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可以先告訴我，你喜歡什么類型的？”

    “你mama對帥哥的喜好一直很好奇?！?/br>
    兩人說相聲似的，這樣的場景幾乎每次聚會都會上演，見怪不怪，基本等她倆嘴癮一過，這個話題也就翻篇。

    誰料張雪齊直言不諱：“有。”

    太直白果斷，生生把打探小道消息的念頭掐滅，因為用不著旁敲側(cè)擊，當(dāng)事人自個兒承認(rèn)，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有喜歡的人?！?/br>
    日光透過落地窗，通室敞亮。像把時光倒推回十年前，他坐在沙發(fā)上，和大人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考試學(xué)習(xí)，等著樓上磨磨蹭蹭的蔣星，一起去學(xué)校。

    “是蔣星。”他說。

    ……

    猝不及防的答案。

    沉寂降臨。

    美甲師疑惑地瞄了幾眼?！笆Y星”是誰？有這么驚訝？

    五秒了，怎么還沒人說話。

    難不成……是個男的？

    蘇女士和方妙，頭轉(zhuǎn)身不動，默默對視一眼，無情無緒無表情，一言不發(fā)。

    “阿姨?！睆堁R的目光望向蘇女士，平靜而溫和，“我想上樓看看她?！?/br>
    “可以嗎？”

    ……

    蔣星心情郁郁。

    張雪齊，戀愛陣營里的叛徒。

    這段時間，她豈不是掩耳盜鈴地活在蘇女士眼皮子底下。

    那日午睡醒來，他來到她房間，他們在樓上聽到的笑聲，該不會是在笑他倆吧……

    這回真的是親家無疑了。

    哎，算了。

    誰叫他是張雪齊呢。

    當(dāng)面宣布“愛她”的張雪齊。

    --

    醫(yī)院。

    蔣星仰起頭，視線追隨著張雪齊逐漸靠近的身影。他手中拎著一袋子藥，走到她身邊還沒來得及坐下，被她直接張臂環(huán)住腰身。

    “怎么辦，太丟人了。”蔣星憂愁地闔眸，臉熱得慌，“早知道我就多測幾次，或者自己來醫(yī)院檢查。都怪你，話說得這么快……”

    張雪齊捏她臉頰，聲音帶笑：“這么想和我生孩子？”

    蔣星眼神幽幽，郁悶地盯他：“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你可以說我們談戀愛，不用說我……”她窘了下，“而且下午還說得好好的，先檢查，確定了再說?！?/br>
    “怕什么?！彼鬼此?，“水到渠成的事?！?/br>
    蔣星用拳頭錘他肚子，咬牙切齒：“這樣他們都知道我們……那個過了呀?！?/br>
    張雪齊低笑，掌心握住她的小拳頭，把她雙臂拽往后，搭上自己的腰，手貼著她的背：“情侶那個，不是很正常嗎？”

    蔣星默不作聲。

    “難不成你還想著分手？”他又道。

    她松開手臂，偏轉(zhuǎn)身，不理他。

    張雪齊洞察她意，慢條斯理地說：“你是不是在想，就算他們知道我們談過戀愛，以后分手了，也能照常相處。但如果有了肌膚之親，總有那么些不可言說的感覺，畢竟兩家就住對門，大家知根知底的?！?/br>
    蔣星低頭玩手指。

    他身子傾向她，近至耳畔，低聲道：“那我告訴你，這下公開以后，就不能再分開了。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蔣星一副“被我抓到”的表情，倒吸口氣，用手指著他：“果然，大灰狼，大叛徒，虧我這么相信你，你總騙我。”

    “沒騙你?！睆堁R輕嘆了聲，末了低低地說，“我愛你，是真的?！?/br>
    她聽得心頭顫了下，欲說還休地瞧他，狀似還在氣頭上，實則心里的小人早已蹦跶跳躍：“之前還說明年考慮結(jié)婚的，現(xiàn)在看來——”

    “嗯？”他的眼神維持溫柔，等她下半句。

    心意變了？

    那不行，這顆星是他的。得想辦法穩(wěn)穩(wěn)收入囊中。

    “你最好今年就跟我求婚?！笔Y星話鋒一轉(zhuǎn)，氣鼓鼓地瞪他，“明年再求婚，結(jié)婚都要后年了。”

    ……這才是蔣星。

    三句中總有一句追不上她的思路。

    蔣星小聲嘟噥：“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猜到，我可能沒懷？”

    張雪齊頓了頓：“說不準(zhǔn)，戴了也不是萬無一失，畢竟我們比較激烈?！?/br>
    “你……”她問得正經(jīng)，怎么話從他嘴里出來，都帶有顏色了，“那也不引導(dǎo)引導(dǎo)我，害得我一晚上沒睡著，都在想這件事。”

    他的臉近了些：“想什么？想什么時候懷上的，然后開始回憶細節(jié)？”

    見她眼里含水，臉愈發(fā)紅透，又怒又羞地瞪目，索性不再逗她，真情實感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面對這些事。如果不小心，那就我來準(zhǔn)備。”

