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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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子早已將安王、先帝二皇子的罪行公布,可總有一些那些不過是借口,皇帝就是不能容人,這才要大開殺戒的話在外流傳。 連帶燕黨被流放一事,年初時還寬和仁厚的皇帝,在民間,竟然有了幾分暴君的名聲。 有人將此類流言報到陸明煜面前,義憤填膺,說此等愚民,合該被懲治一番。 陸明煜看著換了一撥人的朝堂,語氣淡淡,說:朕的功過自有后人評說,到不拘于這一朝一夕。 報話的人聽著,啞口無言,半晌才說出一句:陛下仁厚。 陸明煜又問:還有人有事要報嗎? 無事。 那就下朝吧。 離開宣政殿,按照過往習(xí)慣,陸明煜要回慶壽殿批折子了。 不過今日又有不同。他坐在龍輦上,瞥見路間花色。始終留意天子神態(tài)的李如意適時提到:陛下,園子里的花開得正好呢。 陸明煜漫不經(jīng)心,嗯了聲。 他起先并未上心。可慢慢的,他又記起,自己的確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看花看景。 沒有時間,也沒有一個可以同賞的人。 陸明煜靜默片刻,倏忽開口,吩咐:去看看吧。 于是轉(zhuǎn)道去了花園。陸明煜有意讓宮人們跟得遠(yuǎn)些,自己獨自往前。 他走過繁花,逐漸到了池邊。 原先只是隨意走動??赏O履_步時,陸明煜驀地意識到,這仿佛就是皇妹落水的地方。 烈日之下,他的掌心一片冰涼。當(dāng)天晚上,陸明煜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徐皇后,還有陸嫣坐在池邊亭中,母后懷中還有一個小小孩童。 徐皇后抱著那小孩兒,溫柔地逗弄。陸嫣則趴在桌邊,笑嘻嘻地看陸明煜。 陸明煜只當(dāng)這是尋常光景,皇妹還好好活著。他正要說一句meimei的儀態(tài)問題,就聽陸嫣說:皇兄,你給我報仇啦! 陸明煜一怔。 陸嫣轉(zhuǎn)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池水。 我才沒有淘氣,她說,就是陸嫻推我。 可當(dāng)時徐皇后已死,淑妃勢大,誰愿意得罪她,去和根本不在意二公主的皇帝說一句實話。 皇兄,陸嫣又抬頭,臉上還是笑,我沒有等很久你不要難過。 陸明煜睜眼。 他耳邊仿佛還有少女的講話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已經(jīng)是許多年后。 他身畔沒有母后,沒有meimei,沒有孩兒。 唯有皇位,和千秋寂寞。 第61章 逃走 兩人竟然從嶺南逃了! 早前, 以晉王世子為首的六個王子滿心振奮雀躍地離開自家封地。可走到半道上,就遇到刺殺。等經(jīng)歷千辛萬難,終于來到長安, 又遇到皇宮失火,一個個都成了頭號嫌犯。 如今終于洗清嫌疑,沒了牢獄之災(zāi)、性命之憂,可看著恢復(fù)康健的皇帝,幾人都知道, 自己恐怕是白走一遭了。 果然,等到處置完淑太妃、二皇子等人,皇帝轉(zhuǎn)向諸王世子, 透出逐客的意思。 陸明煜不會明說你們這會兒待在長安,實屬多余。到底客客氣氣地招待他們一回,和世子們聊過各個封地的狀況,又賞賜了許多東西。 世子們謝過恩, 隨后便打道回府。 這是七月里的事兒。到了八月,按照先皇的習(xí)慣,這會兒天子要攜大臣們?nèi)ジ嗜獙m避暑。