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毀滅吧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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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睿握緊她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夏風(fēng)習(xí)習(xí),蕭睿仰望頭頂?shù)拇髽?,追憶道:“?dāng)年朕與你在道觀相遇,你便是在這樣一棵樹下?lián)斓搅耸軅碾??!?/br> 沈霖音聞言,不免感到懷念:“是啊,陛下那會兒還嫌棄臣妾年紀(jì)小,說什么都不信臣妾的醫(yī)術(shù),非要叫臣妾給你去找別的大夫來?!?/br> 那時的沈霖音是沈家棄女,蕭睿更是連被太子視作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哪里想到會有如今這般造化。 兩人似是陷入回憶,雙雙沉默了一陣。 最后是蕭睿突然開口,拉回了沈霖音的思緒:“你有什么事情想同朕說嗎?” 沈霖音不解,是蕭睿來別苑找她,不該是蕭睿有事情同她說嗎?怎么蕭睿反過來問她有沒有事情要說? 難道岑鯨打著蕭卿顏的名義來她這兒的事情被蕭睿知道了? 沈霖音想著,面上滿是困惑。 蕭睿見她如此,便朝后側(cè)了側(cè)身,遠(yuǎn)處站著的曲公公走上前,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盛著兩盒口脂。那裝口脂的小盒子是掐絲琺瑯瓷盒,樣式顏色沈霖音再熟悉不過,自然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自己的東西。 看到這兩個口脂盒,沈霖音掛在臉上的笑容先是一僵,隨后才慢慢地淡了下去,同時放在蕭睿掌心的手也跟著卸了力道,只要蕭睿松開,她的手便會自己落下。 明明在一個時辰前她還期盼著等孩子出生,她與蕭?;蛟S能回到過去。 誰能想到這場美夢會醒得這么快。 大概當(dāng)年給她批命的道士說得對,她就是命中帶煞,注定過不好這輩子。 沈霖音心頭那點莫名其妙的欣悅散了個干凈,隨后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點都不怕,還敢直愣愣地看著蕭睿,聽他對自己說:“有人告訴朕,說你給朕下毒?!?/br> 沈霖音愣著,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臣妾?!?/br> 蕭睿意外沈霖音會承認(rèn)得這么干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瞬間又亂了。 “為什么?”他松開沈霖音的手,用力抓住沈霖音肩膀,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對朕?” “你與朕不是夫妻嗎!你不是說過要與朕白首偕老嗎?” “你還說就算朕身旁再無一人可信,你也會一直陪在朕身邊!如今為什么又要出爾反爾下毒害朕?!難道當(dāng)年的誓言都是假的嗎??!” 蕭睿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后目眥欲裂,壓抑嘶啞的聲音染上從未有過的兇狠。 沈霖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蕭睿。 她的思緒順著蕭睿的話語往回走,想起自己確實在成婚那晚承諾過,此后要與蕭睿白首偕老,可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時候說過“就算再無一人可信,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這樣的話。 她不合時宜地走了下神,試圖回憶起自己當(dāng)初說這句話的場景。 之后沈霖音終于想起,自己是在得知蕭睿殺了岑吞舟后,對他說的這話。 岑吞舟,這個名字光是念在口中,就有別樣的感覺。 雖然她與岑吞舟的交情遠(yuǎn)比不上其他人,但她知道,那是一個明月般的人物,雖高懸于天際遙不可及,卻又從不吝嗇灑落銀輝,令人目眩神迷。 