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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厭世狀元郎(穿書) 第14節(jié)

    “最好是趕在天寒前結束?!奔颐鞅呈终驹诤友剡叄驅γ嬲康氐膸兹耍骸澳鞘怯腥思覝蕚溟_工建鋪子了?”

    “應該僅僅是過來量量地,匡一匡。建鋪子,起碼得等到碼頭挖好?!奔\眼饞,但沒法,地買不到。

    吉忠明又轉了一圈,便與大兒離開了。他們還得往縣學。思及這趟去縣學的目的,他眉頭微緊。老妻找的借口,說丫兒繡了錦囊要送予老三。

    驢車繼續(xù)往縣里跑。車棚里,吉安抱著精神正好的欣欣,一旁的辛語在逗她玩。

    夏日里,天亮得早。小人兒在床上待不住,起得也早。逮見爺奶、姑、大魚去開院門,那還有命?抱著她奶的腿就賴地上,哭鬧著要跟著一起。

    對上個不講理的奶娃娃,吉孟氏冷下臉也沒用,只能帶上她。

    不過半個時辰,驢車便到了縣學西邊的紅楓林,過了紅楓林就是廣霖巷。廣霖巷里全是小院,幾乎都租給了縣學的學生。吉彥在那已經住了十三年了。

    “大伯,快將驢車靠邊停。欣欣要拉臭。”辛語一發(fā)現(xiàn)欣欣表情不對就急喊,與此同時從姑手里搶過人。

    小欣欣還在醞釀:“拉臭?!?/br>
    “先別,欣欣忍一忍?!毙琳Z右手下意識地兜住她的小屁股。

    吉孟氏頭殼疼,加緊拍車棚,讓老大停車。吉安坐著不動,穩(wěn)著急急站起的辛語。待車停下了,拿了帷帽跟著一同下去了。

    跑進了林子里,辛語立馬放下欣欣。吉安則尋了根木棍,在地上刨了個小坑。辛語見了,不禁發(fā)笑:“姑,你真講究?!?/br>
    這不是怕別人踩到嗎?吉安拉著欣欣的短胳膊,讓她蹲好。欣欣緊抿著rou嘴,鼓氣使勁。很快吉安就聞到了一股不可言述的臭味。這小胖子昨晚上吃什么了,粑粑臭得銷魂?

    風穿林過,臭味飄至兩丈外。樹上少年,閉上一雙清澈的瑞鳳目,用書蓋住臉。

    不一會,欣欣舒暢了,就想站起身。吉安連忙摁住她:“屁屁還沒擦?!毙∨盅玖ⅠR一臉鄭重地撅起小屁股。辛語從袖口掏出二嬸塞給她的小紙頭。

    兩丈外,樹上少年聞音眉頭一動,拿開書。

    一切妥當后,吉安將小人兒拉離小坑,動棍填土。辛語見之:“姑,這我來?!?/br>
    “你拉著欣欣,別讓她過來踩一腳?!?/br>
    填好土,吉安站起身拍了拍手:“咱們趕緊回去。”

    辛語領欣欣轉身在前走。吉安跟在后,拍著裙擺,兩眼還留意著前頭。一只墨綠錦囊自袖口飛出,落在枯葉上。

    樹上少年,目光跟著錦囊,斂目觀之。錦囊上繡著一頭大身小的男子,神采奕然地在揮筆。沒有一字,但表意分明。

    走在前的辛語,回頭看姑,一眼瞥見那抹墨綠,松開欣欣的手,快步往回跑,撿起錦囊:“差點丟了?!?/br>
    “我竟沒發(fā)現(xiàn)?!奔矎澊?,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樹上少年見此眼神一暗,撇過臉,薄唇不自覺地微抿,似有些不高興。

    第20章 意圖

    吉家的驢車才離開不過一刻,就有一身穿灰布長褂的方臉中年漢子進了紅楓林,大仰著脖子找人。好容易找著了,這位主卻仍半躺在樹杈上不下來。

    無奈,中年漢子只得壓著聲回稟:“少爺,遲陵縣縣學一個月前來了位新教諭,叫譚東,是齊州府現(xiàn)任知州譚志敏的二子,昌平十八年的舉人?!?/br>
    樹上少年似沒聽到一般,翻過書頁。

    中年漢子接著說:“他也在廣霖巷賃了院子,攜良妾張氏居于此。那張氏通詩文,與柒號院吉黃氏甚是投緣。吉黃氏是東溪鎮(zhèn)秀才吉彥的媳婦,也是個靈竅人,最近已經給張氏介紹了好幾個伴夫求學的婦人。

    另譚東也沒閑著,不到一個月就參加了七場詩會,三場論辯,酒宴更是來者不拒。我以為他來此并非偶然,很可能與齊州府前任知州駱斌云失蹤一案有關。”