    蔣星還在細細琢磨張雪齊的這句話，心口像裹著層guntang的蜜，仍要回嘴：“你怎么準(zhǔn)備？你又不會懷孕生孩子?！?/br>
    張雪齊垂首笑了笑，隔著座椅扶手，直接抱住她。周圍人來人往，頭頂懸著微白的燈光，他在這一瞬想起很多從前的事。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等待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蔣星，我們認(rèn)識太久，久到好像大家都覺得，我們不需要很長的交往時間。但我依然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值得回憶的初戀過程。戀愛、結(jié)婚、懷孕、生子，一步一步，不越級、不逃避，讓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邊?！?/br>
    蔣星怔怔望著前方，目無焦距，眼睫忽地濕潤了。

    張雪齊在她耳邊輕聲道：“想跟家里公開，并不是我想縮短我們戀愛的時間，直接步入婚姻。而是，我想光明正大地牽著你，不用再欺瞞內(nèi)心，跟別人說你只是我的好朋友?！?/br>
    “我要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未婚妻，我要娶的那個、最喜歡的人?！?/br>
    圓了年少時的心愿。

    ***

    公開后的生活，一帆風(fēng)順，并沒有什么不同。

    家長們感情和睦，十幾年來恩愛如初，眼下多了一對交往幾個月的小情侶，對他們而言好似并沒有什么看頭。畢竟每個人都很甜蜜。

    在蔣星看來，變化最大的，實屬張雪齊。

    不用再依著她偷偷摸摸談戀愛后，他變得愈發(fā)大膽，沒羞沒臊，經(jīng)常是她在廚房切水果，或是逗貓逗狗時，直接走過來抱她。只有兩人時倒無所謂，可他完全不考慮時間地點，只由著自己的心情，又抱又親，經(jīng)常一回頭，就能看見某位家長微笑路過。

    蔣星抬手使勁擰他手臂：“你別這么野，都被看到了。”

    張雪齊目無波瀾地垂眸，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手指和手背：“我親自己的女人也不行？”

    她也想親他，但得分場合：“我們可以兩個人的時候再親呀?！?/br>
    “這跟偷偷親有什么區(qū)別？”

    “你……還要不要臉?！彼隣C著臉嘟囔。

    “我才不要偷偷?！彼浑p眼鎖住她，承她評價，“我很野，想親就親?！?/br>
    ……

    打打鬧鬧，甜甜蜜蜜的小日子過得飛快。

    半月后，蔣星被公司安排去饒海培訓(xùn)，為期一周，這將是她和張雪齊自交往后第一次分別。

    尤其在聽到，許舒澤也是這次培訓(xùn)名單中的一員后，張雪齊的臉色更臭。

    蔣星就在等這個時刻。

    裝傻充愣地逗他幾句，見他瞇眸不再說話，已是生氣邊緣，這才及時收住，抱住他的腰，甜甜地撒嬌：“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跨省出差哎，你不該為我高興嗎？溫室小花終于長大了！”

    “還有誰會去？”他木著臉問。

    “兩男兩女，zizi和另外一個新入職的男同事。”她用臉頰蹭他胸口。

    “多大？”

    “嗯？”

    “那個新入職的男同事?！?/br>
    蔣星想了想：“我猜應(yīng)該也有二十五六了吧，雖然打扮得挺嘻哈風(fēng)的?！?/br>
    “哦。”他無波無瀾地回一個字。

    “我不喜歡嘻哈風(fēng)，也不喜歡文藝少年風(fēng)?！彼е叫?，手指隔著他的黑色襯衣，從腹肌一路滑上，慢慢地，抵達胸口的位置，悠悠畫著圈。

    張雪齊的瞳仁很黑，自從兩人戀愛后，蔣星只覺得他的眼神比起曾經(jīng)的安靜，更添了許多溫柔意。似驚鴻掠過，碧海藍天，她喜歡他注視自己時的樣子。

    手指穿進兩顆紐扣間的布料縫隙里，向內(nèi)勾住，再向下拉著。蔣星盯著張雪齊的唇，他配合地俯下身，感受到她的氣息擦過嘴唇，來到耳邊。

    她與他耳語：“我喜歡那種外表冷靜高傲，但內(nèi)心很火熱，要悶sao一點的?！?/br>
    張雪齊似笑非笑，目光從她的眼，再到她的唇。

    “最好能穿著黑襯衣，緊緊地抱住我?！彼么捷p碰了下他的側(cè)臉，“那他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啦?！?/br>
    “你知道花離開水，活不了多久嗎。”張雪齊的嗓音壓得低，忽而道。

    蔣星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聲，縮在他懷里，只想和他貼貼蹭蹭：“那怎么辦？”

    管他問什么，他肯抱她就行。

    手臂橫在她腰間，將她雙腳離地提抱著，從客廳帶進臥室，壓在衣柜上。

    這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房子。

    每周都會在這度過幾日難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