沈霖音對他并沒有懷揣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只是和很多人一樣,看多了聽多了他的事跡,會忍不住對他產(chǎn)生崇拜和憧憬。 偶爾沈霖音還會因為自己的丈夫與這樣的人是好友而感到高興。 直到有一日,蕭睿同她埋怨岑吞舟沒在朝堂上給他面子,失了先帝在時進(jìn)退得當(dāng)?shù)姆执?,一切開始朝她從未想過的方向發(fā)展。其后岑吞舟與蕭睿的矛盾日益加深,蕭睿對岑吞舟的不滿也越來越重,態(tài)度更是從為難和痛苦,慢慢轉(zhuǎn)變成了對岑吞舟的忌憚。 最后蕭睿下定決心除掉岑吞舟,為了保密,他并未提前將此事告訴沈霖音,沈霖音也是在那年上元夜,岑吞舟死后才從蕭??谥械弥讨鄄⒎鞘潜淮炭桶禋ⅲ撬涝谒种?。 當(dāng)時沈霖音就覺得眼前的蕭睿變得好陌生,可她又發(fā)現(xiàn)了蕭睿眼底含著迷茫的冰冷,鋪天蓋地的心疼讓她忽視了自己心里其他的感受,于是她抱住蕭睿,任由蕭睿衣服上屬于岑吞舟的血沾染到自己身上,并說出那句:“別難過,就算你再無一人可信,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br> 當(dāng)時她只覺得自己與蕭睿感情更深,自己應(yīng)該支持蕭睿所做的一切,卻忘了蕭睿與岑吞舟也曾是過命的交情,可蕭睿還是毫不留情地將岑吞舟困殺在了宮門之內(nèi)。 可能從那時起,他們的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注定。 “你問為什么?”沈霖音邁出回憶,她深吸一口氣,發(fā)出一聲長長嘆息:“因為……” 她看著面前的蕭睿,眼底是凝聚成淚的悲哀與懷念,仿佛在透過眼前之人,緬懷那個性情耿直到有些愚蠢、同時又有著一顆赤子之心的誠王:“因為如陛下這般薄情寡義之人,本就沒資格得到誰的真心?!?/br> 被評價為薄情寡義的蕭睿死死地看著沈霖音,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消瘦的面容猙獰而駭人。 面對這樣不人不鬼的蕭睿,安貴妃怕得不敢言語,沈霖音卻悟出了一個事實,她忍不住落下淚來,說—— “蕭睿,或許岑吞舟死那晚,你也已經(jīng)死了?!?/br> 第83章 “已經(jīng)不喜歡了。”…… 岑鯨在傍晚收到蕭卿顏的信。 信上說蕭睿把沈霖音帶回了皇宮,大約是準(zhǔn)備等沈霖音產(chǎn)子后,再做其他打算。 沈霖音一回宮,岑鯨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去找她看診施針,就算她愿意冒險,蕭卿顏和燕蘭庭也不會同意放她入宮。 所以蕭卿顏飛快準(zhǔn)備好了下一步,要把沈霖音從宮里弄出來。 未免夜長夢多,也為了讓一切看起來像是一場自然發(fā)生的悲劇而不是誰的精心謀劃,時間就定在今晚。 太趕了。 但這時間非趕不可。 因為燕蘭庭不在京中,讓沈霖音回宮又是蕭睿臨時做的決定,任誰都想不到意外會發(fā)生在沈霖音回宮后的第一晚。 把信看完,岑鯨突然感到安心,因為蕭卿顏展現(xiàn)出了足夠的判斷力和行動力,想來就算自己日后不得不入朝為官,也不用cao心太多。 岑鯨把蕭卿顏送來的信對折兩下,舉到燈盞旁,任由火舌纏上紙張邊角,將那雪白鋒利的邊角燒到漆黑蜷縮,隨手扔進(jìn)自己喝完后還沒添水的杯中。 杯中殘留的水漬并未影響火焰燃燒,很快那張紙就被燒了個干凈,杯中的火也漸漸小了下來。 岑鯨提壺倒水滅火,等把壺放下,她正要讓挽霜把桌上收拾了,抬頭看見挽霜一臉糾結(jié)模樣。 “怎么了?”岑鯨問。 挽霜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家姑娘身上定然有許多秘密,也習(xí)慣了裝聾作啞,總歸日子越來越好,她也沒什么好抱怨。 可這次她實在忍不住,最后她咬咬牙,把其他丫鬟都給支了出去,確保屋里就剩她們倆,才低著聲對岑鯨說:“夫人,老爺對你那么好,你、你可不能做對不起老爺?shù)氖掳?。?/br> 岑鯨:“……?” 挽霜還保證:“我不會同任何人說的,就是夫人你,莫要再錯下去了?!?/br> 岑鯨:“……你為何會覺得,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挽霜抿了抿唇,像是難以啟齒,卻還是湊到岑鯨耳邊,告訴她:“你今日出門穿那身衫裙,回來時裙帶很亂,系法也變了,還有前幾日出門那身衣服,里襯亂得起褶子,你肯定在外面、在外面脫過衣裳……” 挽霜越說聲音越小,臉也因為無端的聯(lián)想紅得不像話。 