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鐵匠點(diǎn)頭，“好生過日子。”

    沈珍珠又去往廚房對劉氏道，“今日辛苦娘了，我得空再來。娘這里有什么事情忙不開，只管讓人去叫我們，離得又不遠(yuǎn)?！?/br>
    劉氏正在洗碗，頭也沒抬，“我知道了，你去吧?！?/br>
    沈珍珠見她不冷不熱的，也沒在意，轉(zhuǎn)身跟著郭懷旭走了。郭家一群男人把小夫妻兩個送到大門口，郭懷旭一再說留步，他們才返回。

    小夫妻兩個走了一截路后，郭懷旭問沈珍珠，“今日我娘沒有為難你吧？”

    沈珍珠搖頭，“并沒有，倒是我可能惹娘生氣了。別人家媳婦都勤快的很，我就洗了個菜，什么都沒干?！?/br>
    郭懷旭忽然拉起她的右手舉起來看，只見她的大拇指甲上有些黑，估計(jì)是擇菜時染上了菜汁，“回去后多洗幾日就好了，往后再來，若是要洗菜，廚房案板下面隔層里有把剪刀，我往常剖魚用的，你拿來剪菜根也好。怪我沒有早些告訴你，倒是讓你遭罪了。”

    沈珍珠笑道，“無妨，我頭一回來，總不好偷懶。娘估計(jì)沒想到我擇菜還能傷了手，你往?？隙ㄒ彩侵苯佑檬制??！?/br>
    郭懷旭低聲道，“我做慣了的，不怕。你……”

    他的眼神停留在她臉上，“你指甲軟，不能用狠了?！?/br>
    沈珍珠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昨兒睡到半夜他不知夢到了什么，忽然湊了過來摟著她非要親熱，沈珍珠氣得去掐他，他倒是不疼，沈珍珠的小指甲差點(diǎn)傷了。

    她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喝多了酒，開始說胡話?！?/br>
    郭懷旭笑，“沒喝多少，等會子還能幫你看賬本子。”

    二人說話的工夫就到了雜貨鋪門口，沈珍珠讓郭懷旭把籃子給月牙，“你先回去，把東西交給我娘?！?/br>
    沈復(fù)年見到女兒女婿，仔細(xì)看了一眼，女婿臉略微有些紅，女兒看起來臉色不錯，應(yīng)該沒受那劉氏的氣。

    “回來了?！?/br>
    沈珍珠點(diǎn)頭，“爹，您回去歇著，這里交給我?！?/br>
    沈復(fù)年對女婿道，“旭哥兒去后面歇歇，醒醒酒。珍珠看著鋪?zhàn)?，我要去問問田里的事情，過一陣子要下麥種了?！?/br>
    郭懷旭拱手，“辛苦爹?！?/br>
    沈復(fù)年整理好袖口，雙手放在身后，“不辛苦，等明年你回來，往后這些事情都要交給你。今日你先歇著，明日跟我一起去認(rèn)認(rèn)咱們家的田地?！?/br>
    郭懷旭有些發(fā)愣，新上門的女婿，別家都是防著，他的岳父卻急著把家里的田地都交給他照看。

    他再次拱手，“我都聽爹的?！?/br>
    沈復(fù)年嗯了一聲，抬腳出了門。

    沈珍珠帶著郭懷旭去了后院，鋪好被褥讓他躺下，“你睡一會子，一個時辰過后我來叫你?！?/br>
    郭懷旭拉著她的手不放，“娘子不歇一會兒嗎？”

    沈珍珠笑著搖頭，“我不歇了，過了秋收，很快各家各戶都會搶著辦喜事，許多東西都要從咱們家鋪?zhàn)永镔I，我得提前準(zhǔn)備好。你快睡吧，晚上再跟你說。”

    郭懷旭乖乖躺下，沈珍珠低頭在他眼睛上親了一口，又在他臉上親一口，見他的唇好看，也忍不住親了一口。

    郭懷旭立刻睜開眼睛看著她，沈珍珠火速把他眼睛蓋上，“快睡，我去了?！?/br>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簾子后面，郭懷旭輕笑出聲。他閉上眼睛回想這幾天的日子，嬌妻在懷，家里和睦，這不就是他很久以前就期待的日子嗎。

