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覓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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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軒笑道:“我自然是上官松霞最寵愛的徒弟?!?/br> 蛇精又吼一聲:“那我就先吃了你, 再去吃她?!?/br> 說話間, 突然化作原形, 竟是一條數(shù)人合抱粗的巨蛇,身長數(shù)丈,雙目如燈, 身甲斑斕,聲勢驚人。 巨蛇昂首扭身,垂頭先來吃柳軒。 這瞬間謝白裊沖過來把柳軒帶離:“小師弟留神!” 柳軒給她帶離,而原先所站的地方,已經(jīng)給那巨蛇撞出一個坑洞,揚(yáng)起一陣煙塵。 那巨蛇大概知道這是拼死一搏,所以發(fā)了狂般,它就算化回原形也無法掙脫靈光索,那索子勒在它的頸下處,白光浮動,而且正在急速縮緊。 巨蛇情急之下,便在地上亂蹭亂撞,巨大的身軀所致之處,只聽嘩啦啦,竟把廊柱都給撞斷了數(shù)根。 外間有聞訊趕來的士兵,看到這般駭人情形,哪里敢靠近,幾個靠的近的,紛紛給蛇尾掀翻。 謝白裊心驚膽戰(zhàn),見那巨蛇狂舞,突然想到屋內(nèi)的穆懷誠跟上官松霞:“大師兄……”她急忙沖入里間。 這時侯,勒在巨蛇頸間的靈光鎖已經(jīng)沒入它的麟甲,巨蛇痛苦萬分,仰頭長吼,忽地向著門口處狠撞過來。 柳軒縱身躍開,那屋宇卻給撞的搖搖欲墜,屋內(nèi)傳來謝白裊的驚呼。 柳軒這才意識到什么,急忙從磚石瓦礫中爬了進(jìn)去,卻見屋內(nèi)一派狼藉,有些桌椅板凳都給掀翻,頭上梁柱搖搖欲墜。 謝白裊正抱住了一個男人,奮力往旁邊挪開,柳軒一眼看到旁邊盤膝的上官松霞,她頭頂懸掛的廊柱緩緩垂下,馬上就要斷裂。 柳軒即刻跑過去,剛抱住上官松霞,頭頂?shù)牧褐呀?jīng)掃落,正擊中柳軒背心,帶的他抱著上官松霞一塊兒跌了出去! 轟隆隆,外頭那巨蛇還在作祟,柳軒忍著背心劇痛,閉目默念,只聽?wèi)K然的怪吼聲中,頭頂像是有什么轟然砸落,在那之前,屋瓦碎片如雪片似的紛紛砸落。 有瓦片砸在身上,柳軒悶哼數(shù)聲,急忙撐起身子,盡量護(hù)住懷中的松霞君。 卻就在剎那間,懷中的人睜開雙眼,而隨著松霞君睜眼的瞬間,紛紛砸落的磚石瓦片也盡停在半空,不再落下。 “師、師父……”柳軒叫了聲,驚喜交加。 上官松霞抬眸看看頭頂,反手?jǐn)堊×?,一揚(yáng)衣袖,已經(jīng)抱著他從將塌陷的屋中掠了出去。 就在兩人離開屋中之時,那房子終于完全塌落。 而令人驚心的是,瓦礫之中,壓在那屋頂?shù)?,赫然是只巨大的蛇頭!蛇身卻斷在院中,蛇尾兀自還在扭動。 靈光索飛起,直回到松霞君手中。 松霞君看了看那索子,臉上浮出一點(diǎn)奇異神色,這會兒屋外的侍從總算壯膽跑了進(jìn)來,謝白裊看看仍是昏迷不醒的穆懷誠,又看向松霞君。 上官松霞對上她的目光,略一抬手,掌心的金色光芒緩緩地沒入穆懷誠的軀體。 謝白裊看那金光透著一點(diǎn)暖,知道是穆懷誠的元身,但縱然元神入體,穆懷誠卻仍是不醒。 松霞君想了想,又自袖中掏出一顆散發(fā)著微光的珠子:“你給他喂下去。” 謝白裊上前雙手接過,臉上有些愧然之色,松霞君看著她:“你中了蛇毒。” “師尊,我無事的?!敝x白裊低低的回答:“只勞煩您救大師兄了。” 松霞君不再言語。 