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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厭世狀元郎(穿書) 第19節(jié)

    其洗漱之后坐在榻邊,雙手撐在膝上,問正翻首飾花樣的妻子:“據(jù)聞吉忠明家那閨女相貌上層,孟氏管教極嚴(yán)。現(xiàn)吉文禮又中舉,你說他們會不會有別的想頭?”

    雙眉修剪得細(xì)細(xì)的鐘太太,翹著保養(yǎng)得宜的手,又翻過一頁,幽幽道:“吉文禮只是中舉,又不是進(jìn)士及第。他meimei能金貴到哪里去?你我拿映哥兒可是當(dāng)親子。”

    她想甩脫二房,就得給映哥兒找個(gè)能掙銀錢的主兒。張主簿家的透露,吉家很寵那閨女,未及笄,就給買了莊子。加之她那手藝,足夠養(yǎng)活二房了。

    二弟妹天天那副嘴臉,她也是被逼上頭了。死道友不死貧道,誰叫她是知縣夫人,命強(qiáng)過吉家?

    第28章 分家

    吉彥在正屋待到亥初才回西廂。梳洗好的黃氏,著一身薄緞等在堂屋,逮著人立馬起身:“相公,”兩眼含淚,心有委屈,“你要與妾身氣到哪時(shí)?”

    六月初六那日也該她倒霉,兩老東西離開不過半刻,相公就歸家了。發(fā)現(xiàn)屋里茶盞碎片,他一句也沒問便追了出去。人沒追上,他回來說了她兩句,就沒再細(xì)究了。

    后來老婆子大病,吉誠跑上門要打他,他才知事情經(jīng)過,當(dāng)晚便不再和她共枕。原以為老婆子病好了,他氣也該消了,不想?yún)s跟她愈發(fā)生分。

    縣里陳家送來兩賤皮子,妖妖嬈嬈的。人雖挪去了鎮(zhèn)上小院,但她心里不安得很。人老珠黃了,她實(shí)在是怕。昨兒娘還罵她了,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就屬她書讀得多愛端著。

    哪是她端著?相公壓根就不搭理她。

    冷了黃氏這么些日子,吉彥也在反省。當(dāng)初自己是迷障了,才會將大哥、二哥往下流里想。直到近日,他才發(fā)現(xiàn)兩位兄長比他更想分家。

    而這個(gè)家里,最沒分寸的就是他。

    “爹說了,后天分家?!?/br>
    什么?黃氏愣住了,回過味來立馬想到此回相公中舉,各方送來的禮全在老婆子手里握著,心不由得一緊:“相相公,爹怎么會突然要分家?你才中舉,這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名聲?”

    吉彥笑之:“年底信耘都要成親了,樹大分枝,沒什不對?!?/br>
    “也是啊,”黃氏觀男人神色,小心試探:“那明日我讓人給我爹帶個(gè)信。”

    聞言,吉彥輕嗤,打量起黃氏。他就曉得她會此般,這也是之前自己將四錠金放娘那的原因。黃氏比大嫂、二嫂都要精,但精得不大方。

    “隨你。”反正家怎么分,爹娘早有算計(jì),剛在正屋也跟他們說了。他沒意見。

    黃氏笑笑,小小上前兩步,柔聲細(xì)語道:“相公,妾身服侍你就寢吧?!彪p手才抬起來,吉彥卻起步自她身旁過,往兒子房中走。

    “你也早點(diǎn)歇息,明日要請里老和大伯到家里吃飯?!?/br>
    黃氏僵在原地,久久不動,滿含淚的兩眼不眨,心里的怨氣在翻涌。緊咬著后槽牙,強(qiáng)忍著嘶吼的沖動。在這寂靜的夜里,獨(dú)一人站在堂屋里,抬著的手慢慢握成拳,面上漸漸冷若冰霜。

    她做錯(cuò)了什么?

    所行一切還不是為了他,為了他們這個(gè)家?

