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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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仔細(xì)過了一遍吳楠報的整個查案流程。其中沒有什么錯處,最重要的,老獵戶發(fā)現(xiàn)那具尸體真的有太大偶然性。倘若是一個躺在路邊的尸身,陸明煜一定第一反應(yīng)就是鄭易詐死擺脫追捕。但既是當(dāng)下狀況,也許,鄭易真是死了? 但陸明煜依然驚訝于郭信殺了鄭易的答案。 別人不知道,他卻不會不知道。這兩人,加上燕云戈,三人是怎樣的交情,從前有多么親厚。 他思來想去,還是說:畢竟無人能分辨那尸身面孔。 吳楠聽出皇帝的意思,原本略有放松的心神又一次提起。 陸明煜又說:無論那是不是鄭易,郭信總是仍然逃在外面。 吳楠踟躕,說:是。 陸明煜吩咐:再去找,莫要放松。 吳楠深吸一口氣:是。 這卻的確不是個輕松活計(jì)。對郭、鄭二人的通緝,一直持續(xù)到了建文二年的冬日。再往后,依然沒有那兩人的消息。眼看又一年天寒,繼續(xù)找下去,其中人力物力都是白白消耗。陸明煜長嘆一聲,總算說:罷了。也許鄭易的確死了。至于郭信,被狼吃、被虎吃,都有可能。 撒出去的人手被召回。雖然仍然抱有懷疑,卻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把太多重心放在這件事上。 國家太大,有太多事等著陸明煜處理。 冬去春來,春去冬來。 轉(zhuǎn)眼到了陸明煜登基的第四個年頭,又有一年科舉。 與建文元年不同。那年春闈時,陸明煜剛從上林苑回長安,滿心都是對燕家的愧疚,想要從寧王下手補(bǔ)償。后面又經(jīng)歷重傷、安王作亂。春闈雖然舉行,但也不過草草收場。到今年,天子認(rèn)真地關(guān)注了整場春闈,對其中數(shù)人頗為賞識。最后殿試,順利地點(diǎn)出狀元、探花 陸明煜是真的心情不錯。他看著這些人,仿佛看著大周繁榮昌盛的未來。 而旁人看他,也覺得隨著掌權(quán)日久,皇帝愈發(fā)深不可測。 等到殿試結(jié)束,又有瓊林宴。這場宴會按說天子不必出場,只要禮部cao辦即可。但陸明煜看了一路春闈,如今便干脆有始有終。 宴上酒酣耳熱自是不提,新科狀元喜極之下,當(dāng)場做賦一篇。辭藻雄壯華美,氣勢慷慨激昂。陸明煜看了,也覺得喜歡。 他微笑一下,正要說賞。這時候,李如意急步而來,湊到陸明煜耳邊,說:陛下 諸臣便見天子面色逐漸變化,上面的喜意盡數(shù)消失。 所有樂聲、笑聲一起停下。等到李如意站直身子,陸明煜眼神冰冷,吩咐:傳侯杰、蔣玉,一連點(diǎn)了五六個武官的名字,去慶壽殿。 李如意應(yīng)了。陸明煜起身,想想,又吩咐:你們繼續(xù)。 話雖如此,皇帝走了,瓊林宴又很難再往下進(jìn)行。 旁人看著狀元,眼里多少有些惋惜。同時也猜測,到底是什么消息,才讓皇帝驟然變了面色?以他后面點(diǎn)的幾個武官來看,多半是和戰(zhàn)事有關(guān)。不過,北疆已經(jīng)安定了多年,其他地方也都頗太平。 難道是哪個王爺作亂?嘖,還是想不出來。 諸臣猜測一番。瓊林宴的后半場不過匆匆走個流程,很快散去。有人安慰狀元,不過很快,讓天子變色的消息一樣傳到諸人耳中。群臣先是靜默,隨后就是嘩然。 竟是北疆又出事了。 邊城被襲,魏海重傷,赭城已經(jīng)被人占領(lǐng)! 