柳軒在旁邊盯著謝白裊——剛才屋子塌陷的時候,穆懷誠跟上官松霞都在內(nèi),謝白裊選擇了救護(hù)穆懷誠。 他便跟松霞君道:“師父,干嗎對他們那么好?!?/br> 上官松霞道:“你是怎么來的?!?/br> 柳軒笑道:“說來,多虧了師父給的這索子,是它帶我來的?!?/br> 松霞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到塌倒的屋子旁,望著那偌大的蛇頭,松霞君張手,不多時,一顆淡色的寶石樣的東西從蛇頭上緩緩升起,落入松霞君手中。 處置完了這些,上官松霞道:“咱們走吧。” 那邊謝白裊本正護(hù)看著穆懷誠,聽了這句,忙道:“師尊!” 上官松霞頭也不回:“我說過了,不必再以此稱呼?!?/br> “那、宗主,既然來到南華州,何不多在此盤桓數(shù)日?”謝白裊臉色忐忑:“大師兄還沒醒……” 松霞君還未開口,柳軒卻道:“你難道是覺著師父救不回穆懷誠嗎?” 他突然說話,謝白裊眼神一暗:“我只是想一盡地主之誼?!?/br> “那也罷了,”柳軒哼道:“方才你只護(hù)著他,卻不管師父如何的時候,就很盡了地主之誼了。” 謝白裊沒想到柳軒說話如此不留情,臉上漲紅:“你……” 當(dāng)時情形緊急,她只能護(hù)著一個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鼐腿ゾ攘四聭颜\。 “小九,”上官松霞淡淡制止了:“休要多言。” 正要轉(zhuǎn)身,耳畔有一聲低低的咳嗽,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師尊,連見我一面都不肯嗎?” 這聲音甚是虛弱,游絲無力。 謝白裊甚是驚喜,忙抽身回去,把穆懷誠扶了起來。 上官松霞回頭,卻見穆懷誠正微微睜開雙眼,目不轉(zhuǎn)瞬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松霞君點(diǎn)點(diǎn)頭:“你既無事,就罷了。好生休養(yǎng)吧?!?/br> 見她仍是要走,穆懷誠緊追兩步:“師尊……”但他元神離體太久,加上元神受了重創(chuàng),無法支撐,頓時向前栽倒。 幸而謝白裊跟幾個侍從在旁,及時地將他扶住。 這時侯天色越發(fā)放明了,院門外有士兵們急喧喧地,隱隱是驚喜交加的聲音傳來:“那些安置的婦孺老弱們大半兒都醒了!” “據(jù)說九華鎮(zhèn)那邊也有動靜!” 喧嚷之中,嵩州府知府趕來,看到院中情形,望見那巨大蛇尸,驚的色變,卻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先恭喜穆懷誠醒來,又稟告外頭的情形。 謝白裊道:“加派人手,把此處收拾出來?!笨纯茨聭颜\,又吩咐道:“安排清凈院落,供綺霞宗的上官宗主休養(yǎng)?!?/br> 柳軒正要拒絕,松霞君摁了摁他的手,柳軒努了努嘴,便不再出聲。 這知府辦事倒也利落,即刻請了上官松霞跟柳軒出院,現(xiàn)成的別院收拾了一間,請他們師徒暫住。 進(jìn)了門,柳軒才問:“師父,你受了傷?” 松霞君搖搖頭,她并不是受傷,只是元神離體又跟那蛛精斗法,耗損過甚,不然的話按照她的脾氣,方才早就御劍離開了。 柳軒看她臉色不對,便沒再出聲,松霞君上榻調(diào)息。 柳軒自己來到外間,抬手解開衣衫,回頭查看背上傷勢。 先前他為護(hù)上官松霞,給屋頂?shù)姆苛簰呗湓抑泻笮?,這會兒正隱隱作痛。 只是他不方便回頭,依稀只看到后肩向下,有點(diǎn)發(fā)紅。試著伸手摸了摸,手指竟有些血漬。 