    翌日早飯時(shí),吉欣然聽說要分家,驚詫地一口粥嗆進(jìn)了鼻子里。咳嗽不止,臉脹紅。

    欣欣兩小手捂上了自己的碗:“慢慢點(diǎn)。”辛語跑去廚房拿了塊方巾,覆上吉欣然掩著的口鼻。

    男女兩桌,只吉安沒盯著吉欣然,安然地吃著飯。吉欣然大概也是被驚到了,畢竟在其原生一世,吉家分家是在她嫁去譚家之后。

    其實(shí)也沒什么可意外的,人事不同了,形勢自然也會跟著變。夾菜時(shí),看了一眼正給吉欣然拍背的黃氏,吉安回想書里的分家情節(jié)。

    書里,吉家分家那日,黃氏請人叫了她爹黃掌柜來。隨黃掌柜一道的,還有黃氏二哥黃耀米。

    那黃耀米從小走街串巷,能說會道,上來就開始講他meimei自嫁進(jìn)吉家,受了多少苦,又與吉彥夫妻難聚頭等等,理擺得一套又一套。

    黃掌柜光嘴上說,過去的不談了,但卻不堵他兒子那張嘴。父子一個(gè)唱白臉一個(gè)唱黑臉,成功地將吉大伯那顆心給唱偏了。

    最后,吉彥是沒要吉家兩老的田和鋪?zhàn)樱梢矊⒆约褐信e所收的禮盡入囊中。后者才是大頭。

    昨晚都拿了二十兩金的朱氏和洪氏,悶不吭聲。她們都被家里做主的給警告過了。分家的事,全聽爹娘的,不許有二話。

    黃氏見兩個(gè)嫂子面上無異色,心一沉,生了疑。這回相公中舉,她也私立了一本賬冊,單金子入項(xiàng)就有三十六兩,銀子更超五百兩。

    人說窮秀才肥舉人,一點(diǎn)不假,她這也算是見識了。

    夜里孤枕,黃氏一夜未眠,也想過了,此回分家怕是不能如她所愿。吉家的東西,她可以不要。但無論如何,她男人中舉收的禮必須歸三房。

    緩過那陣,吉欣然兩眼里都爬上了血絲,看向主位的奶。見她冷著臉,以為是不快,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吉家是真的要分家了。

    有了這個(gè)認(rèn)知,吉欣然只覺鼻間不那么難受了,心中歡喜,但面上不敢流露一絲。

    吉安夾了一塊魚肚上的rou,剔去刺放進(jìn)小欣欣碗里。收回筷子,正想夾魚尾,驀然一頓,不過只瞬息又恢復(fù)如常。

    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書里吉安的第一樁親事上門好像就在吉彥中舉那年的年底。對方是誰她記不太清楚了,書里吉安非主角,著墨也不多。

    她只知這門親事定下沒幾天,男方就出事了。正因?yàn)榧脖煌诉^一次親,吉家老兩口才在極不甘愿下,同意與譚家結(jié)親。

    那譚東年歲上,可是比吉安大了不少。

    煩心的事排著隊(duì)來了。若沒譚東在后,她除了可憐與自己定親的男子,旁的倒是沒所謂。碗里的魚尾不香了,她得想想分家之后的事。

    吉孟氏吃好放下碗筷,進(jìn)里屋取了一吊錢:“老二,一會你跑趟鎮(zhèn)上,買些rou菜、稱幾斤糕點(diǎn)回來?!?/br>
    “好,”吉俞接了錢,三兩口喝完碗里的粥,跟他爹說一聲就離座去忙事了。

    吉家分家,可謂是來得毫無征兆,不但震得棗余村人懵了,就連鎮(zhèn)上都議論紛紛。不過人家里沒鬧沒吵,一片安和,外人也不能妄自猜測。

    到底吉家已今時(shí)不同往日了,他們也怕口舌惹禍。

    只鎮(zhèn)上黃家左鄰右舍倒出點(diǎn)閑話,將去年黃氏被吉家送回娘家的事扯了出來。正巧被一大早要往棗余村的黃家父子聽到。

    “我就說黃妍娘不是善茬,男人才中舉就分家,哪有這么急的?”一豁牙婦人挎著一空籃子,小聲跟邊上兩婦人說:“你們大概是不記得了,那黃妍娘沒出門的時(shí)候,見天地往她爹書肆跑。一個(gè)閨女嘖嘖嘖”