    縣學是什么地方?那里齊集了遲陵縣所有出色的士子,他們背后的勢力、耳目聚合到一起,絕不下于一縣父母官。

    眾所周知,駱斌云失蹤前最后一次露面是在遲陵縣。這譚東才隨父到任,就來了遲陵縣縣學,不得不叫人深思。

    樹上少年,修長的指輕輕一撥,合上書,垂目下望:“你好好看著院子,按時收租子。至于別的,與我們無關,也不要多管?!?/br>
    “少爺放心,小人就只是廣霖巷十三園的管事。”回稟完事,中年漢子正想離開,才跨出步又收回腿:“對了,少爺,吉彥便是我爹讓打聽的那位東溪鎮(zhèn)吉忠明老秀才的三子,他的院子賃到六月底就不續(xù)了?!?/br>
    少年閉目假寐,似并不關心。中年漢子見狀,轉身走了。

    廣霖巷很深,環(huán)繞著縣學,地上鋪了石板,很平整。今日縣學不開,但巷子里依舊幽靜。

    吉家驢車停在廣霖巷十三園七號院外,辛語去敲門。吉安牽著小欣欣站在爹娘、大哥之后。他們來,并沒有事先讓人帶信。

    “誰呀?”門里傳來黃氏的聲。

    “這個點,該不會是吉秀才?!币荒吧呐綦S在后。

    門從里打開,黃氏見到幾人,稍有愣神,不過很快揚起笑臉,欣喜道:“爹娘、大哥、小妹,你們怎么來了?”側身讓路,“快進來?!?/br>
    “三嬸,”小欣欣奶聲奶氣地喚人。

    “噯,”黃氏面上不露,但手腳卻已慌了。將人請進門,是一腳跨出去轉身又回頭,見辛語將門關上,就近挽住吉安。

    吉安不喜這樣的親近,抽回自己的臂膀,抱起仰著腦袋看黃氏的小欣欣,望向站在檐下的窈窕婦人:“三嫂有客?”

    “哎呦,瞧我?!秉S氏趕忙走上前:“爹娘,這位是縣學譚教諭的夫人?!?/br>
    吉忠明聞之,眉眼微不可查地一縮,與吉誠一拱手,退至一旁,算是回避。

    吉安斂下眼睫,隨娘朝著婦人微微屈膝,并未言語。

    婦人打扮勝黃氏幾籌,身后還跟著一丫鬟,目光在吉安身上逗留了瞬息,輕聲細語地問道:“這位是吉秀才的meimei?”

    “是呢,今年十四了,夫人”

    “嗯”吉孟氏適時地清嗓,打斷了黃氏的話。黃氏尷尬,抬手去扶婦人:“張jiejie,今日真是不巧,我家里來人了,要不我們改日再敘?”

    “也好,”婦人微仰下巴,搭著黃氏的手,領著丫鬟慢條斯理地向院門走去。將人送離院子后,黃氏還在門口逗留了片刻才匆匆進來:“爹娘,快屋里坐?!?/br>
    吉孟氏臉拉得老長,進到堂屋,不等坐下就沖黃氏斥道:“丫兒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正忙著倒茶的黃氏,笑笑:“是我的錯,娘別生氣?!狈畈璧焦媲?,“夫君去書岳樓了,可能要有一會才能回來?!?/br>
    吉忠明接過茶:“縣學里新來了位譚教諭?”

    “是,才來一個月。”說著話,黃氏瞄了一眼還冷著臉的婆母:“譚教諭是咱齊州府知州譚大人的二子”

    啪,吉孟氏將才接到手的杯子扔在了桌上,站起身就想撓黃氏一把,可卻叫她躲過了。大氣,壓著聲怒罵:“你個混賬,安的是什么心?譚知州的二子,妻早喪。你供的是哪門神?”

    老大近幾個月多在外跑,汕南河道那不少人,他早把齊州府新知州打聽清楚了??h學姓譚的教諭,若真是譚知州的二子,那剛那位至多是個良妾。叫她關照丫兒,黃氏想什么美事呢?

    黃氏沒料婆母會忽然發(fā)作:“娘?”

    “三弟妹,你不知道張氏妾室的身份嗎?”吉誠瞟了一眼退去屋外的小妹,復看向黃氏:“還有我朝規(guī)制,‘夫人’稱呼不是誰都能用的。諸侯及二品以上官員的妻子,受封誥命,享朝廷俸祿,才可稱為‘夫人’?!?/br>
    所以,別說譚教諭的妾室了,就是譚教諭他娘,在外也稱不得夫人。當然微末小民無需注意這些,因為他們少有能見到“夫人”。

    黃氏臉上發(fā)燙。

    “你還真是叫我長了回見識。”吉孟氏被氣得心口發(fā)疼,火沖上眼,燎紅了眼眶:“一個正頭娘子,跟個小妾稱姐妹,老三知道嗎?”等不到回話,抓起杯子就砸。

    “進吉家門十四年了,我還以為你只會哭,原來你也曉得怎么觍臉奉承。剛那奴顏,我瞧著就喜歡,你怎不那樣討好我?”