他是悄悄離開綺霞宗的,并沒帶什么丹藥,當(dāng)下把衣衫一合,走到外間叫了個侍從,讓送點(diǎn)傷藥過來。 那侍從去了片刻,果然拿了些內(nèi)服外治的藥物,柳軒聞了聞,吃了兩顆藥,自己拆開藥粉,隨便地往背上亂灑一氣。 他不想離開上官松霞,可心里還記掛著穆懷誠,竟不知他如何,見那送藥的侍從在門外沒走,柳軒出外問道:“外頭情形怎么樣?” 那侍從急忙躬身道:“九華鎮(zhèn)那邊的人都醒了,原先安置在城中的那些鎮(zhèn)民也都在恢復(fù),多謝上官宗主出手相助?!?/br> 柳軒道:“那,穆懷誠呢?” “據(jù)說穆莊主正自恢復(fù),應(yīng)是無事?!?/br> 柳軒問:“你怎么叫他莊主?” “您有所不知,我們南華第一莊,是桐山的棲鳳莊,也是穆莊主所建,南華的名人奇士,修道修仙之人,來往不絕,所以都尊稱為穆莊主?!?/br> 柳軒笑問:“那他跟那個謝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 “這……”侍從瞅了柳軒一眼,又有些膽怯地低下頭:“這小人就不知道了?!?/br> 柳軒挑了挑眉,抬頭看向院門處,正在此刻,有一道人影自門口走了進(jìn)來,一身黑衣,臉白如紙,長發(fā)未綰,正是穆懷誠。 那侍從后知后覺,見狀便倒退回去。 穆懷誠緩步進(jìn)門,他并沒有完全恢復(fù),這幾步走的很慢,剛上臺階,柳軒便問:“你來做什么?” “我自然是來探望師尊的?!蹦聭颜\回答。 柳軒道:“你早不是綺霞宗的人了,千萬別再這么稱呼,師父也不會高興的?!?/br> 穆懷誠眉峰微蹙,瞥著柳軒:“你是師尊的關(guān)門弟子,怎么竟這般無禮?!?/br> 柳軒傲然:“你是何人,值得我行禮?” 穆懷誠對上他不遜的眼神,突然若有所悟,他的雙眼微微瞇起,深看了柳軒一會兒:“好,你自然可以對我無禮,那總能容我拜見宗主吧?” “那也不用,”柳軒攔著:“師父正打坐靜修,不許人打擾?!?/br> “好,我等著就是了。”穆懷誠并沒有跟他頂撞,輕輕說了這句,便站在門口。 柳軒很意外,打量了他半晌:“你的傷還沒好,我勸你趕緊回去調(diào)養(yǎng),別在這兒干站著。有什么好處。” 穆懷誠道:“你不是也受了傷嗎?” 柳軒一驚,順著他的目光轉(zhuǎn)頭,見自己的肩頭果然又滲出血來,他皺皺眉,嘀咕道:“好麻煩。” 穆懷誠道:“你應(yīng)該是先前為救師……宗主被砸傷的吧?我聽白裊說了,是多虧了你解決了那蛇妖,不然的話我們皆都性命不保,且將因?yàn)槲叶B累了師尊?!?/br> 柳軒本來很討厭他,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些話,又聽他的語氣和軟,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沒再橫眉豎眼,甚至沒計較穆懷誠又叫了聲“師尊”。 柳軒道:“你知道就好。以后爭氣些,別再落到需要被師父救的地步就行了?!?/br> 穆懷誠微微一笑:“其實(shí),我雖不愿連累師尊,但也慶幸能有這一遭?!?/br> “什么意思?” “只有這樣,我才能再見到她?!蹦聭颜\的聲音低低的。 柳軒心頭一震,大為不快:“這是什么話!” “是真話。”穆懷誠回答。 柳軒嘶了聲,有點(diǎn)兇狠地:“那你最好別把這些真話掛在嘴上?!?/br> “為什么?” 柳軒瞪著他:“因?yàn)槲也粣勐??!?/br> 穆懷誠才要笑,胸口一窒,他捂著心頭輕輕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