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有幾分遺憾。

    她自小養(yǎng)在后院，哪里會(huì)這些東西，但她有一顆向往自由，奔跑馳騁的心，可惜，這樣的盛事與她無關(guān)了。

    程景頤看著趙歸雁，笑說：“這有何難，朕到時(shí)候可以教你一些騎馬射箭的技巧?！?/br>
    趙歸雁眼眸瞬間亮了起來，道：“真的嗎？陛下真的愿意教我？”

    程景頤見她一臉興奮，整張小臉都發(fā)著光，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說：“騎馬射箭可不容易，朕自然會(huì)教，只是你到時(shí)候可不要哭鼻子，覺得累了疼了，又忽然鬧著不學(xué)了，朕可不會(huì)縱著你，到時(shí)候綁也要把你綁著學(xué)會(huì)騎射?！?/br>
    程景頤話雖是這么說，但是他的臉上滿是溫柔和寵溺，顯然，這些話也只是嚇嚇?biāo)选?/br>
    趙歸雁鼻尖有些癢，她忍俊不禁，臉頰因?yàn)榕d奮有些微紅，她雙手抓著程景頤的手，輕輕哼了一聲，嬌嬌地說道：“我才不會(huì)哭鼻子呢！

    趙歸雁說完，便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立刻站激動(dòng)地站起身，拉著程景頤的手說道：“陛下，要不我們今日便開始吧？”

    程景頤身形未動(dòng)，滿臉無奈的望著她，“你還會(huì)用午膳，這么著急做什么？馬在那里還會(huì)跑不成？”

    趙歸雁聞言，嘟囔了一句“馬不會(huì)跑，但是陛下會(huì)跑呀！”

    程景頤用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想笑，小姑娘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他放下手溫聲哄她：“朕不走，以后每日下了朝第一時(shí)間便來找你，這樣可好？”

    趙歸雁忍不住彎了彎唇，不過臉上還假裝矜持地推拒了一番：“陛下，國事為重，我也不是那么著急學(xué)騎馬的?！?/br>
    她頓了頓，又似乎擔(dān)心程景頤將她的話放在了心上，當(dāng)真了，急急說道：“只要陛下不要忘記，我在鳳儀宮苦苦等待您就行了?！?/br>
    程景頤：“……”

    “朕不敢忘?！?/br>
    程景頤說完，就將侍女喚了進(jìn)來，讓他們傳膳。

    用完午膳，程景頤果然依言將趙歸雁帶去了馬場。

    馬場建在皇宮的后圍，與皇宮中央的兩一店和鳳儀宮相距甚遠(yuǎn)，不過馬場極大，地勢開闊，是專門給皇族子弟騎馬射箭用的，考教宗室子弟的武藝也都是在馬場。

    其中豢養(yǎng)了許多名貴的馬，還未走近趙歸雁就聽到了里面有一陣陣“希律律”的馬鳴聲。

    趙歸雁因?yàn)榻袢找T馬，所以特意換了一身青碧色的騎裝，在這冬日里像是一道春風(fēng)，嫩綠活潑，鮮活得讓人眼前一亮。

    守衛(wèi)在馬場門口的守衛(wèi)看見帝后二人同時(shí)出現(xiàn)，誠惶誠恐的跪地相迎。

    程景頤忙于國事，但閑暇時(shí)間也會(huì)來馬場騎馬射箭，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女子踏足這個(gè)地方。驚奇之下，更是感嘆皇后娘娘深得陛下的寵愛。

    程景頤讓他們站起來吩咐道：“去挑一匹性情溫順的小母駒過來。”

    趙歸雁第一次騎馬，無法駕馭性格猛烈的烈馬，性情溫順的母駒才最為適合她。

    馬場的管事人精兒一樣，立刻就猜到了這馬是替趙歸雁選的。

    程景頤在這里有御用的馬，根本不需要另外再選。

    管事臉上帶了笑，立刻躬身去了馬廄，千挑萬選，選了一匹通身雪白的小馬駒出來。

    那馬眼眸漆黑，干凈澄澈，渾身的毛發(fā)跟緞子一般細(xì)膩順滑。它很是乖巧地站在趙歸雁身前，四只蹄子輕輕地踩著地面，發(fā)出噠噠的聲音。

    “這是今年番邦剛進(jìn)貢上來的皎雪驄，性情溫順，最是適合女子，也十分得夫人小姐的喜愛。”

