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摔壞了爺爺再給你買，我們寶貝孫子想咋玩咋玩！”

    一個下午，五架飛機，五百塊錢。

    陳期心如刀割。

    “媽，陳望已經(jīng)六歲了，你不能這么慣著他。”第二輛推土機進(jìn)門，陳期終于發(fā)了火。

    陳期記得很清楚，自己大班時每次感冒都是自己去打針，床邊拿三塊錢，打完針一瘸一拐的走回來，最嚴(yán)重的那次左邊屁股挨了八針右邊屁股挨了十二針，有時候也會疼的哭，但回家前一定會擦干凈眼淚。

    哭有什么用。

    “我又咋慣著他了?！标恗ama一臉無辜，莫名其妙，陳期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要是生病就讓他乖乖吃藥、打針、看醫(yī)生，不能因為他生病就什么都聽他的，你自己看看這些天你和我爸都給他買了多少玩具了，買玩具能治病嗎，買玩具對他生病有一丁點好處嗎?！?/br>
    “哎呀，那他哭我能咋辦啊，他這不是還小嘛，就這么讓他哭明兒嗓子再哭壞了，這本來病著就一直咳嗽?！?/br>
    “這不是理由，他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你得讓他記住踹被子的后果他以后才不會再犯啊，不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你們一味哄著寵著，他永遠(yuǎn)都不會長教訓(xùn)?！?/br>
    陳mama擺擺手，不以為然：“等他大了再說，他又不是你，他剛多大啊?！?/br>
    又是等他大了再說，仿佛之前的六個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放屁，陳望還是那個剛從產(chǎn)房抱出來毛都沒長齊的小嬰兒，陳期聽到這句話，原本想要好言好語的耐心再次消散。

    “他六歲，馬上就要上小學(xué)了，我在他這個年紀(jì)和惟肖去了電視臺，再大一點我和安辰已經(jīng)當(dāng)過了主持人，我從上幼兒園起就幫你做家務(wù)，你再看看他都會什么，他什么都不會。而且我這么大的時候哪次打針不都是自己去的，什么時候需要你和我爸全家陪著的?！?/br>
    陳mama扭頭切菜，一副小孩子家家又在胡說的樣子：“什么時候的事，你凈瞎說，你小時候去醫(yī)院哪次我沒跟著?！?/br>
    陳期目瞪口呆，她mama翻臉不認(rèn)人的本事再次上線，也不知道是真的忘了還是裝傻充愣。

    “是你說的診所離咱們家近，我自己去就行，是你說的?！?/br>
    廚房擁擠嘈雜，陳mama轉(zhuǎn)身就像把陳期往外推，沒想到陳期紋絲不動，石頭一樣。

    “行行行，那他能和你一樣嗎。”

    陳期的火氣頂上了天靈蓋：“他為什么不能和我一樣啊?！?/br>
    “你懂事，你聽話，那他不懂事我能咋辦啊?！?/br>
    陳期震驚的看著mama：“這是理由？所以不聽話的孩子就該寵著，挑食的活該吃得好，你是這個意思是吧?！?/br>
    “你這孩子咋還上綱上線呢，我是說你弟現(xiàn)在病著，你跟一小孩計較啥。”

    陳期看著她，她突然明白班主任教訓(xùn)那些調(diào)皮搗蛋的男生時的感受。

    真的是油鹽不進(jìn)，對牛彈琴。

    “我不是跟一個小孩計較，我是跟你計較，我希望你認(rèn)識到孩子不能這么養(yǎng)，你可以陪他去醫(yī)院，但你不能為了哄他每次都往小賣部跑，他知道他一哭你們就心軟，那他這樣只會得寸進(jìn)尺，蹬鼻子上臉，一而再再而三?！?/br>
    “行了行了行了?！标恗ama揮舞著鏟子，“你那一套以后你有了孩子你教，你的孩子你愛咋管咋管?！?/br>
    房間里睡著的陳望又開始咳嗽，陳mama扔下一句話，連忙進(jìn)門。

    陳期愣在原地，像是敵軍突然敗北，又像是敵軍突然打道回府，根本懶得和她計較。

    姑姑，我只是他jiejie，不是他mama。

    jiejie能對抗mama嗎。

    我覺得我沒有錯，可為什么jiejie是對的，mama是錯的。

    173.

    在被牙疼折磨的下半年最后一個月，陳期的成績忽然像是睡醒了一樣開始自發(fā)成長，連續(xù)兩次班里排名第四后，陳期被班主任溫柔的請到了辦公室。

    陳期同樣笑著回應(yīng)，她知道平日總是冷言冷臉的班主任并無惡意，雖然老話讓人反胃厭煩，但說到底，一直以來的嚴(yán)苛和訓(xùn)斥，本心是真的希望他們好。

    “最近壓力大吧，你看看都瘦成啥樣了，這學(xué)是要學(xué)，但也要注意身體、好好吃飯，這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別等回頭還沒熬到中考，身子先垮了，是不是，那多不劃算?！?/br>
    陳期乖巧的笑著，時不時點點頭，越靠近老師越懂得怎樣對付老師，她的經(jīng)驗告訴她，她只需要安靜的接受老師的善意就好，可是今天，她卻開口，把談話進(jìn)行了下去。

    “老師，您放心，我有好好吃飯的，但是我牙疼，在治牙，所以吃東西不太方便，也就吃的少。”

    “牙疼？”班主任顯然是沒想到陳期會這樣說。

    “嗯，有一顆牙爛了，現(xiàn)在每周都要去補牙?！?/br>
    “這好好的牙怎么還爛了呢，之前沒疼過？”

    陳期輕輕歪過頭，看向地面上的那道裂痕：“之前疼了一個月，疼得我都寫不下去作業(yè)，晚上十二點多才能睡覺?！?/br>
    “那怎么不說去醫(yī)院看看呢，有事別瞎忍著，實在不行就跟我請個假啊，耽誤幾節(jié)課沒事的。”

    陳期一臉無辜乖巧：“我想去啊，可是我媽不帶我去?！?/br>
    班主任愣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停頓了好半天才說：“那可能是你媽上班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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