    “可不就叫人家遇上了,沒皮沒臉的,現(xiàn)在一翻身也是舉人太太了?!蓖嬷詹嘶@的長臉?gòu)D人諷刺道:“被婆家送回來,咱們這一片也就她黃妍娘有這體面?!?/br>
    走在最右的婦人笑道:“這次吉家分家,說不定里面就有她的事?!?/br>
    豁牙婦人一跺腳:“肯定有。這不昨天讓人給她爹捎信了嗎?”

    “真不知道黃老才哪來的臉面?吉家分家,又不是他黃家分家,他閨女讓他去,他就去?一家子全一個(gè)德性?!?/br>
    “你們準(zhǔn)保瞧著吧,rou鋪?zhàn)雍榇鬆斀駜嚎隙ㄟ€在攤上。黃妍娘嫁去吉家十多年了,我可沒見過吉老秀才兩口子上黃家門吃一口?!?/br>
    “是啊,老秀才遇著洪大爺,每回都是好吃好喝。他兩人才是好親家。”

    黃掌柜走在后,話一句不落都入了耳,臉上陰雨密布。

    天生一雙笑瞇眼的黃耀米跟著,心里暗罵前頭那三丑婦,只腳下步子卻同他爹一樣,放得輕輕的。

    好不容易熬到那三婦人拐了道,黃掌柜長出一口氣,腳下遲疑了半分,但終還是沒改變主意,仍往鎮(zhèn)西去。

    “爹,您別在意。她們就是嫉妒妍娘,眼紅咱家。”黃耀米可是打定主意了,今日一定要叫吉家把家分到他滿意。

    第29章 分家

    吉家老兩口說了一夜話,天沒亮就起身去了書房。鋪紙磨墨,一個(gè)報(bào)一個(gè)寫,把家里大大小小愛吃的菜都列了出來。一用過早飯,就將單子給了老大家的,讓她去張羅。

    朱氏叫上大兒,套了驢車,母子兩一道往鎮(zhèn)上。半路遇見黃家父子,打了聲招呼,驢車都沒停。

    “娘,這不好吧?”信耘還回頭望了兩眼。

    半敞著的車棚沒掛簾,朱氏笑哼一聲:“有什不好的?你三嬸那人一肚子鬼心思。今天咱家分家,就她叫了娘家老子來。黃老才來就來了,還帶了黃耀米,他怎么不把大兒叫著?”

    鎮(zhèn)上誰不知道收舊書的黃耀米笑里藏精,慣會算偏賬?還好,老三這次做了回人,提前給了大房、二房二十兩金。不然她認(rèn)識他哪個(gè)黃老才?

    信耘干笑兩聲,長輩間的事,他一晚輩可不敢妄言。

    家里洪氏也沒閑著,去南邊大菜田挑著挖了一籃菜,到河道邊摘一摘,洗干凈。

    吉安接手了欣欣,把人拘在自己屋里。她二嫂盯了這么些日子,沒白費(fèi)功夫,小胖丫白回了些許。

    “今天你就在這陪小姑,好不好?”

    戴著頂兔耳小帷帽的小欣欣,坐在她二舅請人編的小竹椅上,手里拿著一塊吉彥從齊州府帶回來的牛乳糖,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小腦袋:“好,欣陪姑?!?/br>
    吉安不知道欣欣溺水的具體日期,也不去賭溺水之事今生會不會有變。她就防著,把小人兒看緊。

    “大魚呢?”

