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天，夏油杰實在被五條悟的沉默逼得沒辦法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放棄了掙扎，在五條悟喂完飯后，把他推測出卻一直都沒有明說的答案說了出來：“是因為六眼預(yù)測到了我的死亡，對吧？”

    準(zhǔn)備去洗碗的五條悟身體突然繃緊。

    夏油杰繼續(xù)火上加薪：“但是，悟，你難道要一輩子把我關(guān)在這里么？”

    白發(fā)的咒術(shù)師像個壞掉的機(jī)器一樣，僵硬地扭過頭，死死得瞪著那個被綁在床頭的詛咒師。

    夏油杰卻低頭笑了。他的一雙狐貍眼彎了彎，半是自嘲半是釋懷，笑得一臉輕松：“原來真是因為這個啊。還好，不然我還真以為是高層那些人對你做了什么了呢。

    所以，悟，你為什么會這樣？有一天我會死，這不是必然的么？這就是我當(dāng)初所選擇的路啊?！?/br>
    五條悟還是一言不發(fā)，但他的手掌卻緊握成拳。

    他什么都沒說，重重地摔門而出。

    回來的時候，五條悟一身酒氣。

    他像瘋了一般，撲到夏油杰的身上。撕咬。親吻……

    從此，世界亂了套。

    第24章 第十一次回檔

    人世間有個說法，叫做「一線」。

    意思是說，萬事萬物的存在都有其法則所適用的范圍界線。

    在界線之內(nèi)，無論怎樣胡鬧或犯錯都可以被允許。但是一旦跨越了這條線，所適用的法則也隨之更改，就無法再退回到線的另一邊。譬如犯罪與否，又譬如生和死。

    它們之間的差別，僅僅在于是否跨越了某條界線。

    因為有些事情，一旦越界，便再也無法回頭。

    從那天起，五條悟變得愈發(fā)沉默。

    他一言不發(fā)，麻木機(jī)械地重復(fù)著相似的軌跡。

    進(jìn)食……

    上床……

    發(fā)呆……

    離開……

    他在囚禁夏油杰的房間外，學(xué)會了如何抽煙。

    從剛開始不習(xí)慣煙草的苦澀被嗆得涕淚直流，到最后覺得煙草的味道不過如此。

    即使再苦，也遮蓋不了滿嘴的苦澀。倒是原本他最喜歡的糖現(xiàn)在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甜了，所以他吃不了。

    因為那會讓他的整個口腔完全麻木掉，最后干嘔著把那塊糖完整地吐出來。

    越過那條線之后，夏油杰也一直都很沉默。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喜歡發(fā)出聲音的人，現(xiàn)在到了床上更是如此。

    但有一天，當(dāng)他聞到五條悟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屬于香煙的味道時，夏油杰第一次怒不可遏。

    他冷笑著，用最尖利惡毒的語言刺向自己也刺向?qū)Ψ剑骸拔鍡l悟，你就那么愿意被人上么？”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向黑發(fā)的詛咒師。

    他其實并不在意體位問題，就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未來的伴侶到底是男是女。

    他只是覺得夏油杰會在乎。

    沒想到那個王八蛋居然試圖用這個來激怒他。

    好啊……

    無所謂……

    “想被上就直說。”

    “五條悟我cao你媽?。　?/br>
    他還活著。

    在發(fā)出喘息的聲音。

    心臟還在跳動。

    他還活著。

    還活著就好。

    上床……

    僅僅是為了確認(rèn)，他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

    五條悟原以為他和夏油杰也就這樣了。

    就這么腐爛在一起。直到某一天夏油杰掙脫束縛殺了他，或者是夏油杰受不了他而自殺，他再為夏油杰陪葬。

    亦或者兩個人腐爛著腐爛著，最終在這間屋子里互相詛咒著一起死去。

    他沒想到有人會再找到他們。

    直到某一天，他站在門口準(zhǔn)備抽煙時，看到了站在自己設(shè)下的結(jié)界之外、仿佛已經(jīng)等了他許多天的家入硝子。

    五條悟想了想，最終還是放下了煙，走出了結(jié)界。

    家入硝子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狀況怎么變得如此糟糕。她只是很平常地向他打了個招呼，然后說，悟，你終于舍得出來了？看樣子，杰還是不愿意回來？

    五條悟問，硝子你怎么知道？

    家入硝子說，那天你一言不發(fā)地扔給夜蛾老師兩個昏迷的孩子。等她們醒了，我們自然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她上前抱住了五條悟。

    沒關(guān)系的，家入硝子說，悟，你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

    五條悟覺得自己變軟弱了。

    明明之前再痛苦，他也從沒抱怨過一句。但現(xiàn)在只是硝子的一個擁抱，他就覺得自己鼻頭發(fā)酸。

    他把頭埋在硝子的肩上：“硝子，他在死去。他在死去啊……我該怎么辦？”

    我救不了他。

    我嘗試了那么多次的時間回溯，卻依然救不了他。

    他在死去。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我該怎么辦吶……”

    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條悟居然哭了。

    家入硝子安靜地看著白發(fā)的男人在她的肩膀上無聲痛哭。最后，她選擇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咒術(shù)師的后背。

    她對五條悟說：“如果時間回溯真的存在的話，那么它拯救的從來都不是那個離開了的人，而是那個被留下來的?！?/br>
    離開的人在離開時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他們不會回頭。

    一遍遍地跨越時間，穿越回過去的，是那個發(fā)動時間回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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