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宴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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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鍋下面是炭匣,中間有個高聳的煙囪,上面正冒著煙氣。 銅煙囪四周是一圈圓鍋,里面的辣雞湯正在咕嘟沸騰著,孫九娘一進(jìn)來就能聞到辛辣之味。 “哇,這湯底是新熬煮的?” 孫九娘好奇地問,卷起袖子過來幫她們端盤子,沈如意招呼鄭欣年跟她一起看地上放著的碗碟,聞言道:“是呀九嬸嬸,這也是咱們食肆的招牌,今日請您跟年年哥品鑒。” 孫九娘笑著把各色菜rou放到桌上,邊放邊笑:“我今日還去看過,桌椅鋪面都灑掃干凈了,就連菜單木牌也都做好,陳六郎正在讓人掛墻。” 沈憐雪她們忙得腳打后腦勺,這幾日實(shí)在沒時間過去盯工,好在陳六郎用心,孫九娘也每日都過去瞧一眼,這才一直順利。 “多謝大姐,你辛苦了,往后大姐就不用再叫外食,直接鋪?zhàn)尤コ员闶橇??!?/br> 孫九娘也不同她客氣,道:“那好,我可想椒麻拌面了?!?/br> 沈憐雪笑道:“管夠?!?/br> 他們這邊說著話,那邊鄭欣年看著沈如意正在擺弄的瓷碗瓷碟,一眼就看出里面的關(guān)鍵。 “上面的梅花數(shù)量代表售價?” 這個點(diǎn)也是裴明昉提出的,他道即便盤碗分出顏色,亦或者讓食娘子和掌柜背下食單,卻也會因為人多而忙亂,因此,每樣食材的碟子上都要標(biāo)好價格。 比如說,用來涮鍋的素菜都是四文,那么便統(tǒng)一用小竹筐,輕便便宜,特殊又好記。 而葷菜比如說羊rou雞rou雜碎等,都用標(biāo)注有兩朵四瓣梅的青瓷碗來盛放,同款式還有四瓣雙梅碟,這樣若是選兩個麻醬饅頭或者糖三角,亦或者一碗椒麻拌面,都是一樣價格,好算也好記。 食客都不用多問,時間長了很簡單就能分辨食物價格。 鄭欣年幫著沈如意一個個檢查碟碗,感嘆道:“裴大人真是令人敬佩,不愧是我輩楷模?!?/br> 沈如意嘟嘴:“年年哥,你怎么不夸我?怎么都夸爹爹了?” 鄭欣年倒是一本正經(jīng):“如此巧思,心思又細(xì)膩,定是裴宰執(zhí)所思所想,若是你啊……” 鄭欣年看著她道:“你只會說一大通奇思妙想,最后實(shí)際要如何做,還不是要裴宰執(zhí)或者雪嬸給你兜底?!?/br> 這倒是說得一般無二。 沈如意癟著嘴看他,片刻之后,卻還是笑了:“年年哥,你也很聰慧,我就當(dāng)你是夸我了?!?/br> 鄭欣年看著小丫頭笑了。 他們這邊嘀嘀咕咕,那邊母親們便喊:“開飯了?!?/br> 沈如意抬起頭,跟鄭欣年一起飛快起身,兩個人迅雷不及掩耳閃現(xiàn)在桌邊:“開飯!” 他們每個人都餓了。 大家在圓桌邊坐下,沈憐雪端起桂花釀,對這眾人道:“生意興隆,紅紅火火?!?/br> 桌上的銅鍋里,火鍋高湯蒸騰出饞人的香味,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她們異口同聲:“紅紅火火?!?/br> 第71章 【二合一125-126…… 開封府的地牢陰冷又潮濕,大抵因為臨近汴河,所以地牢里的水汽經(jīng)年不散,常年呆在里面,骨頭縫都能擰出水來。 柳四娘披頭散發(fā)坐在發(fā)了霉的草席上,她身上穿著補(bǔ)丁疊補(bǔ)丁囚衣,也不知被多少囚犯穿過,散發(fā)著難聞的臭味。 柳四娘靠在墻壁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tuán),冬日里的地牢比冰窖還要寒冷,她只能借著自己身上的那點(diǎn)余溫來驅(qū)寒。 她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被關(guān)進(jìn)來多久了,大獄里的白天和黑夜并無區(qū)別,窄小的高窗根本照不進(jìn)陽光,無法把這牢獄里經(jīng)久不散的霉斑和潮氣曬干。 但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柳四娘一直心心念念,到底是誰殺的方言之。 那一日榆樹巷一百三十八號雖然很是恐怖滲人,方言之也沒什么人樣,但柳四娘還是一眼便認(rèn)出自己的女婿。 人她不會認(rèn)錯,事她也不會記錯。 即便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因為大獄的驚嚇而有些意識錯亂,她也不會失去神智,以為是自己殺了方言之。 不是她,肯定是另一人所為。 那殺害方言之的又會是誰呢? 會是那個引她去榆樹巷一百三十八號的潑皮嗎?那個人到底是誰?柳四娘實(shí)在也想不起來,又老又丑的一個男人,她曾經(jīng)認(rèn)識嗎? 不,她不認(rèn)識。 柳四娘滿是血痕的手指在地上來回扣著,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劃出斑斑血跡。 她似乎不知道疼一般,雙目無神地扣著,嘴里還嘀嘀咕咕地念叨著。 “他是誰?他是誰?” 一回兒,她又開始說:“是他嗎?是他殺的嗎?” 可是為什么?為的就是要陷害她犯了殺人重罪嗎? 就在這時,大獄里突然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有人打開了鐵門,拖著一條鐵鏈子往里走。 呲啦,呲啦。 