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小姐，真巧，你也在這里？”為首的隊長對劉嘉彬彬有禮，店里現(xiàn)在坐著的都是體面的法國商人，就算是內(nèi)務(wù)部，也不能直接動粗。

    “您好，各位難得來這里，是想買情人節(jié)蛋糕，還是新年點心禮盒？”劉嘉從柜臺里拿出兩張產(chǎn)品宣傳彩頁。

    隊長冷淡又禮貌地說：“我們接到舉報，有一些不法份子進入了您的店里，我們要對這里進行搜查?！?/br>
    說著，他出示了搜查令。

    劉嘉做出十分配合的模樣：“里面請！”

    她先帶著人去了儲藏室，向他們介紹：“我店里的西紅柿都來自伊比利亞半島，海鮮是從尼斯來的，咖啡豆有埃塞俄比亞和蘇門達臘兩種，以后還打算進一些曼特寧和藍山……”

    劉嘉絮絮叨叨拖延時間，內(nèi)務(wù)部的人看了一圈，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們在一扇門后，聽見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明顯，那是有人藏在里面。

    他們伸手就要拉門，劉嘉向前一步，擋在他們面前。

    內(nèi)務(wù)部的人看了一眼劉嘉，表情嚴肅：“emma小姐，如果您窩藏這些人，沒有人能保得住您?！?/br>
    “我不明白，他們只是追尋自求與自主，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罪名?！?/br>
    “這是內(nèi)閣決定的事情，你不需要明白！讓開！”隊長非常篤定里面的人插翅難飛，他也不著急，沒有出手對劉嘉動粗，畢竟她的朋友挺多，能嚇唬先嚇唬。

    劉嘉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讓開了，一個人猛地將門拉開，另外幾個人齊唰唰舉起槍，對準房間里的人。

    房間里是兩個店員，一個法國女人，另一個是頭發(fā)卷曲，皮膚略黑的摩洛哥人，他倆衣衫不整，呼吸急促，臉上發(fā)紅。

    “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劉嘉說，語氣里滿是對這對苦命鴛鴦的同情。

    “見鬼！怎么是你們！”隊長氣得罵了一句，他滿心以為能抓到一批內(nèi)閣黑名單上的人，好好立個大功，怎么突然就變成了白日捉j(luò)ian？

    劉嘉在一邊繼續(xù)絮叨他倆是如何的相愛，如何的不被家族所容，如何的私奔。

    最后她還認真地問了一句：“我收留他們，會帶來外交問題嗎？哦，我的上帝，法國不會因此與摩洛哥發(fā)生戰(zhàn)爭吧……”

    隊長氣得轉(zhuǎn)身：“走！”

    他們并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放棄，而是繼續(xù)搜查。

    半地下室的空間不是秘室，它的入口樓梯就大大方方敞著。

    當(dāng)內(nèi)務(wù)部的搜查隊下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半地下室正在舉行一個奇怪的儀式，正中間的桌子上供著如來、觀音、太上老君、玉皇大帝、耶穌、圣母瑪利亞、宙斯、奧丁。

    七八個人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長袍，盤膝坐在這堆神像前面，搖頭晃腦，很有神棍的味兒，嘴里整整齊齊地念著一些詞。

    “他們在干什么？”隊長問道。

    劉嘉解釋道：“今天是我們中國的傳統(tǒng)新年前夕，就跟法國人過圣誕要過平安夜一樣，他們是我請來的唱詩班，念頌新年祝詞，保佑我明年繼續(xù)發(fā)財?！?/br>
    如果這些人聽得懂中文，就會聽見他們念的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茍不教，性乃遷……”

    在房間里也沒有搜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傳單、書、筆記，什么都沒有，只有幾張抱著大魚的年畫娃娃沖著他們傻樂。

    送走了內(nèi)務(wù)部，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你又幫了我們一次?！编嵅话指屑?，要不是劉嘉剛才帶著內(nèi)務(wù)部的人在儲藏室里轉(zhuǎn)圈圈，順便捉j(luò)ian，拖延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根本就來不及換衣服，藏東西。

    劉嘉擺出一張冷酷的臉：“我不是幫你，如果你被抓走了，提前預(yù)支的三年工資誰來還，某些人又不肯把小說續(xù)上，要是你們都進去了，我豈不是虧大發(fā)？”