    等明年回來后，他要把鋪?zhàn)永锏幕顑憾冀舆^來，讓珍珠每日就輕松地數(shù)錢算賬，田地里的事兒也要學(xué)著管……

    想著想著，郭懷旭就睡著了。

    一個時辰后，他被沈珍珠親醒了。一睜開眼，就看到她笑盈盈地坐在床邊，“再睡下去夜里走了困，到時候睡不著。你起來，我有事情跟你商量?！?/br>
    郭懷旭問道，“什么事情？”

    沈珍珠反問，“你定好了什么時候去祁州了嗎？我想跟你一起去進(jìn)一趟貨?！?/br>
    郭懷旭想了想，“五爺給了我二十五天的假，我還能在家里住七天?！?/br>
    沈珍珠唔了一聲，“那好，我把家里缺什么擬個單子，你幫我看看哪些是祁州有的，到時候我多買一些回來，年前多掙些錢，咱們過個好年。”

    郭懷旭坐起身，將她攬進(jìn)懷里，“你再辛苦一陣子，等我回來后這些事情都交給我?！?/br>
    沈珍珠抬起頭看著他，“你不在家里，我多找些事情干，分分神?！?/br>
    郭懷旭聽得心里一陣酸澀一陣甜蜜，他知道相思苦，只有每日忙得筋疲力盡，才無暇去多思多想。

    他在沈珍珠額頭親了一口，“咱們?nèi)M單子。”

    小夫妻兩個一起到了鋪?zhàn)永?，有客人上門時，沈珍珠有時候會把郭懷旭推出去。平遠(yuǎn)鎮(zhèn)如今人人都知道沈掌柜招了個女婿，都跟看熱鬧似的看他。

    郭懷旭大大方方地讓人家打量，客氣地給人家拿東西算賬。遇到有些要討價還價的，他絕大多數(shù)時候會把決定權(quán)交給沈珍珠。

    沒客人的時候，二人一起盤點(diǎn)鋪?zhàn)雍图依锏拇尕洝Ｉ蛘渲楦鶕?jù)本地的婚喪嫁娶習(xí)俗，列了鋪?zhàn)永锶钡呢?，有些笨重的在縣城買，那些輕巧又利潤大的，她準(zhǔn)備去祁州城買。

    小夫妻兩個忙到天黑后才回家。

    一進(jìn)門月牙就迎了過來，“姑娘和姑爺總算回來了，太太說老太爺上了年紀(jì)不能等，我們先吃過了，給姑娘和姑爺留著飯呢?！?/br>
    沈珍珠去跟沐老太爺和父母打過招呼，回到自己屋里與郭懷旭一起吃飯。

    沈復(fù)年聽著西廂房里的動靜，等女兒女婿吃過了飯，他讓月牙把二人叫了過來。

    堂屋里的燈很亮，沐氏在拉鞋底，沈復(fù)年坐在那里喝茶，身前的桌子上放了紙筆。

    沈珍珠對沐氏道，“娘，別在燈下做針線，仔細(xì)傷眼睛。”

    沐氏嗯一聲，“拉鞋底不要緊，粗針粗線的，不用費(fèi)眼睛看?？熳?，你爹有事情跟你們說。”

    小夫妻一起坐下，沈復(fù)年對郭懷旭道，“咱們家加上你那二十畝地，現(xiàn)在有近二百畝地，其中有八十畝地是連在一起的。明日你起早一些，跟我把這所有的地巡兩遍，先把地方記住。還有咱們家的佃戶，名字都在這里。”

    沈復(fù)年伸手從旁邊拿出一個小匣子，從里面掏出十幾張紙，上面都是他和佃戶簽的契書。

    “你仔細(xì)看看，以后要把每個人都記清楚。”

    郭懷旭接了過來一張一張細(xì)細(xì)的看，他記性極好，看了兩遍之后都記下了下來。

    他將紙收起，對沈復(fù)年道，“張坊有三家，一家張大春，租了咱們家在張坊東邊的十畝地……”

    郭懷旭從頭到尾背了下來。

    沈復(fù)年吃驚地看著女婿，就這兩遍，女婿全部記住了，且一字不差。

    沈復(fù)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失落，這么有天賦的孩子，卻被埋沒了。這若是我的兒子有多好，老天不長眼，讓他命運(yùn)波折。

    旁邊沐氏也十分驚訝，心里暗自思索，爹和大哥都說旭哥兒十分聰明，她還以為中間有客套的成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沈珍珠拉了拉郭懷旭的袖子，“往后你每次要背錯幾個?！?/br>
    郭懷旭不解，“為甚要背錯幾個？”

