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忍不住嘆息失笑：“你若不愿，父王也不會逼你。不過是與你母后商討而已，無需傷懷。”

    也許那時要是去了，敦胡便不會再遭受后來金城侯屠城之難。

    身為公主，她并非無端享受萬民敬仰，而是需在萬民逢難時，主動請愿。

    她曾經(jīng)錯過一次，斷不可再錯。

    因此趕在顧淮濟(jì)率領(lǐng)陸覲崖與諸多副將即將踏出議政殿前，法蒂瑪已然低聲開口：“將軍，為顯我國稱臣心誠，或許還是結(jié)親更為穩(wěn)妥?！?/br>
    她自然是故意的。

    先前法蒂瑪并未想到，明明兩人年紀(jì)看上去并無差別，陸覲崖竟會是顧淮濟(jì)之甥。

    若能引得顧淮濟(jì)為她傾倒，她豈非可以順勢接近陸覲崖夫婦，得報大仇。

    為此她又微微顫抖唇角：“其，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br>
    按捺住心頭不住打鼓的情緒，法蒂瑪忽地伸手拽住顧淮濟(jì)衣袖，連帶指尖都在極盡全力做戲：“自沙州初遇，我一直心系將軍。從前相隔甚遠(yuǎn)，以將軍身份之尊，不敢妄想?！?/br>
    見顧淮濟(jì)并未立刻掙脫，法蒂瑪索性直抒胸臆：“但如今我既已是雍朝官員之女，不知將軍可愿，將我留在身邊?！?/br>
    話音未落，饒是木察頓與王后墨娜都面露驚異。

    顧淮濟(jì)回首，眉間閃過一絲不明顯笑意，轉(zhuǎn)瞬即逝仿若未現(xiàn)：“公主誠心可鑒?！?/br>
    停頓半刻，開口提醒她道：“外邦女嫁予我朝男子，僅能為妾。”

    堂堂一國公主去做妾室，想來這位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小殿下應(yīng)不會甘愿。

    果不其然，只見法蒂瑪抿唇垂首，端的是泫然欲泣：“可我是西域第一美人，還是敦胡公主，從未受過這般委屈?！?/br>
    碧眸晶瑩閃爍，沒由來看得顧淮濟(jì)心底微滯，即刻避開眼抵唇咳出聲：“既如此，公主可安心承歡敦胡王與王后膝下，我朝自也不會迫使屬臣獻(xiàn)女?！?/br>
    第2章

    法蒂瑪這身紗裙盡顯玲瓏曼妙之……

    萬籟寂靜間，顧淮濟(jì)始終不曾掙脫她手。

    法蒂瑪不禁微揚(yáng)唇角，反主動放開他道：“并非迫使，是我自愿。還請將軍能圓我心意?！?/br>
    她從來知道自己生得貌美，但凡這世上長了眼睛的男子，都無法抗拒她有意為之。

    哪怕是素來清風(fēng)朗月，不近女色的顧將軍也不例外。

    顧淮濟(jì)于河沔關(guān)外征戰(zhàn)數(shù)年，如今二十有三。因著甚少回京緣故，無有空閑與人議親，是以至今未能婚娶。

    滿朝都知他那身為皇帝之姊的母親為著此事分外不滿，怎奈山高皇帝遠(yuǎn)，將在外，軍令甚至有所不受，又談何父母之命。

    當(dāng)然，長安城中自也不乏許多膽大貴女主動與他示好，但顧淮濟(jì)通常都會禮貌相拒。

    像今日般為著某位女子半晌失神之狀，實屬前所未有。

    意識到顧淮濟(jì)之反常，陸覲崖一副感同身受模樣，調(diào)侃他道：“五舅，薏藍(lán)可還正等著你?！?/br>
    只聽得顧淮濟(jì)極快否認(rèn)：“孔二小姐與我并無干系?！?/br>
    孔薏藍(lán)曾于沙州城郊戈壁灘中救過顧淮濟(jì)瀕死一命，加之她親姊嫁予陸覲崖為金城侯夫人，兩家自來往甚多。

    但這些年他對她禮待有加，不過是為報恩，無有任何男女之情。

    可惜對陸覲崖這等滿腦子只有男女情/事之人而言，壓根聽不進(jìn)他所謂解釋，已然自顧自給他定性：“嘖，喜新厭舊?！?/br>
    透過諸舞女舞動紗幔間看向法蒂瑪，氣消過后思及她先前殿上行止，陸覲崖竟還覺得有幾分回味無窮。

    暗道此女性子這般烈，想來在榻間應(yīng)也夠勁兒。

    不住打量她的同時，聽得顧淮濟(jì)所言，繼而故作憤懣：“哪怕五舅你當(dāng)真瞧上這胡女，也得先娶了薏藍(lán)入門再說，萬不可叫妾室越過正妻去?！?/br>
    況且：“我也看這胡女欲罷不能，好五舅，不若讓給我算了。”

    顧淮濟(jì)聞聲，低垂眼瞼，覆在桌案之上的雙手微攏雙拳復(fù)又放開，只冷聲與陸覲崖道：“法蒂瑪?shù)钕虏⒎俏锛??！?/br>
    “哈哈哈哈哈哈，”陸覲崖仰首，捧腹大笑：“不過一個胡女，玩物而已。五舅你莫不是跟胡人打交道打得多了，真以為他們值得咱們放在眼里不成。”

    他順勢將手邊酒盞飲盡，攬住顧淮濟(jì)：“大不了五舅先嘗個鮮，我替你瞞著薏藍(lán)。之后你再送給我怎么樣。”

    手背被人驟然捏緊，陸覲崖吃痛倒抽口涼氣，被顧淮濟(jì)從肩側(cè)甩開：“西域五國乃我朝友邦，勿再胡言?！?/br>
    宴間琵琶聲戛然而停，原是一曲舞畢。

    諸舞女井然有序緩緩?fù)藞觯竭^空曠大殿，恰好可見法蒂瑪正半撐下頜盯著面前烤羊腿，準(zhǔn)備下手。

    她似是感到目光般抬首與顧淮濟(jì)相視，瞬間彎起扇形雙眼，仿若新月懸掛天邊，溫柔多情。

    所謂“明眸皓齒”，大抵不過如此。

    顧淮濟(jì)驀地愣神半刻，法蒂瑪卻已移開視線，開始品嘗方才端至桌案不久的烤羊腿。

    今日早間她在殿上自作主張，待送走顧淮濟(jì)等人后，父王還未開口，反是幾位兄長對她一頓教訓(xùn)，認(rèn)為她胡鬧任性又言行有失，丟了敦胡臉面。

    可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勞什子臉面又哪能比命重要。

    作為接近陸覲崖的最好人選，顧淮濟(jì)同時又待西域諸國一向?qū)捜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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