而做出這一切的,竟然是一個草原部落。 還是一個朝臣們有所耳聞的部落,契丹。 三年前,魏?;钭搅艘潦┛珊?。在眾人想來,那以后,這個部落就應(yīng)該衰敗下去。要么散了,要么直接被其他部落吞并??傊?,草原上不會再出現(xiàn)這個名字。可現(xiàn)在來看,他們竟然都錯了。 有新主上位,稱烏蘇可汗。早在此前三年間,他帶領(lǐng)契丹殘部,不聲不響地吞并了數(shù)個草原部落,竟有統(tǒng)一整個草原的意思! 到現(xiàn)在,這個烏蘇可汗又瞄向大周國土。 滿朝激憤,所有人意見統(tǒng)一。一個字,打! 別說契丹一個新興部落,如何比得上從前兇惡的突厥。就說這幾年間,大周也在不斷發(fā)展。以大周今日的國力,對上區(qū)區(qū)一群草原人,不是手到擒來? 最初的時候,所有人都是這么覺得的。 很快,天子派出的將領(lǐng)出了長安。正是陸明煜在瓊林宴時第一個點(diǎn)到的侯杰,這也是個早前與燕家共立武將之列的老將了,早年同樣多次在戰(zhàn)場立功。他的副手,則選了年輕些的將領(lǐng),同樣是與燕家無關(guān)之人。 他們離開長安的時候,輕車簡從。北疆原本就有大軍鎮(zhèn)壓,早前雖然吃了敗仗,但人數(shù)仍在,不必再從旁處調(diào)兵。 人少,速度就快。五月初出長安,下旬即到。 可那位烏蘇可汗的速度比他們更快。在侯杰等人趕到的時候,烏蘇可汗已經(jīng)以赭城為根據(jù)地,又向外延伸,一連攻下數(shù)城。 面對新來的將領(lǐng),烏蘇可汗也并不畏懼,而是再度出戰(zhàn)。 數(shù)場戰(zhàn)役下來,侯杰,包括艱難下地的魏海,都提到同一件事 此人必有古怪。 對大周將領(lǐng)來說,關(guān)于烏蘇可汗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對烏蘇可汗而言,大周將領(lǐng)們的用兵習(xí)慣、行軍布置,仿佛都清晰可見。 這讓侯杰等人感覺非常不妙。他終于明白,魏海此前為何會敗。 甚至不只是行軍習(xí)慣。那烏蘇可汗似是對各個邊城極為熟悉,甚至知道一些隱秘的、連守城將領(lǐng)都不知曉的小路。侯杰等人幾次在這上面吃虧,有苦難言。 他們針對烏蘇可汗的身份,展開了數(shù)輪討論,皆無結(jié)果。而哪怕意識到對方的不對之處,敗仗仍然在繼續(xù)。 等到侯杰同樣重傷退下,副將頂上。副將戰(zhàn)死,其他人頂上一個個壞消息傳到長安,朝中氣壓一日低過一日,又有新將派出,可仍然是敗。 到了轉(zhuǎn)年年節(jié),北疆十二城,竟然盡數(shù)落入外族手中! 長安大雪再度紛飛而下,鵝毛般的雪花飄過窗子,落在桌邊。 桌上鋪著一張巨大的輿圖。天子未著厚衫,就這么站在寒風(fēng)里。又有雪花飄來,落在陸明煜發(fā)間。 他未有反應(yīng),而是反復(fù)去想,要如何應(yīng)對眼下情形。 朝中竟是再無將可用了。 第63章 烏蘇可汗 再要往南走,卻沒有那么容易 與長安里的肅殺氣氛不同, 這會兒,赭城正在一片酒樂之中。 最深處的城主府,如今已經(jīng)成了烏蘇可汗的居處。 莫說大周的將領(lǐng)們了。往前推上數(shù)月, 便是可汗身側(cè)的人們,都沒想到這個結(jié)果。 他們原先只是想與從前突厥一樣,南下打打秋風(fēng),搶奪糧食、女人,再加上一些金銀財(cái)物。有了這些, 就能滿載而歸。這好像不僅僅是針對大周的勝利,還讓他們發(fā)xiele從前被突厥壓制、欺凌的苦悶仇怨將你們打殺、趕走的大周人,如今不過是我們馬蹄下的羔羊, 正在瑟瑟發(fā)抖! 