    黃氏縮肩躬身靠著墻,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吉孟氏喘著粗氣:“是,是我不配?!本徚司?,撐桌落座,哽聲說道,“今日正好老三不在,你也告訴我個理由。這些年你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說到最后,連哭腔都出來了。

    她自認對老三已經仁至義盡。

    這時,吉忠明卻站起身:“丫兒,把給你三哥的繡囊留下,咱們回吧?!?/br>
    “老頭子”

    “她不會告訴你的?!奔颐鞅呈窒纫徊匠隽嗽?。

    上回在書岳樓外,他與老三說前朝樊尹四旬立業(yè),成賢士。樊尹是四旬才立業(yè),但他六歲識文,十五歲通讀四書五經,本該在落冠之年下場。但奈何天不厚待,先是母重病,后又父重傷。

    等送完父母,他已近四旬,看盡百態(tài),心境清明,從此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至宰輔。

    為官者有兩怕,一怕新舊更迭,二怕守孝。尤其是他們這樣在朝里無依無靠的人家,一守父母孝,回鄉(xiāng)二十七月。脫孝時,能否起復?

    黃氏大概是讀過樊尹典故,老妻拿捏她,叫她夫妻分隔兩地。她就打算在老三學業(yè)未達時,送走他的雙親,為之鏟除一怕。

    而父母雙親沒了,吉家也就散了。

    耐性倒是好,一點一點地磨,十余年!

    只是她低看了老妻。老妻長在繡坊,吃過的苦非黃氏所能想象。老妻不病,他自然不會傷心府。

    好啊,老三娶的好媳婦。兩口子還真是一路貨色。

    黃氏癱坐在地,渾身戰(zhàn)栗。站在門外的吉安,看她這回卻不像是在裝,扭頭望向爹,心有疑思。

    明明爹早就覺出不對了,可在書里他為何遲遲不挑明?思及再有一月即將啟程去陽安府的吉彥,吉安彎唇苦笑。大概是沒來得及,之后欣欣又沒了,要了二哥的大半條命。

    爹忍下,是想給留分情面。可惜,最終吉彥還是辜負他了。還有譚東,沒有今日這一出,他們大概這輩子都會以為吉彥是在中舉之后才認識的譚東。

    吉安斂目,松開手,讓辛語帶欣欣??邕M屋,去攙扶僵著不動的娘。有些事,該明了時總會明了。

    “娘,我想吃紅石磨坊的桂花糕了?!?/br>
    吉孟氏不癡,她通透得很。老淚汪眼里,就著閨女的力搬動著似灌了鉛的兩腿,往外走。一行人才出小院,就見一黑衣少年緩緩從前經過。

    吉安一眼認出了他,此人不是范州府的嗎?辛語也認出來了,這已經是第二回,回過頭來小聲嘀咕:“姑,他沒你好看。”

    第21章 鄉(xiāng)試

    “怎么回事?”吉孟氏雖在傷心,但她對女兒管教一向嚴,容不得一絲差錯。

    閨女大了,吉忠明也分外謹慎,轉過身來,同看向吉安。吉安笑了,伸手輕輕擰了擰辛語的小耳朵:“范州府買莊子的人,在這見到,我只是有些意外?!?/br>
    吉誠聽了,不問一語,去拉驢車過來。吉忠明老兩口卻扭頭望向那年歲不大的少年,他們記得這十三園的東家好像也是范州府的。上回買莊子,還多虧了少年家里的老人。

    只不知那老者為何要幫他們?

    “去去買桂香糕糕。”小欣欣見幾人不動,心真急,小腳都跟著跺兩下。

    吉忠明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這會沒戴帷帽的閨女,心里不由一動,招呼老妻:“上車吧,咱們去西街口?!?/br>
    “好,”吉孟氏低頭捏了捏小孫女的臉:“走,奶給你買桂香糕糕去。”

    “謝奶,”小欣欣立馬拖著大魚往驢車那走。

    在西街逛了一圈,吉孟氏錢口袋大開口,買完桂花糕,又稱炒米糖、紅糖,還包圓了rou攤子上的八條豬腿。仍不盡興,讓吉誠送他們去東街,先到千秀繡坊買布,又往對面銀豐樓,給吉安添了兩對金丁香。

    吉忠明也不攔著,只默默陪在旁。

    身為兒子,吉誠更是沒一句話,有時還會搶著付銀錢,他心里也堵得慌。老二說得一點不錯,老三讀書讀jian了。不論是他還是黃氏,存那樣的心,簡直大不孝。

    任著他的性子,老三也別考什科舉了,滾回家里種地。起早貪黑地埋首在地里,他就該知爹娘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