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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天鵝絨之夜在線閱讀 - 天鵝絨之夜 第31節(jié)

天鵝絨之夜 第31節(jié)

    宋滄:“……你少看些亂七八糟的?!?/br>
    她哈哈大笑,跟在宋滄身后翻出去,兩人盤腿坐在平臺上,吃吃喝喝。

    “冰啤酒好爽?!甭烽鲆豢跉猓退螠媾隽伺鲆桌?。

    初夏的風(fēng)已經(jīng)沒了春天的涼意。被日頭烘烤一天的植物暗暗地散發(fā)獨(dú)特氣味,大榕樹小榕樹濃密的氣根在風(fēng)里頭發(fā)一樣輕輕晃動。路楠把易拉罐放在耳邊,聽見氣泡在罐子里上升、炸裂的輕微聲音。是夏天的聲音。

    灌木叢里偶爾閃過流浪貓狗的影子。最近城市在清理流浪貓狗,朱杉推出了收養(yǎng)寵物送糧食的活動,外加果凍醫(yī)院一年的八折券。生意紅火,日入都僅,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算再開分院,不停游說宋滄增加投資。他店里那條黃金蟒不幸被主人遺棄,現(xiàn)在成了果凍醫(yī)院的吉祥物。朱杉天天發(fā)黃金蟒視頻,并稱“每天看十秒,招財(cái)又進(jìn)寶”,在抖音小紅書上粉絲已經(jīng)突破10萬大關(guān),成為小有名氣的寵物紅人。

    一直跟法制線的高宴兩天前采訪一起工地斗毆事件,被工地保安揍得手指骨折,現(xiàn)在每天三四次跟宋滄分享指頭情況,分享完總會問:我該不該跟沈榕榕說???我這樣是不是太弱了?

    沈榕榕并未關(guān)注高宴的傷勢,她目前全副身心投入到一個大型時尚活動里,盯上了活動和跟她們交接的一個總監(jiān)??偙O(jiān)長得像小田切讓,也留長發(fā),沈榕榕天天逼迫路楠承認(rèn)總監(jiān)比宋滄帥,路楠抵死不說,兩人友情已然來到懸崖邊緣,岌岌可危。

    周喜英病好了些,路皓然想帶女友回家探望。但只要他一提,周喜英立刻扶著額頭,靠在窗邊沉默不語,眉頭緊皺,從腳指頭痛到頭發(fā)尖兒,一口氣能被她嘆成曲曲折折的詠嘆調(diào)。

    路皓然人面廣,八卦多,打聽到梁曉昌和路楠分手后十分難過,失眠一夜,眼圈紅紅。為了緩和自己的情傷,他第二天就開始相親。

    路楠還跟宋滄聊起樂島學(xué)校校長和主任的禿頭。在“禿頭效應(yīng)”影響下,倆人分外關(guān)注年輕人的毛發(fā)問題,說起植發(fā)技術(shù)頭頭是道,一邊在深夜十二點(diǎn)發(fā)信息說“明天的報(bào)告ppt還要加兩頁,加我和校長的照片”,一邊苦口婆心:年輕人,少熬夜。

    她說話時宋滄很專注,笑得渾身發(fā)抖。路楠靠在他身上,聽見他很平穩(wěn)的心跳和呼吸。她壞心眼起,扭頭在他脖子上啃一口。

    “干什么?”宋滄假裝緊張,“我在這一帶粉絲很多,被阿姨和小meimei看見了不好。”

    “你還有粉絲?”路楠吃驚,“為什么?”

    “我在社區(qū)文藝匯演上表演過,很受歡迎。要不是年紀(jì)太大了,我去參加選秀,整個社區(qū)的阿姨和小妹都會給我投票?!?/br>
    “你去呀?!甭烽f,“25歲很大嗎?”