可朝臣們一直等到月中, 宮內(nèi)都安安靜靜的。 不必說, 皇帝是不打算挪窩了。原本還在觀望的朝臣們各嘆一口氣, 用冰盆安撫一下自己因酷暑而躁動的心,繼續(xù)擼起袖子干活兒。 至于陸明煜, 他是真的沒太覺得熱。 這很大程度是因為此前那一場重病。雖然大安了,可身子根基還是壞了許多。哪怕是夏天,在稍陰涼些的地方坐得長了,手腳便會一片冰冷。張院判給他好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開了食療的方子, 又叮囑皇帝多運動。他說了,陛下的身子,需要慢慢養(yǎng)回來。 經(jīng)歷過死生之劫,陸明煜也開始對保養(yǎng)上心。他認(rèn)真吃著每一頓膳,每天公務(wù)再繁忙,也要抽出時間鍛煉。他已經(jīng)是皇帝了,哪怕沒有云郎在,也不會再有教習(xí)師傅有意折騰他,要壞他筋骨。最先只能慢慢走路,到后面,能跑一些,舞劍也逐漸提上日程。 轉(zhuǎn)眼又到一年冬天,北疆傳來消息。魏海帶兵閃襲了契丹部落,活捉了伊施可汗。 聽到消息的時候,陸明煜站在演武場中。并非永和殿那個小院子,而是更加寬闊的去處。李如意上前,從天子手上接過一把輕劍。又有其他宮人過來,給皇帝擦汗。陸明煜笑了,心情開闊,說:好,賞! 這個賞字,不僅是對魏海,還是對一同聽到好消息的宮人們。 耳邊一片謝恩聲響。畢竟是冬天,很快,又有冷風(fēng)卷來。陸明煜被吹著,逐漸感受到寒意,眉尖攏起一點。隨后又笑了,吩咐:回慶壽殿。 到底是要再聽聽魏海那邊的詳報。 這個好消息,很快傳遍朝野。正好,離年節(jié)已經(jīng)很近了,諸王派來送歲禮的人都在長安。他們一個個寫信回封地,快馬加鞭,把當(dāng)初與安王聯(lián)手、派人刺殺自家世子的外族賊人被擒的消息報回去,轉(zhuǎn)日陸明煜就收到折子,晉王、齊王等人一起上書求他,想要皇帝將伊施可汗送到他們那邊處置,以報仇雪恨。 陸明煜看了,好笑。答應(yīng)是不可能的,別說伊施可汗只有一個,如何能分給六家。就說從北疆到各王封地的距離,都很可能讓事情再有變故。陸明煜不會冒這種險。 但他也知道,王爺們上這種折子,主要目的還是夸贊皇帝英明神武,再感念一下皇帝替他們捉拿仇人。于是陸明煜蘸了朱砂,在折子上批復(fù)一番,讓人連帶年節(jié)賞賜一起帶回去,這事兒就算翻頁。 再以后,就要過年了。 長安又在下雪,不過這不妨礙宮門外搭起高高彩樓,熱鬧非凡。 陸明煜照例走過封璽、休息的流程。李如意原本還有擔(dān)心,覺得今時今日,皇帝會不會觸景生情去年年節(jié),皇帝可是和云侍郎一起待夠十五天的。不過,眼看皇帝每天賞雪、畫畫,好像也自得其樂的樣子,李如意心情逐漸安穩(wěn)。 這樣的安穩(wěn)一直持續(xù)到元宵那天。陸明煜再登朱雀門,與諸臣?xì)g飲達旦。一夜喝了頗多酒,及至回宮,天子已然睡下。李如意帶著宮人們替天子卸下衣冠,再悄然離去。路上,一個剛來做事不久的小太監(jiān)不知哪步?jīng)]走好,發(fā)出頗大動靜。李如意抽了口氣,隨后就聽到龍床帷帳中的聲響。 是天子沉浸在酒意之中,不知今夕何夕,含混問:云郎在否? 李如意心中咯噔一下,靜立不語。 他等了良久,床上再未傳來其他聲響,只有皇帝綿長的呼吸。 李如意松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不好。他輕手輕腳,帶著宮人們離開,自是把那小太監(jiān)訓(xùn)斥一頓。再到第二天,仔細(xì)觀察一番,覺得皇帝應(yīng)該并不記得醉中的一句夢話,終于能夠安心。 