    “你們的國家大事商議完了沒，聊完就上去一起吃年夜飯吧。這次我請客，不用從你的工資里扣了。”劉嘉非常大方。

    家政部擺開了好幾個大圓桌，阿牙、阿花、大妞，包括鐘和馨，彭舉也帶著麗娜列席，所有中國員工及家屬齊聚一堂，墻上貼著福、貼著年畫，喜氣洋洋。

    “顧先生還沒回來？”錦兒壓低聲音，問鐘和馨。

    鐘和馨搖搖頭。

    “都這么久了，聽說被壓在關(guān)內(nèi)的那批鎢砂都已經(jīng)到俄國境內(nèi)了，顧先生怎么會還沒回來？你告訴我一個準話，是不是顧先生其實已經(jīng)到了，一會兒會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給小姐一個驚喜？”

    鐘和馨還是搖頭：“我真的好久沒有跟他聯(lián)系了，最后一次聯(lián)系的時候，他還在哈爾濱。之后就沒有再發(fā)過電報?！?/br>
    錦兒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你不要騙我?！?/br>
    “騙誰也不能騙你?！?/br>
    錦兒十分遺憾：“唉，明天還是小姐的生日呢?！?/br>
    “哦。”鐘和馨應(yīng)了一聲。

    “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

    “為什么要驚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天天都有人過生日嗎？”

    “大年初一生日誒，不覺得很特別嗎？”

    “很特別?！辩姾蛙白焐线@么說，但表情還是十分平靜，還沒有被劉嘉訓(xùn)的時候有起伏。

    錦兒也不再跟他多說什么，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寵辱不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軍師級人才吧，也可能是因為他真的跟劉嘉沒什么感情，一個普通熟人的生日是哪一天，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年夜飯吃到晚上十一點，大家已是酒足飯飽。

    劉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走，出去看煙花。”

    前面不遠就是協(xié)和廣場，沿著香榭麗舍大道向前三公里，就是今晚燃放煙花的地點凱旋門。

    申請燃放煙花的手續(xù)剛剛獲批，各大報紙就刊登了這個消息，幾乎整個巴黎的華人都來了，住在近郊的都早早趕過來，香榭麗舍大道兩旁的樓頂站滿了人。

    十一點半，為emma留的貴賓專區(qū)坐滿了人，劉嘉示意：“可以開始了?！?/br>
    隨著轟然一聲響，第一發(fā)煙花上天，是emma的logo，一個緞帶飄動的蝴蝶結(jié)，做為開場。

    第二發(fā)，就開始玩起了花活，水晶宮煙火公司似乎存心在今日大顯身手，牢牢把握這個在全巴黎人面前秀技術(shù)的機會。

    一會兒是法國的國花香根鳶尾，一會兒又是1921四個數(shù)字。

    看得出，他們還努力想拼出中文的“?！弊?，但是用煙花打出字來，對他們來說還是有相當(dāng)大難度的，只能看出是一個四方型，以及左上角有一個點，如果用支付寶掃福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被ai識別的水平。

    0:00，新年到，天空中炸開的煙花打出了長方型，由紅、白、藍三色組成，這是法國的國旗。

    好歹在別人的地盤上混飯吃，讓圍觀的法國人民也跟著高興高興。

    按照原本的流程，這就是最后一枚煙花。

    劉嘉站起身來，剛準備走，忽然又聽見“轟”的一聲響，她望向凱旋門的方向，只見一顆紅色的心出現(xiàn)在天空。

    接著又是一聲響，天空中出現(xiàn)了疑似emma的圖型，比“?！鼻逦?/br>
    劉嘉心想：“大概這是水晶宮公司送的吧。意思是法國人都得愛emma，多多消費。不錯，意頭很好?！?/br>
    第二天，大年初一，劉嘉的生日。

    大年初一與法國人沒有關(guān)系，不過朋友和合作伙伴的生日宴，是一個大好的聚會時間。

    劉嘉此前已經(jīng)發(fā)出邀請，在麗茲酒店舉辦生日宴，把關(guān)系還行的人都請來。

    一大早，劉嘉便起床梳洗打扮，做頭發(fā)，查看嘉賓名單，在腦中把要與他們要溝通的事情再過一遍。

    錦兒則是再次確定餐食，與酒店確定各種接待細節(jié)。

    下午，劉嘉打扮得光彩照人，頭上的羽毛狀鉆石發(fā)飾和脖子上吊著抱著雪花的小豹子，是卡地亞與emma大秀時的經(jīng)典款式，一襲前短后長的淺杏色禮服裙上繡著銀色的花紋，斜肩帶上鑲著閃閃發(fā)光的水鉆，淺金色的腰帶斜斜地系在腰間，腰帶上的流蘇垂墜在側(cè)腰，隨著走路的動作，輕輕搖晃，胸口別著阿花親手做的復(fù)古款珍珠蕾絲胸花。