    “我大學(xué)的時候最帥,可惜那時候沒有適合我的比賽。”宋滄環(huán)抱她的腰,低聲說,“你不是也看過嗎?在視頻里。”

    記錄西藏騎行的紀(jì)錄片里,高宴總喜歡拿著攝像機(jī)四處亂拍。有一次他拍到宋滄在海子發(fā)愣的背影。那湖泊很小,一個人都沒有,宋滄脫光了下水游泳,出水時渾身濕漉漉,抬頭看見一片云正跨過遠(yuǎn)處的雪山。他也不覺得冷,水淋淋地站著,高宴在遠(yuǎn)處把他納入鏡頭,吹了聲口哨。

    宋滄那時候已經(jīng)很高,比現(xiàn)在瘦,頭發(fā)比現(xiàn)在長?;仡^看到高宴,他沖高宴豎起中指,笑了出來。

    路楠捂著眼睛:“不記得了。”

    宋滄不放過她:“不可能。你是哪里沒記住?這里,還是這里?”

    他拉路楠的手去觸碰自己身體,從胸口到肚臍。路楠抽手:“流氓?!?/br>
    兩人推搡中碰倒了喝空的易拉罐,易拉罐從平臺上滾下去,哐哐砸在屋檐,落到地面。在寂靜的夜里彈出很清晰刺耳的聲音,殘余啤酒灑了一地。

    宋滄只得起身收拾,從窗口翻回室內(nèi)。路楠跟在他后面,沒忍住摸他屁股的沖動:“好翹啊,宋老板?!?/br>
    宋滄:“……你等著?!?/br>
    逗宋滄玩成為路楠新的樂趣,她落地了還不消停,在他臀上拍了一巴掌,聲音響亮。

    次日在美術(shù)館門口和沈榕榕碰面的時候,沈榕榕盯著路楠脖子上的絲巾看了半天。“欲蓋彌彰?!彼情_絲巾看路楠頸上吻痕,“宋滄是狗嗎?親得這么狠?!?/br>
    一樓的展廳已經(jīng)快布置完了,懸掛在大廳中央最大的那幅《早春》暫時被取下,估計(jì)得等開展當(dāng)日再正式展出,但地上立著標(biāo)牌,畫的名字、材質(zhì)、作畫時間、意義,全都寫得清楚。“紀(jì)念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女人,她是我記憶里最早的春天?!?/br>
    沈榕榕冷笑:“他跟我分手的時候說,我不能帶給他任何靈感和刺激。我還哭過呢,你記得嗎?你肯定記得,我在你家里哭了兩天,把你屯的酒都喝光了。第三天他就在朋友圈官宣新戀情,什么三個月前你來到我身邊巴拉巴拉。”

    她轉(zhuǎn)身在展廳里亂走:“蔣富康!蔣富康,人呢!滾出來!”

    憤怒的聲音在展廳里回蕩,工人們面面相覷,很快有工作人員和布展人跑出來,攔下沈榕榕。路楠忙轉(zhuǎn)身跟上去給她壯膽——雖然她知道沈榕榕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壯膽。

    展廳有如迷宮,路楠走得有點(diǎn)兒發(fā)暈,拐過一塊展板,差點(diǎn)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上。

    “不好意思……”她幫那女人把落地的手機(jī)撿起,發(fā)現(xiàn)手機(jī)正在通話中,對方是“弟”。

    抬頭時路楠愣住了。眼前是曾給過她好幾巴掌的宋渝。

    第三十七章 她要這樣一次又一次、不斷……

    宋渝今天和之前所見大不一樣, 她妝容完美,發(fā)型漂亮得體,套裙符合她的年齡與氣質(zhì), 兩枚鉆石耳環(huán)在耳垂上閃動。憔悴、頹喪和憤怒褪得一干二凈, 她不再讓人害怕了。

    但在看清楚宋渝的瞬間, 路楠的臉還是久違地疼了起來。她連忙站直,下意識扭頭回避。

    路楠戴了口罩,宋渝沒認(rèn)出她,接過手機(jī)后皺著眉指責(zé):“走路不看路!”

    她身后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目睹這場小小沖突, 男人忙伸手去攙宋渝,宋渝自然地挽上男人胳膊,親昵地邊走邊繼續(xù)對手機(jī)說話:“……沒事兒, 我正準(zhǔn)備告訴你, 她的畫我都拿回來了,她既然愿意給你, 我今天就讓司機(jī)給你送去。送你店里還是……你那店叫什么來著?”