他到底不知道皇帝在睡夢中究竟看到什么,陸明煜也不會事事都與身側(cè)下人說。 只是過去那十?dāng)?shù)天,沒了纏身政務(wù),他前所未有地感覺天地空寂,自己孑然一身。哪怕每日都盡力做些什么來充實,心中那個空洞仍然冒著寒風(fēng)。 單在宮中還好??傻搅俗蛉找估?,他看著彩樓上朝臣的歡聲笑語,看著朱雀大街上的十里歡慶,再對比自己。不知不覺,就喝了太多。到夜間,恍惚之中,回到過往。 他不會思念燕云戈。他知道燕云戈罪有應(yīng)得,自己甚至放過他太多。 但他又會思念云郎。那個眼里只有他的、甘愿留在永和殿的一小片天地里,只想討他歡心的云郎。 陸明煜心中知道,燕云戈從慶壽殿離開那日,說的并沒有錯。他畢竟想起來了,自己沖動過后,也總有一天要升起疑心,逐漸去想此人連家族都棄之不顧,如何能真心待我。讓燕云戈走,才是最正確的做法。然而、然而 無法言說。 好在再到開璽的時候,又有公務(wù)壓來,天子的心緒被填滿,不至于長久陷落。 出自某些情緒,在燕黨出長安后,陸明煜就沒再關(guān)注他們的動向。 押送的事自有人去做,他是皇帝,不必費心太多。 再這樣有意的忽略之中,除了每每想起的云郎,不知不覺,那些名字已經(jīng)有數(shù)月不曾出現(xiàn)在朝上。 以至于再在折子上看到鄭易、郭信二字,他有片刻怔忡。 陸明煜眼神晃了一下,捏著折子的手指一點點加重力道。 折子上多了一個淺淺的紙印。陸明煜沒在意,而是穩(wěn)住心神,重新看了一遍上面的內(nèi)容。 那以后,他扔了折子,閉眼片刻。再到睜開雙目時,陸明煜神色冷下,召吳楠進宮。 他同時心煩:處置了燕黨之后,朝中能用的武將是不多了。 吳楠到慶壽殿前,還有踟躕,不知道皇帝找自己是為了什么。等到跪在天子面前、看完那本被遞到手上的折子,他冷汗涔涔,道:陛下,這! 鄭易、郭信兩人竟然從嶺南逃了! 多大膽、多狂妄,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加強長安守備,天子吩咐過,一頓,若發(fā)現(xiàn)那兩人的蹤跡,就地格殺,無需再報! 吳楠聽出皇帝話音中的怒意,將自己的頭深深埋了下去,印在慶壽殿中鋪的毯子上,末將領(lǐng)命! 吳楠之后,又有數(shù)名大臣進宮。 一條條命令傳遞下去,畫著鄭易、郭信二人樣貌的通緝令從長安飛出。不過一旬,就貼滿從長安到嶺南的各個城門。 進城的隊伍里,一個一臉胡子、看不出原本面容的男人看著前方,眉頭一點點皺起。 他轉(zhuǎn)頭問身側(cè)同伴:他們在看什么東西? 同伴,也就是鄭易眼神晃動一下,同樣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他輕聲說:狀況不對,再看看。 等到了城門口,守衛(wèi)要了兩人的通行證件查看,又拿著通緝令,對比良久。 鄭易、郭信看清楚了,圖上畫的分明就是自己! 郭信捏緊拳頭,幾乎克制不住怒意。不過眼看鄭易還是冷靜模樣,他收斂下來,一言未發(fā)。 一直到進了城,他才硬邦邦說:那狗皇帝 鄭易看他一眼,說:慎言。 郭信深呼吸,還在生著悶氣。 鄭易沒理他,自己思索:好在我此前警惕,變換了我與郭信的容貌??蛇@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剛才那個守門侍衛(wèi)眼拙,不代表日后遇到的人同樣眼拙??扇缃裉旌貎?,真不想在城外露宿。 這時候,郭信問他:阿易,你我這趟北上,真能引兵而下否? 鄭易瞥他,說:有何不能? 郭信深呼吸,困惑道:可魏海那老東西,與咱們根本不是一條心! 鄭易說:我自有辦法,你不必?fù)?dān)心。 