    “大語jiejie去給欣欣洗頻婆果了?!奔材昧酸樉€簍子放腿上。這都九月底了,一天涼過一天,她準(zhǔn)備給娘做兩抹額,再給爹縫兩雙護(hù)膝。

    一提到頻婆果,小欣欣立馬就坐不住了:“姑,樹澆水?!睂⑹种信H樘侨炖铮酒鸨阃馀?。

    吉安正要跟上,就見辛語端著一盤紅彤彤的頻婆果回來了,在門口截下了人。

    辛語牽住欣欣的rou爪子:“等一會,大魚陪你去給小樹澆水。”

    右手抱一個(gè)頻婆果在懷的欣欣,沒了堅(jiān)持:“一會去?!?/br>
    黃老才、黃耀米父子到吉家時(shí),里老方大云由孫子攙著也到院門口了。吉忠亮是吃完早飯就來了,一夜過去,他到現(xiàn)在還糊涂著,鬧不明白孩他叔咋在這時(shí)候想起分家?

    只老二向來主意正,他要分家,家里上下又都和和睦睦。自己這個(gè)當(dāng)大哥的能有什么話?自是支持。

    一陣寒暄后,吉忠明老兩口坐上主位,三兒子站在堂中。朱氏、洪氏都有事忙,這會不在。唯黃氏領(lǐng)著個(gè)閨女,杵在吉彥身后。

    剛見著黃老才父子,吉忠亮心里就有點(diǎn)不快,這會再看到黃氏母女,臉上更是掛不住笑,轉(zhuǎn)頭問二弟:“沒請你大舅兄?”

    黃老才知道是在擠兌他,當(dāng)作沒聽見。吉忠明側(cè)過身來,笑道:“二十那日家里辦席的時(shí)候,我有和大哥說分家的事。他也贊同,還講等分完家,再帶大嫂來家里坐坐?!?/br>
    “這樣啊,”吉忠亮老眼瞥向黃老才,故意揚(yáng)聲問:“那大全子和洪大啥時(shí)到?”三兒子三親家,分家大事,沒有只到一家的理。

    吉孟氏接過話:“吉家分家是吉家的事,他們不愛湊這熱鬧?!?/br>
    “哦,”吉忠亮這一聲拉得老長,端起茶來:“那就開始吧,我和方老哥聽著,給做個(gè)見證?!?/br>
    白發(fā)蒼蒼的方大云,連連點(diǎn)頭:“對對,做個(gè)見證?!奔\自個(gè)就是里長,吉家分家完全不用叫外人來。忠明給他這個(gè)臉,他心里高興。到底是學(xué)問人,做事周到。

    黃耀米看看這個(gè)看看那個(gè),心里冷笑,這就給下馬威了?他還真不怕。

    吉忠明才要說話,吉忠亮忽然冒聲:“唉,不對啊,丫兒呢?她咋不在?”

    “她在帶欣欣?!奔鲜弦膊蝗タ袋S氏母女。人家身份現(xiàn)在不一樣了,舉人太太、舉人家小姐,十指不沾活是應(yīng)該的。

    吉彥心里火熊熊,面上仍帶著微笑:“爹,您把家怎么分給咱們說一遍。說完了,我們點(diǎn)個(gè)頭?!苯駜核沧霾涣巳肆?,黃氏親手撕了他的體面。

    聽到此話,黃老才眉頭一蹙,女婿這是早知道家怎么分了?不等他細(xì)思,吉忠明就開口了:“今日吉家分家,有勞方里老和大哥給做個(gè)見證?!?/br>
    “應(yīng)該的,”方大云雙手搭在拐杖上,臉上的老人斑幾乎鋪滿臉。

    吉忠明手放到炕幾上的賬本上:“我和內(nèi)人忙活了這么些年,也略積了些薄底。家里現(xiàn)有鋪?zhàn)觾砷g,都在縣里。良田一百一十二畝,旱地三十畝,銀錢若干。”

    聽到這,黃耀米立時(shí)來了精神:“吉老叔,這銀錢怎就若干了?分家該分明白,不帶藏私的?!?/br>
    “不管你會說話還是不會說話,今日都請你把嘴閉緊?!奔獜磕浚骸凹业牡貎杭业募沂?,沒你這個(gè)外人說話的份兒。”

    言語鏗鏘落地,屋里頓時(shí)陷入死寂。黃耀米睜大了一雙笑瞇眼,似不認(rèn)識一般看著吉彥。就連黃氏都驚愕地忘了呼吸,瞠目盯著身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