但可汗帶著他們住入大周人的城中。 他們對此并不習(xí)慣。平日睡的不再是營帳,而是有門、有窗子的房屋。窗外不再有草原和牛羊,而是一道又一道圍墻。 即便如此,隨著時間推移, 回草原的聲音到底慢慢低了下去。 原因無他,這里真的暖和啊! 雖然一樣會下雪,可大周人會修炕。冬日柴火一燒, 整個屋子都比外面暖上許多。 孩子們喜愛這里的糖, 他們則喜愛這里的酒。等到喝著酒、睡在炕上, 一宿一宿過去,哪怕因長久沒有騎馬, 心里總是癢癢。但再說起回去的事,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應(yīng)聲了。 真想長長久久留在這里啊。 契丹人們情不自禁地想。 他們不知道,自家的可汗的愿景還要更高。 烏蘇可汗從城主府內(nèi)找出一張輿圖,看著北疆十二城以南的遼闊國土。 他面上帶著一片深深的、破壞了整張面容的疤痕。三年前,可汗在草原上遭遇狼群, 再被找到,面上已經(jīng)被狼咬下一塊皮rou,傷口駭人至極。后面總算恢復(fù),在熟悉的人看,他的面容似乎有些變化。不過,傷口那樣深、那樣嚴(yán)重,牽扯到面上肌rou,讓眉眼產(chǎn)生些許不同,仿佛也是尋常事。 再有,在烏蘇可汗帶兵征戰(zhàn)草原的三年中,他身側(cè)的人也換了許多。最先的一批家人、護(hù)衛(wèi)被其他部落捉去威脅,可汗卻絲毫未有軟弱,而是一箭將自己的妻子射死,以示決心,后面果然得勝。 同時,也更沒人提起可汗從前面容如何。 這會兒,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在羊皮制成的輿圖上緩緩摩挲。 可汗并未多喝,只是趁著沉沉思緒,偶爾抿上一口。 皇帝能派的人,實(shí)在不多了。當(dāng)下最大的可能,是從西南那邊找尋人手。 可西南自古是潮熱之地,如今又正值隆冬。人來的早了,定然不適應(yīng)北疆氣候。來得晚了,留給他的時間將會更多。 無論如何,他都是勝券在握。 想到這里,烏蘇可汗面上流露出一絲滿意。這時候,屋門被推開,另有一人進(jìn)入其中。 烏蘇可汗抬眼看去。兩人目光相對,可汗眉尖微微攏起,很快松開,微笑:怎么忽然來了? 他面對的是一個三年前在草原上撿到的中原男人。對方在大周地界上犯下什么罪過,為了活命,逃上草原。也是機(jī)緣巧合,竟然在狼群口中救下可汗。就這樣,可汗將他留在身邊。如今,也是一員猛將了。不過在外時,為了不凸顯自己中原面孔與周遭人的不同,此人總戴著一個可汗命人為他打造的面具。 此刻,男人在可汗身前坐下。他是一路從其他城趕回來的,下了馬,就直接來到可汗屋中。部落的人都知道可汗感念他救命之恩,特許他不必像旁人那樣朝自己行禮,也不必講究許多禮數(shù)。于是雖然有人看到他推門,卻也無人阻攔。 他摘下面具,一把抓起可汗面前的酒壺,咕咚咕咚灌了數(shù)口,道一聲痛快,隨后放下銀壺,目光落在可汗身上,問:現(xiàn)在是給家里傳消息的時候了吧? 可汗聽著,眼神晃動一下。 男人又說:你之前說了,如果阿父他們知道咱們竟然到了草原,與那群外族混跡在一起,一定要震怒!還是做出些成績,才好讓他們消氣。如今,咱們已經(jīng)打下了北疆十二城。再將燕叔、鄭叔還有阿父他們接過來,他們一定歡喜。 可汗沒說話。 他也沒再去碰那壺酒。這會兒聽著男人嗓音的同時,拇指輕輕地、不引人注目地在食指上摩挲。 男人叫他:阿易!你在聽我說話否?咦,莫非是喝多了? 說著,還抬起手,在可汗面前晃了晃。 