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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蝶一身寬松睡衣,遮蓋不住產(chǎn)后遲鈍的臃腫,目光滯澀片刻,道:“對啊,趁著寶寶睡覺就洗了?!?/br> 孟蝶mama斥責道:“你怎么能洗澡,坐月子都不能洗澡的你知道嗎?你一洗澡,全身毛孔打開,寒氣就跑進身體里面了,你月子坐不好以后老了一身病?!?/br> 徐方亭瞠目結舌,原來坐月子跟腌酸菜一樣,要嚴妥密封一個月,滴水不碰。 沒想到,等孟蝶婆婆聞聲從廚房出來,孟蝶mama登時小巫見大巫。 孟蝶婆婆也瞅見媳婦滴水的鬢發(fā),焦急頓腳道:“你洗頭了?我燒草藥水給你洗身體,不是洗頭的,你月子坐不好以后老了會頭疼?!?/br> 權威遭到挑釁,孟蝶mama立刻道:“我們老家連身體都不能洗,就洗小孩子可以了。我還背了一袋草藥來,特地洗干凈曬干的,直接煮水就好?!?/br> 孟蝶婆婆也不屑道:“身體不洗怎么行,寶寶每天要吃奶,那不臟死?。俊易约憾紟Я艘淮鼇?。” 孟蝶沒想到只是生個孩子,自己的身體仿佛上供似的,連洗澡洗頭也有了條條框框,醫(yī)生都沒那么多要求。 她發(fā)飆道:“我不舒服就洗??!有什么科學道理說坐月子不能洗澡!我就天天洗!” 孟蝶大步走回臥室,連徐方亭也顧不上。她想甩上臥室門,關到半路想起全家僅靠臥室的空調(diào)制冷,不得不送回門吸上。 她把自己扔床上,低聲抽泣。阮明亮趕緊洗了手進房,孟蝶又將婆婆mama的“罪行”控訴一遍,抽泣變成嚎啕大哭。 客廳這邊婆婆mama還在各執(zhí)己見,爭論不休。 徐方亭成了看客,夾在雙方陣營之間,處境算不上尷尬,而是毫無存在感,徹底成了家外的人。 孟蝶mama孤立無援中,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立馬把她拉過來站隊,道:“亭亭,你告訴她,我們仙姬坡的女兒和媳婦,是不是坐月子都沒洗過澡?” 徐方亭只能如實道:“姨,我沒生過孩子不知道啊?!?/br> 她也不能扒人家窗戶,看看哪家婆婆在監(jiān)督媳婦不洗澡。 孟蝶mama干瞪她一眼,仿佛在說:瞧你這個沒用的。 徐方亭當然站在姐妹這邊,說:“現(xiàn)在天氣那么熱,一個月不洗澡也不現(xiàn)實啊。我看我東家小區(qū)的年輕mama,住月子中心,也沒聽說不能洗澡不能洗頭?!?/br> 別說孟蝶,徐方亭站在只有立地扇的小客廳,鼻尖快要冒汗。 孟蝶婆婆果然也說:“你那么年輕,沒生過孩子,你懂什么。月子坐不好,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br> 徐方亭暗想:那不生孩子不就沒有月子紛爭,不就跟“老了就知道了”的憂患絕緣嗎? 阮明亮安慰完孟蝶,出來當和事佬道:“兩位mama,你們別吵了,既然洗都洗了,就讓她怎么舒服怎么來吧?!?/br> 老娘說:“那明天開始就不要洗頭了?!?/br> 岳母說:“連澡也不能洗?!?/br> 阮明亮:“……” 徐方亭趁機潛入臥室,孟蝶側臥對著墻壁,不知是否睡著。她一來不是專業(yè)人士,二來實在沒有經(jīng)驗,面對最親的姐妹,竟然束手無措,只能又悄悄退出來。 不一會,小孩哼哼唧唧,差不多醒了。 孟蝶mama探身進門,先瞧瞧小的,再瞧瞧大的,兩個都醒了。 她問:“寶寶是不是餓了?” 孟蝶說:“半個小時前剛喂過。” 孟蝶mama說:“你的奶夠喝的嗎?不夠要加點奶粉,不要餓到寶寶?!?/br> 徐方亭在旁聽著,沒生育過的尷尬浮到臉上,孟蝶mama仿佛談論一頭奶牛。 孟蝶又來氣道:“誰說不夠!” 孟蝶mama說:“你不要逞強,不要為了面子餓到寶寶?!?/br> “我說夠了就夠了!” “我看她就是餓了?!?/br> 說罷,孟蝶mama小心翼翼把寶寶抱起,悠到孟蝶懷里,人也不走,就在邊上監(jiān)工似的。 孟蝶瞪了她一眼,孟蝶mama也沒回避的意思,反而催促:“你喂吧?!?/br> 片刻后,孟蝶mama又說:“我看你奶好像不怎么夠,寶寶吃得好費勁,我那會都噗噗地流,一不吃就像線一樣射出來,沒多久就硬得跟石頭一樣。” 孟蝶沒發(fā)出聲音。 徐方亭沒跟著擠進去污染空氣,坐在塑料凳上干聽著,開始懷疑今天出現(xiàn)是否恰當。 她只能掏出手機低頭玩。 又隔了一會,孟蝶婆婆用兒童碗端了幾瓢羹濃黃色的水,進去把寶寶的脖子腦袋稍微墊高,沒跟孟蝶打招呼,哄著寶寶喝了幾瓢羹。 孟蝶一把扯開被單,披頭散發(fā)膝行到嬰兒床邊:“你喂我女兒喝什么東西?” 孟蝶婆婆把最后一瓢羹喂完,才說:“這是黃連水,每個新生寶寶都要喝的?!?/br> “黃連水?”孟蝶大驚失色道,“這么苦的東西大人都喝不下,你怎么能給一個才幾天的小孩喝?” “排胎毒。” 接話的竟然是孟蝶mama,兩個剛剛爭吵得面紅耳赤的中年婦女,如今宛如合二為一,變成一個可怕的代名詞:權威。 “都說讓你懷孕的時候不要偷吃辣椒,你看孩子胎毒,多黑啊。仙姬坡哪個新出生的小孩沒喝過黃連水,你和亭亭都喝過?!?/br> 小小的臥室又爆發(fā)一場爭吵,阮明亮只能再次調(diào)和,平息雙方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