鐵鏈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微弱的痛呼聲。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那人含糊不清地哀求著,“是我殺的,我認(rèn)了,我認(rèn)了?!?/br> 那痛苦聲音由遠(yuǎn)及近,柳四娘驀然抬起頭,便看到一個血rou模糊的身影。 似乎已經(jīng)被打得沒力氣行走,這個犯人是被獄卒架著手,往大獄里拖拽著走的。 她腳上的鐵鏈子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而她本人的痛呼聲也讓人從心底里發(fā)寒。 從她身上氤氳而出的血染紅了她身上那件舊囚衣,啪嗒啪嗒落到地上,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留下淅淅瀝瀝的血泊。 這是柳四娘第一次看到被用重刑的囚犯,也是她第一次直面一個人被打成這樣的慘狀。 即便當(dāng)年從邊疆流亡,一路輾轉(zhuǎn)來到汴京,一路上她見慣了為了生存的不擇手段的人,即便再如何險惡,她也沒有哪怕一次,遇到這種讓人從心底里生寒的壓迫和恐懼。 以為那個時候的她,不過是置身事外的路人,她甚至可以跟在后面再一次傷害那些受難者。而此刻的她,卻跟那個血人一樣,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狹小的牢房禁錮住了她,腳上的鐵鎖鏈沉甸甸的,綁縛住了她的靈魂。 柳四娘終于有些害怕了。 這么多年,她何曾面對過這樣的局面。 她蜷縮在那,把頭埋進(jìn)膝蓋里,她不想挨打,不想半死不活地躺在大獄里,不想毫無尊嚴(yán)地被人審問。 她是沈家的大娘子,是沈氏香水行的東家,沈家數(shù)十號人要聽她號令。她曾經(jīng)有多風(fēng)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柳四娘哆哆嗦嗦蜷縮在角落里,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隔壁牢房的□□聲卻如同魔音一般,不停往她腦子里鉆。 “我錯了,是我殺的,我認(rèn)了。” 那人的□□如同魔咒一般,不斷纏繞她的神智,令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是我殺的嗎?” 柳四娘心里突兀地傳來一道聲音。 她的意識都有些飄忽,在她的記憶深處,她在榆樹巷一百三十八號的最后一個畫面就那么憑空出現(xiàn)在腦海中。 她渾身是血,手上拿著菜刀,真低頭看著腳下的尸體。 滿屋子的血腥氣鉆入她的鼻尖,她手上微微用力,菜刀微微一晃,上面的血跡便順著刀尖滑落在地。 柳四娘猛地抬起頭,她死死捂住耳朵,告訴自己:“不是我,我沒有殺人,不是我?!?/br> 她一向自詡理智清明,心志堅定,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擾亂她的心,為何現(xiàn)在居然會心神錯亂? 柳四娘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她噗通一聲趴在牢房的欄柱上,對著路過的兩個獄卒喊:“什么時候輪到我?我的案子呢?有沒有人管?” “有沒有人管我!?” 那兩個獄卒對視一眼,其中年長的那個微微一頓,沖她道:“喊什么喊,不懂規(guī)矩,不審你不是好事嗎?” 他挑眉笑:“你那么想死???” 柳四娘驚愕道:“可人不是我殺的,我是冤枉的。” 另外一個年輕些的獄卒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每個進(jìn)來的人都是這么說的,但又有幾個清白?” “如今咱們是靖王殿下代理府尹,他老人家賞罰分明,你放心等著便是了。” “你無愧于心,便不怕審,是不是?” 那老獄卒倏然往前一伸脖,那雙略顯昏黃的老眼死死盯著柳四娘:“清清白白,無愧于心,就不害怕?!?/br> 柳四娘被她看得下意識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老獄卒了然笑起來,他扯了一把年輕獄卒,拉著他往外走,嘴里唱著小曲:“三月光正艷呦?!?/br> 柳四娘手上一松,整個人猶如被抽了骨頭,直接癱坐在地上。 她現(xiàn)在什么都顧不上了。 什么大娘子的體面,東家的尊嚴(yán),全部都在這陰暗的監(jiān)牢里被剝離。 柳四娘緩緩閉上眼睛,待到此時,她突然意識到?jīng)]有人可以救她。 她在汴京本就沒有親人,沈文禮癱瘓在床,估摸著這幾日怕是已經(jīng)熬走,而沈雨靈……若是沈雨靈認(rèn)為是她殺的方言之,她怕是恨透了她。 待到此時,柳四娘真正感受到了孤家寡人,孤立無援是什么滋味。 一如當(dāng)年的沈憐雪。 她忽然環(huán)抱住冰冷的身體,低下頭小聲說:“你現(xiàn)在好好的,別怨我,別怨我?!?/br> 但這細(xì)碎的話語,卻擋不住她內(nèi)心深處的領(lǐng)一道聲音。 那是她志得意滿時,去看望沈文禮,被他怨毒地詛咒。 他說:“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br> 真的嗎? 柳四娘幾乎要心灰意冷。 然而就在這時,監(jiān)牢的外門再度被人開啟,外面?zhèn)鱽砑?xì)碎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叫人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