生地說道:“好?!?/br> 她自十歲就跟著三小姐,年歲也同三小姐相仿,又特別聽話,因此比伺候三小姐的其他丫鬟還要得三小姐的喜歡。 女子噗嗤笑了,笑容如園里盛開的芙蓉花。 她坐在矮矮的木凳上,像個神閑氣定的老者一樣專心致志地釣魚。 過了一刻鐘,魚竿頂端有了動靜,湖面上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三小姐!魚上鉤了!” 秋晴激動地跳了起來。 女子眼睛一亮,笑著站起身,卻不是因為魚而興奮。 她頭沒動,看著湖面說:“四哥,我看到你了?!?/br> “四少爺?”秋晴轉(zhuǎn)頭看向四周。 湖邊除了她和小姐,沒有別的人啊。 她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四少爺。 “肯定是四少爺躲起來了!”秋晴小聲說道。 女子抓著魚竿用力一拉,把一條小魚拖出了湖面,大聲對著魚說道:“四哥,你怎么變成這條丑丑的魚了!” 話畢,從不遠(yuǎn)處的花叢里鉆出一個十四五歲的俊俏少年。 他一襲亮眼的墨藍(lán)色衣袍,左手拿了把玉扇,右手手指夾著一朵艷麗的花。 “李明韞,你說誰是丑魚?你俊逸非凡的四哥嗎?”少年大搖大擺地走來,還不時甩動著手里的花。 秋晴呼了一口氣,四少爺雖去了榆樹書院進(jìn)學(xué),但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光州有所書院,為榆樹書院,取名是因為書院門前有一棵幾百年的榆樹。 書院有位先生是鼎鼎有名的邵大人,邵大人官至翰林學(xué)士,七年前辭官回鄉(xiāng),在光州榆樹書院擔(dān)任教書先生。 光州不少世家貴族卯足了勁,想讓自家的子孫拜邵大人為師。 但成為邵大人的學(xué)生,也不是那么容易。 先要有所才學(xué),才可進(jìn)榆樹書院,一進(jìn)書院,要經(jīng)過考核才能成為邵大人的學(xué)生。 再過一月便是書院考核了,四少爺若還是這么個樣子,應(yīng)該不能通過吧。 秋晴心里嘆了一口氣。 “四哥今日回府,特意來送我魚?”李明韞扯著魚竿把還在垂死掙扎的魚拎到她四哥面前,“可是太小了,不能吃?!?/br> 她彎眉笑了笑,讓秋晴把魚放回了湖里。 “要不是我,你可釣不到魚?!崩蠲鲌蛑钢f道,“湖里的魚兒可不會上鉤?!庇盅a(bǔ)充道,“也不能吃?!?/br> 他忽的又上前一步,伸出手對著李明韞的頭跟自己比了比。 “李明韞,你好矮?。 彼鋸埖卣f道。 “” 李明韞杏眼頓時瞪向他。 四哥在她眼里是一個奇怪的人,有時候?qū)λ貏e好,但有時又會惹她生氣。 “我會長高的!”她攥緊了拳頭。 少年哈哈的大笑聲傳遍整個園子,驚嚇了前邊樹上的幾只飛鳥。 李明韞哼了一聲,不再跟他說話。 等她長高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四哥前顯擺,爭回面子。 “三小姐!”園子角門跑過來一個青衣丫鬟。 她先跟兩個主子施了禮,然后對李明韞說道:“三小姐,夫人請你過去?!?/br> 這丫鬟是二夫人陳氏身邊的剪月。 李明韞提著裙擺往母親院里走去。 輕快的腳步聲充斥在滿園的春色里。 陳氏院里,清脆的珠簾響個不停。 李明韞站在門簾處,撥弄著一條條暗紫色的珠子。 “娘,能不能不喝了?。俊?/br> 她苦著臉說道,“歐陽大夫不是說我現(xiàn)在沒事了嗎?!?/br> 前幾日因著天涼,她發(fā)了熱,迷迷糊糊躺了幾日才好,其間藥就沒斷過,未曾想,如今身子好了還要吃藥。 陳氏無奈地摸著她的頭說:“還是要喝的,不然你怎么會好呢?歐陽大夫都已經(jīng)說了,這藥是要吃七日的,少一日都不行?!?/br> 柔軟帶著溫度的手輕輕拂著李明韞,讓她忍不住顫了顫細(xì)密的睫毛。 “我喝?!彼f完一口飲盡。 粘稠且滿是苦味的藥湯順著喉管慢慢流進(jìn)了肚子里,李明韞吞咽了一下,快速喝了一口溫水。 “我喝完了?!?/br> 李明韞拿著喝得光光的藥碗給陳氏看,“一滴也沒剩呢?!?/br> “韞兒是最乖的?!标愂闲牢康匦α诵?,又提醒道,“明日便可以不用喝了,只是近日天還是易著涼,平常也要多注意些,知道了嗎?” 李明韞含笑應(yīng)聲是。 不知是不是藥效起了作用,她慢慢感到自己有些困意。 “韞兒,可是想歇息了?” 陳氏關(guān)心問道。 李明韞點點頭,被陳氏拉著躺在內(nèi)室的榻上,她閉了眼意識逐漸混沌,不一會兒便睡意沉沉。 陳氏溫和地摸摸她的額頭,幫她蓋好被子后緩步走出了內(nèi)室。 李明韞是在持續(xù)不斷的說話聲中醒來的。 她慢慢悠悠睜開了眼,聽到外間母親和父親在低聲說話。 “我已經(jīng)收到他的信,也同意了” “老爺果真要如此?這會不會弄巧成拙” “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他們難不成還會找到這里來” 父親和母親是在說什么事嗎?聽起來語氣有些緊張和嚴(yán)肅。 李明韞聽得不太分明,她撐著因剛醒而無力的身體慢慢坐了起來,想聽得更仔細(xì)卻不小心踢到了塌旁邊的一個小凳子。 外間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屋內(nèi)一片寧靜,仿佛方才李明韞聽到的聲音是來自她的睡夢中。 陳氏走進(jìn)里屋,見李明韞已經(jīng)下榻穿好了織花布鞋。 “韞兒,你何時醒的?怎么不叫娘呢?”她走過去牽著李明韞的手,話語里帶了幾分嗔怪。 李明韞任由她拉著:“我剛醒,有些口渴,便起來喝水。” 她走出內(nèi)室,一身石青色直裾的中年男子轉(zhuǎn)身看向她。 他年近四十,歲月沒有給他的臉上留下蒼老的痕跡,反而使他看上去更為俊秀儒雅。 “爹!”李明韞含笑說道, 李至淮朝她招招手:“韞兒,過來。” 等人走到他身邊,他從背后變出了一個木雕的女娃娃。 女娃娃穿著粉色襦裙,虎頭虎腦的,五官有些模糊,但李明韞知道父親送她這個肯定是因為像她,像她小時候。 “謝謝爹,我好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