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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宴郎君會責(zé)怪我的,他說過讓我一定要看顧好你的身子?!逼呦D(zhuǎn)過身,支支吾吾地猶豫道。 嘉回走到榻邊,溫柔地打趣她道:“那你是聽我的還是聽宴郎君的?” “啊?”七夕沒想到這時嘉回還有心情逗她玩笑,也覺得自己是有些擔(dān)憂過頭,于是笑呵呵回道:“我當(dāng)然是聽姑娘的?!?/br> 她又上前去為嘉回鋪被,等她上了榻,臥好,才掩上門出去了。 嘉回還在回想著客商的話,她猜宴綏可能會在長安有所動作,一方面擔(dān)心他的安全,害怕他的身份暴露;另一方面又希望事情得到解決,他能早日南下。 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什么也沒想明白,倒是把自己弄得焦慮不安。 她煩悶地一頭裹進被子里,就盼著早日能到江寧,如此便可傳信于長安。 一路上心思忽上忽下,就如遠(yuǎn)航的帆船數(shù)日找不著陸地,真是半點安全感也沒有。 —— 宴綏這邊又何嘗不是,為了不暴露行蹤,幾乎連房門都甚少踏出。 他整日里只待在客棧,或是偶爾出門去市集上買些東西,來回都是悄無聲息,連小二都不常見到他的面,只是有過幾次見他捧著個兩個盒子,瞧著像是女兒家的首飾妝奩。 那是他外出特意為嘉回挑選的,雖然不愿意給自己花錢,可對嘉回,他恨不得把全長安的好東西都淘來送她。 等到第五日的清晨,宴綏預(yù)備著收拾好就去善興寺赴約,可臨到出門之時,收到了姜文修的信件。 小廝模樣打扮的下人悄摸著給他遞了幾句話:“大人吩咐小的給您說一聲,無須再去后山見面,他要說的,全在這信里——” 他從懷里掏出一封密函,那是戳著紅漆的親筆書信,封面字跡半干,應(yīng)是剛寫好就送過來的。 宴綏沉吟了片刻,還是伸手接過,頷首道了句多謝。 小廝也朝他略一點頭,轉(zhuǎn)身消失在了長廊后。 宴綏掩門進屋,挑開信封,仔細(xì)閱讀了起來。 姜文修在信里簡單幾筆帶過了調(diào)查的細(xì)節(jié),只詳盡說明了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太子妃身邊侍從進寺廟起就無人外出采買過,大家盡心侍奉,半點差錯都難尋,至少表面來看,事情并無不妥,可就在事情陷入僵局,姜文修也覺得會不會是個誤會之時,他發(fā)現(xiàn)了一點貓膩。 近日因著活動,好多百姓會點孔明燈祈福,于是山下明燈一躍往上,不可避免的就會飄到山上,有些遇到樹枝刮擦,也會半停在廟里。 侍從們和小沙彌時不時就要去清理寺里廢棄的孔明燈殘骸,然后帶去特定地方銷毀,看似正常的舉動,卻不免想到這其中會不會有些傳遞訊息之嫌。 姜文修仔細(xì)觀察了一番所有參與到收拾殘舊孔明燈的宮人,再吩咐底下人潛入其房間秘密搜查,經(jīng)過兩天的動作,下面人在一個默默無聞的低調(diào)宮女的臥榻床板縫隙間發(fā)現(xiàn)了一些隱藏著的粉末狀不明物。 姜文修拿著東西悄悄進入太子妃房間,在所有她有可能會接觸的物體表面仔細(xì)核對氣味,終于叫他在凈室的浴桶里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 那丫頭應(yīng)是昨日等太子妃沐浴過后再塞進木桶四周的間隙里的,姜文修手指捻過,還有一些干燥,想來是還沒有滲過水,并沒有讓人發(fā)現(xiàn)。 他受過宴綏提醒,知道這東西的危害性不小,便想等審問完那丫頭后再來與他明說,于是就只快速寫了封信,道明前因后果,接著忙活起了調(diào)查之事。 姜文修的動作很快,短短幾日就查明了旁人一個月都辦不成的真相,能力卓越,確實令宴綏佩服。 他的確不是一個受家族蔭庇的世家子弟,分明是有真才實學(xué)在身上的。 宴綏把紙張攏在指尖,點過桌上油燈,緩緩放在火焰上方,等信紙燒為灰燼,沒有半點殘留后,才來仔細(xì)思考接下來的境況。 后兩日還是風(fēng)平浪靜,宴綏沒有收到姜文修的消息,心下已經(jīng)有些坐不住了,便準(zhǔn)備自己出門打探情況。 他剛下樓,就聽到客棧大堂里此起彼伏的八卦聲,大家在談?wù)撟蛞沟拿浮?/br> 說是善興寺里伺候太子妃的丫鬟犯了錯,不堪受其責(zé)罰,自個在房里咬舌自盡了…… 聽起來十分荒唐,但眾說紛紜,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令宴綏感覺到一絲不妙。 他拔腿往城東的方向趕,遠(yuǎn)遠(yuǎn)看見山腳下早已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大家對著上山的入口處指指點點,嘴里還在嘰嘰喳喳地談?wù)撝?,巡視的官差出面維持秩序,卻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事情敗露了! 姜文修逮住的丫頭不僅沒有道出事實,還混得了一個自盡的下場,事關(guān)佛門凈地,殺生見血乃是大忌,就連梁文帝自己恐怕都得背上萬千罵名,更何況是太子妃。 于是一夜之間風(fēng)聲傳遍長安,街頭巷尾都在談?wù)摯耸?,有些不安好心之人刻意煽動民眾,挑起民憤,使部分本就不滿朝廷的百姓更是怨聲載道。 宴綏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可他沒有實權(quán),無法參與其中,只能折返回客棧,進一步觀察。 接下來的走向如他所料那般,朝中各色官員借此事上奏彈劾,向梁文帝施壓。 他們不能拿太子妃說事,就逮著機會參一本太子監(jiān)管內(nèi)宅不力,繼而不堪輔政勝任之職,要求梁文帝撤銷太子諸多權(quán)力,以平民心,不然會給大梁招來禍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