    請來的客人很多，但是他們感覺劉嘉一直在自己身旁，與他們說話。

    要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很不容易，劉嘉就像一只忙碌的蝴蝶，在每個扎堆聊天的人堆里出現(xiàn)。

    同時還要及時歡迎新來的客人。

    為了保持最好的妝容和禮服的狀態(tài)，劉嘉也不敢吃東西，只能在手里握著一杯香檳，從這里轉(zhuǎn)到那里，哪怕是切蛋糕的環(huán)節(jié)，她也只是切了蛋糕，象征性的分了幾塊給最重要的客人，自己一點都沒有吃。

    劉嘉始終保持著最好的狀態(tài)，笑盈盈地將一位又一位的客人送走。

    最后一位客人離去時已近凌晨，劉嘉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她將腳上的高跟鞋踢開，赤腳踩在地毯上：“呼……”

    她轉(zhuǎn)頭吩咐錦兒：“把剛才幾家公司的態(tài)度總結(jié)整理一下，明天派人跟進。”

    “哎?！卞\兒一口答應(yīng)，正準備從包里拿出本子，忽然，廳里的燈暗了。

    “停電？”

    忽然廳里響起了一個男聲：“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隨著歌聲，大廳的門打開了，有人推著一個餐車，慢慢向劉嘉走來。

    餐車上燭光搖曳，映出了一個男人微笑著的臉。

    顧宗華站定，眼中倒映著跳躍的火苗和劉嘉的臉：“幸好趕上了?！?/br>
    第158章 戀愛歸戀愛，生意歸生……

    識相的錦兒已經(jīng)從房間里出去。

    劉嘉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慢慢抬起手指，試探著對著顧宗華的胸口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連戳三下，從指尖傳來的體溫，還有結(jié)實又有彈性的手感，是活人沒錯。

    她又伸手去摸顧宗華的臉，用力在他的臉皮上搓了搓，左揉右擰，沒有撕下傳說中的人皮.面.具。

    一個一走就是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

    一個連發(fā)了三封電報，都沒有回音的人不僅出現(xiàn)在面前，還開口說話了。

    不由得劉嘉不懷疑，這是不是范巨卿和張劭的故事在法國上演。

    又或者是精通各種奇門異術(shù)的唐人街同胞們?yōu)榱税参克娴哪７滦恪?/br>
    “輕點……”顧宗華的臉被她擰得有點疼，出聲討?zhàn)垺?/br>
    在燭光的映照下，劉嘉清楚地看到他的襯衫袖子上那對鉆石袖扣閃閃發(fā)光，玫瑰與劍的圖案依舊清晰，那是他臨走前，劉嘉在寶格麗為他專門訂做的。

    是顧宗華沒錯。

    “吹蠟燭吧，許個愿?！鳖欁谌A笑著說。

    劉嘉吹滅蠟燭，又將蠟燭一根一根拔下，一共是十六根蠟燭，民國時的女孩子十六歲就能結(jié)婚，被視為剛剛成年。

    劉嘉猜測顧宗華是通過自己去年與曹家的婚事，推斷自己十六歲。又或者這只是類似“祝你永遠青春”的美好含義。

    如果他跟曹家或是劉家有什么往來，一打聽就知道，這個身體十七才進劉家，十八定親，過完年，是十九。

    算了，十六就十六，反正多報三年又不能多拿錢。

    顧宗華滿面堆笑，剛想說點什么，忽然一大塊奶油蛋糕向他臉上襲來，他一時不防，整個人被結(jié)結(jié)實實拍個正著。

    “你還知道回來！”劉嘉揪住他的領(lǐng)子步步逼近，“我發(fā)電報，你為什么不回！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這樣很好玩是吧？！”

    顧宗華的眼睫被奶油糊住，眼睛根本睜不開，他被劉嘉用力推著往后退，直到堅硬的桌邊頂住他的腰部，他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被劉嘉按倒在桌子上，發(fā)出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