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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氏笑問道:“這是jiejie從老家?guī)淼南氯???/br> 阮太太搖搖頭是,說道:“以前的老人留了兩個看祖宅,剩下兩個早已經(jīng)年老昏聵了,這是來了北京新雇的下人?!?/br> 閆氏說道:“我看jiejie這里清雅得很,真是持家有方?!?/br> 阮太太笑道:“我們家里什么都沒有,所以看起來自然整齊些,汪太太掌管那樣的大家庭,才真稱得上是持家有方,我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閆氏笑了笑,說道:“我們女人守在家里,能有多大的本事?要說有本事,還是數(shù)佩東,年紀(jì)輕輕,就是馮司令的愛將,又能干,又孝順,jiejie真是有福氣。” 這天下間的母親,聽見別人夸贊自己孩子,沒有不高興的。阮太太心里雖然歡喜,畢竟不好跟著夸贊,就說道:“你可不要這樣夸他,實在是謬贊了。我們本來也是詩書之家,不得已進(jìn)了行伍之間,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我聽說令公子在大學(xué)念書,這才是正道?!?/br> 閆氏說道:“我家世番不過是埋頭苦讀的書呆子罷了,要說我家的孩子,最好的當(dāng)數(shù)曼云了。” 阮太太自然是知道曼云的,也知道曼云不是閆氏的親骨rou,聽她這樣毫不忌諱地夸獎曼云,實在有些詫異。 閆氏仍然自顧自地說道:“要說教育子女,我真正服氣茂蓁jiejie。她就說道:‘教育女兒,一定要嚴(yán)格,自家的女兒生長在富有之家,可是將來嫁了人,貧富高低可不一樣啊。就要從小教育她女人應(yīng)該有的品格?!@曼云,別看受的是新式教育,可是繡花,剪裁,縫紉,沒有一樣不會做的;外國的禮數(shù)她清楚,這老禮曼云也明白。不像曼珺,什么都不懂?!?/br> 阮太太說道:“曼云的娘親我也聽我嫂子提起過,是個難得一見的清雅人物,她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不會錯??墒?,曼珺也未必要差多少,還是您太謙虛了?!?/br> 閆氏笑道:“我為什么要拿曼珺謙虛呢?在我心里,她們都是我的孩子,沒有抬高誰,貶低誰的道理,我這么說,自然因為曼云確實是真好?!?/br> 阮太太見她這樣說,點點頭道:“我也很想見見曼云這個孩子,說起來我們也算有些淵源的。” 閆氏說道:“jiejie要見她,那有什么,改天我叫她來登門拜訪,也是應(yīng)該的。啊呀,對了,十月二十六就是曼云生辰了,你是長輩,不好過來給晚輩做生日,就叫佩東也過來,熱鬧熱鬧。” 阮太太說道:“這么快?不知道是多大的生日?!?/br> 閆氏笑道:“周歲也有十九了!” 阮太太和閆氏又說了一會兒話,閆氏起身要走,阮太太自然要留飯的,閆氏苦辭,說家里沒有人,還要趕快回去。阮太太聽到這里,也不再強留,只是笑道:“你們這樣的人家,什么沒有見過,我這里有些老家的特產(chǎn),恐怕你們還喜歡些。你叫司機(jī)帶回去,不要嫌我土氣就好?!?/br> 閆氏連忙笑說道:“哪里哪里,帶些土產(chǎn)就成了土氣,這是什么道理?再說,我們來北京幾年,很是惦記老家的特產(chǎn),我一定多帶些回去,給我們家這幾個解解饞?!?/br> 阮太太聽她這樣說,便招呼一個聽差,扛了一袋子土產(chǎn)運到閆氏的汽車?yán)铩iZ氏在門口惜別了幾句便上了車。 晚上佩東回來,問起這件事情,阮太太說道:“不過是來串串門子,說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也沒有什么。她倒說起十月二十六是曼云的生辰,既然知道了,你也是要過去的?!?/br> 佩東說道:“這個汪太太對曼云還是不錯的,既然與我們說了,可見是要大辦一番的?!?/br> 阮太太說道:“他們這樣的家庭,辦一場生日也不算什么,要是不辦,倒顯得汪太太不好做人了?!?/br> 佩東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也確實是這樣?!?/br> 阮太太嘆息一聲,說道:“這個汪伯蓀實在叫我不敢信任,汪太太也未必真心。她若是個賢惠的人,也不至于逼迫好好的青年休了發(fā)妻。你舅母談吐已經(jīng)不俗了,依她的說法,都是跟茂蓁學(xué)來的,可見曼云的母親多有修養(yǎng)。這樣的妻子也要休,可見汪伯蓀實在是利欲熏心,沒有良知的。他們現(xiàn)在與我們親近,我們也待他們好就罷了,有了麻煩也不要請人家?guī)兔?,將來出了事情,也不要陷進(jìn)去?!?/br> 佩東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母親提醒的對?!?/br> 陰暗 阮太太說道:“對了,她說會叫他們府上的孩子來家里拜訪,恐怕也只是這兩天的事情,我倒真想看看曼云是什么樣子。” 佩東想起曼云,怔了一會兒,說道:“跟現(xiàn)在的新式學(xué)生也差不多,不過可能比她們內(nèi)向些?!?/br> 阮太太笑道:“這樣不好么?我倒覺得新式學(xué)生太鬧了些?!闭f到這里,阮太太想起今天閆氏在自己面前對曼云的極力夸贊,也不清楚她是什么用意,因此也沒有跟兒子提起。不過今天閆氏對 曼云的描述,倒叫阮太太非常喜歡,她雖然自認(rèn)不古板,可是太新潮的女孩子,她怕是應(yīng)付不來。再說,曼云要真是那樣一個恬靜能干的孩子,給自己做媳婦,當(dāng)然不錯。 可是,想歸這樣想,兒子的意思不明了,她自然不會自作主張,只是盼著兒子真的娶這么一個女孩子回來。 阮家本來也是世代書香的門第,可惜人丁不旺。自從佩東的父親早逝以后,家里沒有親戚幫襯,她一個女人也沒有什么賺錢的本事。要是靠祖產(chǎn)度日,培養(yǎng)佩東成才也不成問題,可是那個時候小小的佩東實在是有志氣,不肯為難母親,自己去了陸軍小學(xu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