    管事為了證明自己的眼光，補(bǔ)了一句，奉承道：“上次幾位長公主為了搶這匹馬，大打出手，鬧得很不愉快。且這馬有靈性，對于那幾位長公主并不十分親近，反倒有些冷漠，原是在這里等著皇后娘娘呢！普天之下，自是最尊貴的皇后娘娘才是最有資格得到這匹馬?！?/br>
    趙歸雁笑而不語，奉承的話，聽聽就是了。

    不過這馬的確有靈性，見了她，溫順的低下頭，甚至低下身子，用腦袋輕輕拱了拱她的手，很是乖巧可愛。

    趙歸雁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匹馬。

    “這馬可有名字？”趙歸雁問道。

    “回稟皇后娘娘，這馬還未曾起名，還望皇后娘娘賜名。”

    “不如叫它皎皎可好？”趙歸雁笑說。

    這匹馬渾身皎潔雪白，正如一彎皎皎月光，皎皎這個(gè)名很是適合。

    程景頤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不錯(cuò)?！?/br>
    管事見兩位主子都滿意了，這才放下心來，也不敢在這里打擾二人，躬身退了下去。

    趙歸雁撫摸著皎皎的鬃毛，很是喜愛。

    程景頤任由趙歸雁與皎皎親近了一番才說道：“以后這馬便只屬于你，與你是伙伴，你要平時(shí)多與她親近，感情好了，你與她的默契才會(huì)更深?！?/br>
    趙歸雁點(diǎn)了點(diǎn)頭，皎皎也輕聲叫了一下，似是也聽懂了他的話。

    趙歸雁問道：“陛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呢？”

    她沒騎過馬，有了馬也是束手無策。

    程景頤看了一眼她，道：“首先你要學(xué)會(huì)如何上馬?！?/br>
    他抬了抬下巴：“你先試試。朕在一旁護(hù)著你，你不用怕?！?/br>
    趙歸雁看了一眼馬蹬，抿了抿唇，鼓起勇氣握上馬鞍，踩上去。

    皎皎雖還未成年，在一眾成年馬匹中顯得身形不高，但卻比她矮不了多少。

    趙歸雁爬了一半，發(fā)現(xiàn)視線拔高了許多，低頭看了一眼地面，看著格外遠(yuǎn)，心下生出幾分惴惴不安的惶恐，她手心冒了汗，但轉(zhuǎn)眼一看，程景頤就站在她身后，呈保護(hù)的姿態(tài)，若有意外，他能第一時(shí)間護(hù)住她。

    她那顆跳動(dòng)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她一鼓作氣，跨坐在了馬鞍上。

    皎皎在原地走了幾下，嚇得她死死抱住它的鬃毛。

    皎皎似乎被扯疼了，叫了一聲。

    程景頤抓住她的手，握了握，安撫她：“松手，不然馬被扯疼了要發(fā)狂?！?/br>
    趙歸雁這才意識(shí)到自己太用力了，急忙松開手，一臉歉意的看了一下皎皎，輕柔的撫了撫她的腦袋：“抱歉呀，弄疼你了……”

    皎皎也被安撫下來，溫順地站在了原地。

    程景頤看趙歸雁小臉發(fā)白，看著還有些害怕，他想了想，腳下微微用力，扯著韁繩一把躍上了馬背。

    趙歸雁驚訝不已。

    程景頤環(huán)抱住她的腰肢，溫聲道：“初始朕先與你同騎，待你學(xué)會(huì)了如何把控韁繩，再獨(dú)自一人騎馬。”

    趙歸雁下意識(shí)地往后靠了靠，背脊貼上溫暖寬厚的胸膛，她笑了下，一瞬間放了心：“嗯?！?/br>
    程景頤大掌包容著她的手，趙歸雁看著，心跳漏了兩拍。

    她輕輕呼了口氣，心中告訴自己，這不過是教學(xué)罷了。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教會(huì)她。

    趙歸雁舔了下唇，將心中的異樣拋之腦后。

    程景頤性格沉穩(wěn)，說話不疾不徐，很有韻律。低沉醇厚的聲音擊在耳鼓，惹得趙歸雁心下生出幾分微癢酥麻的感覺。

    趙歸雁總覺得最近太容易胡思亂想了。

    她掌心沁出幾分汗意，面上不動(dòng)聲色，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看著地面，不敢四下亂看。