如果有赭城的守城將領(lǐng)站在這里,一定要錯愕萬分。 那男人,竟然是一個他們十分熟悉的人! 正是曾經(jīng)的平夷大將軍郭牧之子,郭信。 只是早在建文元年,此人被牽扯進(jìn)燕黨謀反一案。雖然后面的事情證明,燕黨受了冤屈,可郭信與另一個少將軍一同劫獄,終是將燕黨推入深淵。 往后,到了建文二年,此人與那另一個少將軍同時在嶺南失蹤。朝廷官兵搜尋了大半年,始終未有結(jié)果。后面隱隱有消息流出,說朝廷其實(shí)找到了鄭易的尸首。 因?yàn)檫@個,尚在嶺南的鄭恭一病不起,郭牧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nèi)杖毡粚彛匀藦某@砜?,也都覺得鄭易、郭信不會向長輩隱瞞他們的去處。可鄭恭、郭牧又真的毫不知情,被這么折騰著,沒過多久,郭牧一樣起不來身了。 這些都是從前事。再到今日,郭信看著已經(jīng)被自己二人收入麾下的北疆十二城,心中熱血激昂。他想,只要再把阿父他們寄回來,也算回到過往那些好時候了。 聽著他的話,烏蘇可汗,或說是陰差陽錯被契丹人找到、干脆頂替了已經(jīng)被狼群咬死的可汗身份的鄭易笑了一下,說:自然聽到了。 郭信一愣,隨即期待地看他。 鄭易還是微笑,說:只是在我看來,這樣還是不妥。 郭信皺眉,問:為什么? 鄭易說:如今戰(zhàn)事正酣,那狗皇帝派來的人雖然敗了,但也沒全死。他們一個個守在南面城中,各處都是查得最嚴(yán)的時候。這會兒去接阿父他們,是派什么人去?若是個對中原不熟悉的,恐怕根本不可能走到嶺南。若是對中原熟悉 一頓,無奈地笑了。 鄭易說:怕是只有你我。但這種時候,你我如何能離開這邊? 這,郭信猶豫,你說的是???/br> 可他這些年里,也在偷偷打聽家里的消息。 自然難,但還是零星從南邊來的行商口中拼湊一些。 說自己和阿易逃走之后仿佛已經(jīng)死了這要靠阿易神機(jī)妙算,找出一個身形與他差不多的山匪,將人放在有獵人小路痕跡的地方說阿父、鄭叔他們?nèi)杖斩急粸殡y。 郭信對此憂心忡忡。不過,好友說得也有道理。 還是再等等,面對郭信,鄭易柔聲說,等到我們一點(diǎn)點(diǎn)打到南邊,到時候,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他們接回來,不是正好? 郭信聽著,喃喃重復(fù):風(fēng)風(fēng)光光。 鄭易說:正是。你想,你阿父、我阿父,還有燕叔,他們年紀(jì)畢竟大了,也有陳傷。如今讓他們往來折騰,反倒不好。 郭信踟躕,承認(rèn):正是。 鄭易微笑,說:好啦。正巧你回來,不如與我一起看看,往后要怎么打。那些契丹人都只知道燒殺搶掠,原有的赭城守備又冥頑不靈。如今,能和我商量這些的,不過是你一人。 郭信原先還沉浸在低落的心情中。聽了好友這話,他撓撓頭,心里頗不可思議:我竟然也成能和阿易商量的人了?不過,阿易說的不錯。契丹人野蠻,赭城原先的守城將領(lǐng)又已經(jīng)掉了腦袋,阿易的確沒什么人能用。 他低下頭,去與鄭易一同看輿圖。在用兵之事上,郭信是真有幾分直覺在的。哪怕鄭易聽他說話的時候,視線時不時地在郭信脖頸上晃悠,想著此人真是越來越麻煩,也許已經(jīng)是時候不過,到后面,他還是壓下心思。 別看他這個可汗今日風(fēng)光,可他能攻下如今十二城,也是占了對這些地方熟悉的優(yōu)勢。鄭易從小在赭城長大,城墻有幾塊磚頭他都清清楚楚。可再要往南走,卻沒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