岑鯨無語凝噎,她這破身子,連個燕蘭庭都吃不下,哪還有能力跑外邊去偷食。 只是她沒想到,她自以為把衣服整理得還算整齊,但原來在挽霜眼中,還是很亂嗎。 等等,燕蘭庭幫她穿也沒好到哪去,難道之前挽霜都以為他們倆是到外面……“玩”去了? 饒是岑鯨,也不由得為此感到尷尬。 她對挽霜解釋:“誤會了,我是出門看大夫,大夫要在我背后施針,所以我才脫了衣服?!?/br> 挽霜將信將疑:“真的?” 岑鯨:“那大夫今晚過來,日后就住府里給我調(diào)理身體,你去跟林嬤嬤說一聲,叫她騰間院子出來?!?/br> 挽霜這才信了岑鯨,大松一口氣。 可到了晚上,挽霜又開始狐疑:夫人都要睡了,怎么還不見大夫來? 京城有宵禁,但禁的是坊外的行街,不禁坊內(nèi)。 那大夫能晚上過來,說明人和他們就在同一個坊里,沒道理這么晚還不過來。 岑鯨一臉淡定,并且絲毫沒有要為了沈霖音而熬夜的打算:“我先睡了,你叫他們留意著些,等大夫來了直接請去準(zhǔn)備好的院子安置,不用把我叫醒。” 挽霜吶吶應(yīng)下。 岑鯨睡得安穩(wěn),挽霜卻是怎么也沒法安心去休息,硬是等到后半夜,突如其來的喧鬧打破了寂靜的夜色,挽霜派人出去打聽才知是宮里走水,燒得天邊一片火光,猶如白晝。 尋常來講,官越大,住的地方就離皇城越近,方便早上上朝。 相府也不例外,挽霜不知是宮里何處走水,還擔(dān)心火勢會不會蔓延到宮外,這時下人來報,說是大夫來了,剛在后廚搬菜用的小門那下車。 挽霜趕緊去迎,心里還想那車夫不懂事,怎么能讓給夫人調(diào)理身體的大夫從小門進(jìn)來。 至于那大夫介不介意挽霜也不知道,因為那大夫頭上蓋了頂遮臉的帷帽,莫說表情,連臉都看不清。 挽霜按照岑鯨的吩咐,帶那大夫早已到準(zhǔn)備好的檀香園里安置,路上還問那大夫姓什么,如何稱呼。 那大夫像是沒聽到一般,過了許久才回說:“我姓沉?!?/br> 挽霜以為是“陳”,一口一個“陳大夫”,帶著人進(jìn)了檀香園,還問“陳大夫”要不要洗個澡,因為她在大夫身上聞到了焦灰的味道,若不梳洗一番,怕是睡得不舒服。 自稱姓沉的沈霖音木木地,應(yīng)了聲“嗯”。 白天在城外別苑,她與蕭睿徹底決裂,當(dāng)她說完曾經(jīng)的蕭睿已經(jīng)死了之后,蕭睿扇了她一巴掌,隨后喘著粗氣吩咐擺駕回宮,并把她一塊帶回去,關(guān)在鳳儀宮。 眼下這會兒,蕭睿大概已經(jīng)得知自己的“死訊”了吧。 沈霖音心中沒有半點以“死”報復(fù)的快意,她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想回頭追憶過去,卻也怎么都看不到前方的未來。 她還……有未來嗎? …… 宮內(nèi),大火吞噬了整座鳳儀宮,蕭睿趕來時整個人都瘋了,竟想要不顧一切地往火里沖,幸好被曲公公及一眾侍衛(wèi)攔下,才沒叫一國之君隨皇后一起葬身火海。 炙熱的空氣灼得人臉頰發(fā)疼,蕭睿被人拉扯著,眼底映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沈霖音沒了。 誠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有想過殺了沈霖音以泄心頭之恨,會把她帶回宮,想得也是要等孩子出生,因為那孩子有用。 可當(dāng)面對眼前的一幕,無論如何都要進(jìn)去救她,哪怕一同死在火海里也在所不惜的沖動叫他明白——他根本舍不得她死,恐怕等孩子出生后,他還會繼續(xù)找借口留下她、囚禁她,讓她這輩子只能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來不及了。 蕭睿難以遏制地嗚咽了一聲,堆聚在心底的痛苦在殘破的身軀內(nèi)左沖右突,在瀕臨崩潰的那一刻,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發(fā)泄的缺口——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叫喊淹沒在宮殿被燒坍塌的巨響之中,半個時辰后,大火總算被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