    路楠被這會面嚇了一跳, 一時間沒注意那男人長相,直到前頭沈榕榕又脆又響的一聲怒喝打斷了宋渝:“蔣富康!”

    男人嚇了一跳, 暴怒的沈榕榕像支棱羽毛的大鳥,漂亮但兇惡, 大步朝他沖過來。

    “jk!”他眼珠左右一晃,壓低聲音更正。

    沈榕榕冷笑:“什么jk, 你就叫蔣富康?!?/br>
    她知道他討厭這名字, 故意要激怒他。hela

    “嫌土???jk, 這還是我給你起的?!鄙蜷砰派舷麓蛄?,有些吃驚。蔣富康一身名牌,油光水滑, 看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健壯精干,手腕上那只表更是價值不菲,哪怕把他本人零零碎碎稱筋量骨地賣了,也不值手表的三分之一。沈榕榕目光游移到蔣富康和宋渝接觸的手臂上。

    宋渝掛斷電話,靜靜打量她。“你朋友?”她問蔣富康。

    “一個熟人?!笔Y富康說。

    “一個仇人?!鄙蜷砰鸥?。路楠跑回她身邊,把心里頭那蠢蠢欲動的退縮按死,和沈榕榕一同凜冽地瞪蔣富康。

    蔣富康在沈榕榕目光里敗下陣來:“我……我前女友?!?/br>
    “哦……”宋渝大量沈榕榕,“不愧是你,真漂亮?!彼澷p沈榕榕,順帶贊賞蔣富康。兩人旁若無人地對視甜笑,沈榕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榕榕,我這展子下周六開展,歡迎你來參觀。”蔣富康撩了撩頭發(fā),“這里頭的很多畫你都沒見過,謝謝你放過我……”

    路楠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宋滄。她心頭的忐忑和緊張?jiān)谙肫鹚螠娴乃查g消散了許多。宋滄也常做這個撩頭發(fā)的動作,但他長得好看,不讓人討厭,路楠偷偷拍過他的視頻。

    “沒興趣?!鄙蜷砰鸥纱啻驍啵钢€未掛畫的《早春》位置,“我今天來只為一件事。那幅畫,撤下來,還給我。”

    “那是我的畫,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蔣富康答。

    “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哦對,你這個人說話就像放屁?!鄙蜷砰趴此斡澹鞍⒁?,我必須得提醒你,他十句話里有九句半是假的,剩下那半句連標(biāo)點(diǎn)符號也是錯的。他騙我錢也就算了,騙我真心才是最惡心……”

    “沈榕榕!”蔣富康壓低聲音呵斥,“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井水不犯河水,你別把事情鬧大,有話好好說?!?/br>
    沈榕榕:“把《早春》撤下來,我就走?!?/br>
    蔣富康:“不可能。《早春》是我畫展的主題?!?/br>
    路楠:“現(xiàn)在都五月底了,還早春?”

    蔣富康:“藝術(shù)的比喻,創(chuàng)作的意義,你這種庸人懂什么?”

    沈榕榕推他:“你罵我姐妹干嘛?站在這兒的是我!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回答嗎?”

    蔣富康:“是誰從六樓把我行李箱扔到樓下的?沈榕榕,我們分得那么難看,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要纏著我?”

    沈榕榕:“好哇,你算這個是嗎?你那行李箱還是我給你買的,我扔我自己的東西,還得要你同意?”

    一片亂哄哄中,宋渝忽然問:“沈小姐,這幅畫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沈榕榕一甩長發(fā):“畫上是我,跟我怎么沒關(guān)系了?”

    宋渝:“嗯?”

    她仍微微笑著,看向蔣富康的目光漸漸變味:“jk,你不是說,這畫里的是你媽?”

    一片靜寂。

    沈榕榕尖笑:“蔣富康,我成了你媽???”

    蔣富康對宋渝辯白:“不是,她腦子有毛病,亂說話?!?/br>
    宋渝抽手,臉色極冷,轉(zhuǎn)身大步離開。蔣富康追上去時,被沈榕榕和路楠一左一右抓住。

    “你這場刊里,不會也把《早春》上的人寫作你媽吧?”沈榕榕現(xiàn)在一點(diǎn)兒都不生氣了,滿臉是看好戲的快樂和興奮,“好哇jk!不愧是你!”