    沈珍珠皺了皺鼻子，“我爹讓我記這個，我背了一天才背會。你這一會兒就記得一字不差，把我比到泥里去了?！?/br>
    郭懷旭忍不住笑了起來，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指甲，“晚上擦點(diǎn)油，別裂了口子。我聽你的，往后每次背錯幾個?！?/br>
    沐氏笑著罵女兒，“真是不講道理，自己笨，還不讓人家聰明?！?/br>
    她并沒有去追問女兒為何傷了手，用腳指頭也能想到，肯定是今天去郭家干了活。就女兒這個嬌氣樣子，動動手都得受傷。

    沈復(fù)年收回女婿手里的契書，“你們?nèi)バ?。?/br>
    沈珍珠并未動，“爹，我想過幾日跟著旭哥哥一起去祁州進(jìn)貨。我列了個單子，您幫我看看?！?/br>
    沈復(fù)年接過單子仔細(xì)看了看，拿起筆把其中一些劃掉，“真要去就多買一些，省得年前再去。這回我不跟你去了，讓小李和月牙跟你一起。速去速回，莫要貪玩?！?/br>
    沈珍珠笑道，“爹，我又不是小孩子?！?/br>
    沈復(fù)年點(diǎn)頭，“去吧?！?/br>
    小夫妻一起離開正房回了自己屋里。

    進(jìn)屋后，沈珍珠不管郭懷旭，自己在屋里走來走去，還伸伸胳膊伸伸腿。

    郭懷旭奇怪，“這是做甚？”

    沈珍珠笑道，“消食啊，我晚上吃多了，動一動好克化?！?/br>
    郭懷旭見她單腳站立，一只手抓住另一只腳的腳尖，脖子高高昂起，像一只飛翔的小鳥一樣，覺得她這樣十分討喜，“站得穩(wěn)嗎？要不要我扶著你？”

    沈珍珠保持這這個姿勢，“不用，你去忙你的?！?/br>
    郭懷旭并未走，“我不忙?！彼酥槐枵驹谀抢锟粗樕弦恢睅е?。

    沈珍珠做完這個動作，又開始做別的，一邊動一邊嘴里唱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郭懷旭聽到這詞兒，嘴里的茶差點(diǎn)噴出來，“娘子，這小調(diào)在外頭可不能唱，讓人聽見不好。”

    沈珍珠用眼角看了他一眼，“我當(dāng)然知道在外面不能唱，我就在家里哼兩句。”

    郭懷旭哦了一聲，“娘子這樣累不累？”

    沈珍珠毫無保留，“當(dāng)然累了，每次做完后洗個澡，我躺下就能睡著?！?/br>
    郭懷旭慢悠悠嘬了一口茶，“娘子，還是要留些精力晚上用。”

    沈珍珠聽到這話差點(diǎn)摔倒在地上，你小子下次發(fā)車前能提前打個招呼嗎？

    她放下腿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后對著他勾了勾小指頭，“你過來?！?/br>
    郭懷旭將茶盞放在旁邊的小幾上，走過來微微俯身問道，“娘子有什么吩咐？”

    沈珍珠瞇著眼睛看著他，心里暗自估量，敵方看似溫和，實(shí)則強(qiáng)大，我方實(shí)力不足，只能技巧取勝。

    她昂起小脖子看著他，“官人，你準(zhǔn)備好了嗎？”

    郭懷旭的眼睛也瞇了起來，“娘子要做甚？”

    沈珍珠伸手就將他腰間的腰帶扯開，伸手接過他的荷包和玉佩放在小幾上，然后雙手伸到他的胸口，一把將他的外衫褪掉。

    沈珍珠正準(zhǔn)備去扯他的中衣，被郭懷旭一把握住雙手。

    他眼里的波濤又開始涌動，沙啞著嗓子問道，“娘子，你要來真的嗎？”

    沈珍珠掙脫開后繼續(xù)去脫他的衣裳，“誰還跟你開玩笑不成?！?/br>
    下一瞬，她立刻騰空而起。

    沈珍珠把驚呼聲吞到肚子里，等郭懷旭把她放在床上，她一把將他扯了上去，然后翻身騎在他肚子上。

    “郭懷旭，我今日要報仇雪恥。”

    郭懷旭躺在那里，臉上似笑非笑，“那我等著娘子。”

    ……

    這一場鬧，持續(xù)了將近半個時辰，最后還是以沈珍珠的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