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野說完這一句, 眼看女孩瞪大了眼，立刻拿起剛放下的棒針和線團：“我說了別叫?！?/br>
    太奇怪了。

    明明聽劉晨睿和江潮互相當對方爸爸都沒什么感覺，她這聲“戚野哥”叫得他整個人直接坐立不安。

    “最后一次。”

    覺得自己語氣有點兒兇，戚野又硬邦邦補充，“下次不許了?！?/br>
    說著，接著剛才織出來的部分, 繼續(xù)往下織手套, 不再搭理她。

    留下被晾在一旁的許愿一臉茫然。

    她倒沒計較戚野剛才的語氣, 只是愣愣看著他飛快走針, 自己給自己織手套。

    原來這樣也可以？

    那她之前還費什么勁兒！

    不過許愿為期大半個月的努力并沒白費。

    過了一周，戚野戴著黑色手套來上學(xué)時，又塞給她一雙嶄新的淺棕色手套：“拿著?！?/br>
    和他手上走針樸素的手套相比，她接過來的這雙手套特別精致。

    針腳細密，紋路清晰。

    最用心的是, 手背上用深棕色毛線分別勾出了一只小胖熊。圓滾滾的，甚至還用兩粒小紐扣做出了眼睛。

    許愿喜歡的不得了：“戚野，你好厲害！”

    立刻套在手上試了一下，和看起來一樣溫暖，軟軟的。

    戚野仍舊心有余悸，聽見她喊他的名字，下意識脊背繃緊。

    沒等到后面那個多出來的字，才暗自松了口氣：“嗯?！?/br>
    “你覺得手套感覺怎么樣呀？”許愿摸著小熊的臉，半晌后，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忘了，這是你自己織的?！?/br>
    不是她織得歪歪扭扭、連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手套。

    戚野：“還行?！?/br>
    其實是非常暖和。

    寒風凜雪的季節(jié)，北風小刀一般。走在路上臉刮得又麻又痛，手揣在袖子里要好些，但也禁不住寒氣直往里鉆。

    有了手套。

    至少已經(jīng)泛紅的手不會像往年一樣流血。

    “那你每天都得戴哦！”許愿害怕他織了又不戴，連忙叮囑，“平時只要出去就要戴?；厮奚崛ナ程?，等咱們?nèi)タ缒甑臅r候也得好好戴！”

    戚野詫異：“跨年？”

    許愿點頭：“對??！跨年！”

    已經(jīng)是十二月中旬，接下來的各種節(jié)氣節(jié)日扎堆。冬至平安夜圣誕過去之后，就該到新年了。

    西川一中會放三天假。

    正是期末考前抓緊時間放松的好機會。

    “你會來的吧？”害怕戚野不來，許愿和他解釋，“我們一般不去太多地方，就是吃頓飯，在街上轉(zhuǎn)轉(zhuǎn)，然后去市政廣場看煙花?！?/br>
    想了想，她又補充：“江潮他爸爸每年都有好多用不完的代金券，今年不知道是哪家。”

    言下之意，跨年不需要他掏任何錢。

    害怕傷到戚野的自尊心，這已經(jīng)是許愿能想到最委婉的表達。

    不過她說完，便看見他微微一怔。

    于是急忙解釋：“呃……我的意思是……”

    有些尷尬，小姑娘語氣很著急。

    “我知道了?！逼菀盎剡^神來，擺了擺手，“我會去的。”

    他剛剛只是突然走了神。

    從前這個時候，戚野多半忙著挑選合適的地點。擠在跨年熙攘人群中，賣點應(yīng)和節(jié)日氣氛的氣球、熒光棒、或者烤紅薯一類的小零嘴。

    勤快點的話。

    一晚上下來能賺不少錢。

    所以許愿方才提到跨年，戚野第一個想法，就是在腦海里飛快盤算。今年要賣點什么，才能在跨年賺到最多的錢，支撐接下來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生活。

    完全沒想到她在邀請他出去玩。

    “真的？”

    鑒于戚野還冷冰冰地板著張臉，許愿不太相信，“你不騙人吧？”

    兩個人是同桌。

    坐在一起，距離本來就近。為了營造出逼問的氛圍，她又往他這邊靠了一點。

    離得近，能聞見一種甜甜的香味，應(yīng)該是護手霜的味道。

    小姑娘怕冷又嬌氣。

    每次課間都要重新搽一遍護手霜。

    她用的護手霜和給他的是同款，都是一個味道。戚野分不清什么洋甘菊野薔薇，統(tǒng)一叫做花香。

    他平時自己也用，聞習慣了，本該沒什么感覺。

    但許愿湊過來時。

    不知道為什么，戚野莫名想起上回她喊他的那個稱呼。直接往旁邊猛地一躲。

    整個人貼在暖氣片上。

    “我不騙你?！?/br>
    于是，許愿就看見男孩突然白了臉，“真不騙你，你別再過來了！”

    *

    許愿搞不懂戚野在鬧什么名堂。

    不過既然他答應(yīng)下來，她也沒想那么多。因為跨年最難約出來的，不是平日冷著一張臉的男孩，而是一向笑瞇瞇的陳諾。

    “姑姑?！?/br>
    直到十二月三十號，跨年的前一天，許愿還在飯桌上和許建麗磨這件事，“你就讓我哥去吧！把圍巾手套帽子都戴好，不會生病的！”

    她沒告訴戚野。

    之前兩次跨年，陳諾一回都沒去。

    因為許建麗擔心他在外面著涼，或者吃什么不該吃的東西。直接大刀闊斧、毫不留情地把人扣在家里。

    許建麗給她盛了碗湯：“別和我說，和你姑父說?！?/br>
    許愿立刻看向陳涵：“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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