    蔣富康掙扎不開,又不愿在眾人面前跟兩個女孩起沖突,急急問:“你到底要干什么!錢,是要我還你的錢嗎?那你得把清單給我列一列。”

    沈榕榕看他,像看個笑話:“談戀愛時我給你花錢,那是我心甘情愿,我不要你還。我說了三百遍,把畫撤下來?。?!”

    路楠在一旁補(bǔ)充:“你如果一定要展出這幅畫,那就做好準(zhǔn)備。新銳畫家jk,把前女友的畫說成……”

    “知道了,我撤!這畫現(xiàn)在所有權(quán)不在我這兒,我還不了你,但我一定不會把它掛上去!”

    沈榕榕松手,路楠卻舉起手機(jī),沖著蔣富康:“jk,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拍個視頻?!?/br>
    蔣富康一口氣匆匆說完,終于等到沈榕榕和路楠松手,立刻小跑追上前方的宋渝。

    費(fèi)了一通力氣,蔣富康終于勸好了宋渝。在能眺望天空的走廊上,兩人親密地牽著手,蔣富康告訴宋渝自己將把畫撤下,并且徹底和沈榕榕斷絕聯(lián)系。他說著說著,提起沈榕榕身邊的路楠。為了盡快讓宋渝轉(zhuǎn)移注意力,他說起了路楠之前發(fā)生的那件事兒。

    “……路楠?”宋渝從他懷里起身,謹(jǐn)慎地重復(fù),“左木右南?”

    許思文出的事并不光彩,宋渝要面子,尤其在自己豢養(yǎng)的男人面前,她從不流露任何脆弱。于是無論是家里的大難,還是路楠的事兒,她都從未向蔣富康提過。

    隔著落地的玻璃窗,宋渝看到沈榕榕和路楠離開了美術(shù)館。她這時才認(rèn)出,那確實(shí)是路楠。摘了口罩的女孩有一張她很討厭的臉。

    “別撤?!彼斡搴鋈徽f。

    蔣富康愣了:“什么?”

    宋渝:“那幅《早春》繼續(xù)掛,不能撤下?!?/br>
    蔣富康面露難色:“可是她們說,如果我繼續(xù)掛,就要……”

    宋渝笑了笑,渾不在意:“我說了,別撤。只是這畫的信息,得改一改?!彼o靜看著在美術(shù)館門口徘徊的路楠。

    美術(shù)館外的巨大海報(bào)前,路楠正看著海報(bào)角落的幾張照片。海報(bào)上除了蔣富康的半張臉,角落里還有三個主要策展人的小照片。

    她第一次知道,許思文母親原來叫“宋渝”。

    渝。宋渝。路楠在心里頭一筆一劃寫這個字,上了沈榕榕的車之后忍不住問:“姓宋的人很多嗎?”

    車載廣播正好在放時尚新聞:“……年度大賞星光璀璨,演員宋茜、宋軼……宋小寶……宋威龍……盛裝出席……”

    沈榕榕:“吶,很多啊,怎么了?”

    路楠:“……沒事兒了?!?/br>
    她給宋滄發(fā)信息,說了美術(shù)館里發(fā)生的事情。

    宋滄正在食堂里蹭高宴的飯卡,享受新聞集團(tuán)出了名的飯食。他邊吃邊給路楠回信息,高宴接二連三端來好菜,催促他多嘗嘗。宋滄連續(xù)兩天都在尋找章棋,終于在今天早上,在香樟園小區(qū)外的跑步道上逮住了晨跑的章棋。

    和梁栩一樣,聽到楊雙燕名字之后,章棋臉色就變了。他比梁栩鎮(zhèn)定得多,無奈眼前是宋滄,幾個會合的你來我往,他占不到任何言語上的便宜,只知道宋滄和路楠已經(jīng)調(diào)查到了很深入的地方。

    “我沒有把你們的事情告訴過聲哥。”章棋忽然說。

    宋滄心頭一亮:他在示好,這是投誠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