    說話間，程景頤胸腔微微振動(dòng)，趙歸雁往前移了移，這一刻忽然覺得，程景頤的懷抱一點(diǎn)也不安全了。

    程景頤察覺到趙歸雁的僵硬，垂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紅得嬌艷欲滴的耳垂。

    他眼底劃過一抹笑，看來小姑娘也學(xué)會(huì)開始害羞了，想來心里也是有了男女之分了。

    程景頤心里十分滿意，她若是一直敬重他，當(dāng)他是天子，是長輩，他怕是任重道遠(yuǎn)。

    如今，她顯然已經(jīng)將他當(dāng)成了男子。

    程景頤再添一把火，他按住趙歸雁的腰，稍稍用力，將她摁回了自己的懷里，稍稍俯身，靠近趙歸雁。

    兩人此刻貼得極近，呼吸交纏，肩膀相抵。

    “小心些，亂動(dòng)就要掉下去了?！?/br>
    趙歸雁只覺熱氣瞬間涌上臉頰，她磕磕絆絆地道：“多……多謝陛下。”

    程景頤雙腿輕輕一夾馬腹，馬快遞跑動(dòng)起來，趙歸雁被這突然的加速嚇了一跳，下意識(shí)抱著程景頤的手臂。

    程景頤無聲笑了笑。

    程景頤很是耐心，諄諄教導(dǎo)，趙歸雁又天生聰慧，兩人配合良好，不過一下午的功夫，趙歸雁就將騎馬的技巧學(xué)得差不多了，不過若要精于此道，唯有勤學(xué)苦練一途了。

    程景頤看趙歸雁已有模有樣，心下滿意，他翻身跳下馬，轉(zhuǎn)身掐著趙歸雁的細(xì)腰，將她抱了下來。

    趙歸雁雙腿發(fā)顫，這才理解了，為何程景頤說騎馬又苦又累了。

    這一下午，她感覺自己渾身僵硬，大腿內(nèi)側(cè)似乎也磨破了皮，光是稍稍動(dòng)作，便只覺火辣辣地疼。

    趙歸雁扯到了疼處，輕輕的“嘶”了一聲，咬牙按耐下疼痛。

    程景頤見她臉都白了，臉色微變，道：“你受傷了？”

    趙歸雁搖了搖頭，道：“沒有?！?/br>
    程景頤看她強(qiáng)忍著，想到自己第一日學(xué)騎馬的情景，蹙眉：“腿磨破皮了？”

    趙歸雁還要搖頭，但見他一副“若是你不承認(rèn)朕便自己掀開裙子看”的霸道樣子，無奈，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程景頤語含心疼：“疼也不知道喊出來嗎？”

    也怪他粗心大意，沒意識(shí)到，她手女子，皮膚嬌嫩，又是新手，騎這樣久的馬，肌膚定然受不住。

    “我沒事的，自小就習(xí)慣了?！壁w歸雁低聲道。

    她自小不受寵，早早地就懂得了，哭鬧撒嬌不是她有資格做的事情，她受傷了，難受了，都得自己舔舐傷口，自己寬慰自己。

    因?yàn)闊o人在意，也無人會(huì)慣著寵著她。喊疼？那也得有人疼，喊出來才有意義，否則徒增笑話罷了……

    程景頤覺得她這樣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莫名聽著揪心，他彎腰一把打橫將她抱起，趙歸雁突然騰空，下意識(shí)環(huán)抱住程景頤的脖頸，疑聲道：“陛下？”

    程景頤道：“朕有事?！?/br>
    趙歸雁愣愣抬眼，有一瞬間的迷茫。

    什么意思？

    程景頤一字一句：“你疼，朕會(huì)跟著心疼?！?/br>
    趙歸雁慢慢睜大了眼眸，像是一只被嚇住了的呆頭鵝，呆呆傻傻的。

    程景頤方才察覺到了趙歸雁態(tài)度的改變，知曉她對他并非無意，只是可能尚且懵懂，那些喜愛之情她還分辨不出來。

    他本耐性極佳，可面對趙歸雁，總有些急躁，如同毛頭小子般橫沖直撞，莽撞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