郭信聽著,雖然還有很多不解,但還是勉強放下心來。 鄭易說的沒錯。從小到大,都是他最有辦法。兩人能從流放之處逃出來,也全憑借了他的主意。 至于鄭易,在郭信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閃過一縷暗色。 鄭易知道,郭信說的并沒有錯。魏海早就一心向著皇帝,若真讓他見了自己和郭信,恐怕兩人根本來不及說一句話,就要被他捆住,送到長安。 所以他原先也沒打算去找魏海。 鄭易要去的,是更加遼遠(yuǎn)、廣闊的草原。 第62章 戰(zhàn)事又起 朝中竟是再無將可用了。 這個念頭不知是從什么時候生出的。 也許是在被流放的途中, 也許是在到了嶺南的某一天,甚至有可能是他初聽到燕黨下獄的消息時。 意識到自己想法的瞬間,鄭易先想到:不阿父若是知道, 一定饒不了我。 但往后,他看著周遭惡劣的環(huán)境,想到自己年紀(jì)尚輕,便要一生耽擱在此等地界,不甘之情日復(fù)一日地滋生, 終于到了鄭易無法忍受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并非武夫,憂心路上出現(xiàn)危險,于是叫上郭信。 郭信還是從前的性子。自己說什么, 他都相信。 饒是如此,鄭易依然朝他瞞下了自己真正的念頭。 他知道自己的主意太過大逆不道,就連郭信也不能被輕易糊弄過去。 不過沒關(guān)系。距離北疆還有很遠(yuǎn),等到了地方, 他會再做一出戲,讓郭信知道魏海如何不可靠。如果到那時候,郭信還是執(zhí)迷不悟鄭易不希望這樣, 他已經(jīng)失去一個好兄弟了, 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雖然不想在城外露宿, 但形勢比人強。兩人在這座城中購買了大量干糧,往后整整三個月, 都未再將自己暴露在任何一個朝廷官兵眼下。 一直到過了長安,鄭易才有少許放松。而在這期間,他也另外做了一些準(zhǔn)備。 建文二年的夏初,吳楠愁得夜夜睡不著、每天掉頭發(fā)的時候,聽到下面報上來的消息。 說某處山林里, 有老獵戶在打獵途中遇到一具尸體。因天熱,加上時間也久,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敗,至多能分辨出男女。身上的物件也零零散散,不過老獵戶摸出了一道玉牌,看出是好東西,于是拿去城中賣。 這一賣,就讓人認(rèn)出,玉牌來歷不俗。當(dāng)鋪報了案,知府一審,老獵戶嚇得肝膽俱裂,自然什么都說出來,還帶人去山上看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點。等仵作驗完尸,確保那人死亡的時間老獵戶真的從未進山,才把人放出來。 要是碰上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官,案子可能就直接懸下來。偏偏那知府看著玉牌,怎么看都覺得蹊蹺。再重新理一遍尸體身上、周邊的其他東西,師爺先想起來了,拿起當(dāng)初長安發(fā)下去的通緝令。兩邊一對,成了! 不過那里只有一道尸身,慶壽殿里,吳楠小心翼翼地說,按照仵作的說法,是三月那會兒就沒了的。從身上物品來看,應(yīng)該是鄭易。他仿佛死于與什么人的打斗,仵作說他身上都是刀傷。 陸明煜聽著,淡淡說:郭信擅使刀。 是了,吳楠說,約莫是那兩人路上鬧了什么矛盾,郭信殺了鄭易,又不知逃往何處。 陸明煜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