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紓兒?！?/br>
    第59章 追妻   想讓你多陪陪我。

    “對不起……紓兒?！笔滞笊侠洳欢鱽頊責岬挠|感, 那人虛弱的聲音就響在耳邊。

    許紓?cè)A身子猛地一僵，抬眼剛好望進那人尚且迷離的眸中。

    “晟洹……”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他一聲。

    那人望著她勾起唇角低笑了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皮膚, “恩，我在?！?/br>
    氤氳的水汽隔在兩人之間, 許紓?cè)A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只望著他那張蒼白的臉說不出話來。

    眼眶不知何時變得酸澀泛紅, 映在傅冉的眼底。

    “別哭。”他費力地抬手去撫她的眼角，唇畔還掛著淡淡的笑，“就算是為了你……和頤兒, 我也會活下來?！?/br>
    這樣近距離的觸碰終是將許紓?cè)A的意識給喚醒，她慌忙往后仰了下身子躲開那人的手，胡亂在臉上拂了兩下。

    “我去替你叫太醫(yī)過來?！彼f著起身要走，手腕卻被那人緊緊攥著。

    她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卻聽得那人低低地抽了口氣。

    “嘶……”

    “怎么了，是不是扯著傷處了？”許紓?cè)A緊張地轉(zhuǎn)回身來查看他肩上那條幾乎有一掌長的傷口，眉頭緊皺著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嗤?！蹦侨说男β暲洳欢⑺龔木o張的情緒里拉扯回來，傅冉彎了彎眉眼，“沒事, 紓兒多陪我一會兒便好。”

    發(fā)覺自己是被騙了，許紓?cè)A不由得臉色微沉, “方才還奄奄一息，這會兒卻還有力氣耍我, 我瞧著你之前怕不都是裝的?！?/br>
    傅冉卻出乎意料地點了下頭, “恩，就是為了讓你多陪陪我?！?/br>
    “你……”許紓?cè)A是真被他氣到了，明明之前半條命都沒了, 這會兒竟然還那這個逗她。

    她不想再多說，干脆掰開了那人的手，不由分說地往外走，“我去請?zhí)t(yī)來。”

    她腳下的步子不住地加快，生怕自己再被身后那人給牽絆住。

    傅冉望著她逃似的背影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更濃，只是這一笑真切地牽動了情緒，喉嚨里猛地涌上一股子腥甜之味。

    “李卯，”許紓?cè)A方才走至寢殿門口，便聽得身后屋里傳來一陣咳聲，眉頭不由皺起，“陛下醒了，去傳太醫(yī)來診脈吧。”

    “是?！崩蠲饝觳睫D(zhuǎn)身去了，許紓?cè)A的目光順著他的背影便落在了方才一直站在旁側(cè)的沈以昭身上。

    氣氛有那么一瞬的尷尬，沈以昭似乎也感覺到了，“陛下醒了，不如我去宮外再請了那位郎中來？”

    許紓?cè)A思慮一刻，點頭應道：“那便有勞少將軍了?！?/br>
    她話音還未落，便聽得屋里再次傳來咳聲，那人似乎還虛弱地喚著她的名字。

    “紓兒……”

    見她眉頭緊鎖著滿臉擔憂，原本還想再說什么的沈以昭只好將話咽回到了肚里，朝著許紓?cè)A拱手行了個禮，匆匆退下了。

    方才的咳嗽跟喚聲怎么都像是某人刻意為之，故而回屋之時她倒也并不著急。

    豈知方才繞過屏風便見那人浴桶里，雙眼緊閉著，嘴角還掛著血絲，桶里的藥汁也明顯比方才的顏色更深了——

    “陛下！”許紓?cè)A的心尖都猛地抽了一下，她快步過去握住了他耷拉在桶外的手，微涼的觸感讓她心里更沒了底。

    “這是怎么回事？傅冉，傅冉？你別嚇我……”

    她緊緊握著那人的手，卻是半晌都不曾見人動彈半分。

    眼眶里含著的淚水不爭氣地淌下來，許紓?cè)A顫巍巍地將手伸過去試了他的呼吸，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往下沉了些。

    傅冉的呼吸還有，只是較之前相比微弱許多，就連胸口起伏也十分緩慢。

    她深吸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如今傅冉身邊只有她一個，她更應該冷靜應對，讓他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也安心才好。

    許紓?cè)A替他擦掉嘴角的血，又將人扶正了泡在桶中。

    既然這藥浴的辦法能讓人醒了片刻，便是有效，說不定多泡會兒還能再醒過來，更何況在太醫(yī)和那老郎中來之前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幸好兩邊趕來得都還算及時，這邊太醫(yī)方才診完脈，沈以昭便帶著老郎中到了寢殿門口。

    “娘娘，您這偏方是從何而來？這實在太危險了，稍有不慎陛下便會——”太醫(yī)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庸醫(yī)閉嘴！”老郎中快步從跪伏在地上的太醫(yī)身旁走過，徑自到了浴桶旁查看傅冉的情況。

    太醫(yī)被這么一吼，整個人都有些懵，“你又是哪兒冒出來半吊子，竟敢說老夫是庸醫(yī)？”

    老郎中不理他，只細細地替傅冉瞧了。

    那太醫(yī)還想上前阻攔，卻被許紓?cè)A攔下，“這是曾救過太子的民間郎中，趙太醫(yī)且聽他如何說?！?/br>
    “娘娘，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看你們這些太醫(yī)就是在深宮大院里待得久了，做什么都畏首畏尾，我不信你不曾聽說過藥浴之法?！蹦抢侠芍欣淅淦乘谎?，這才轉(zhuǎn)過來朝許紓?cè)A交代了情況。

    “皇后娘娘，如今陛下算是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只是心脈還有一處阻塞。陛下方才可是咳過血了？”

    許紓?cè)A點頭，“方才我不在屋里，應是那會兒咳了血。”

    “娘娘放心，心脈堵塞只是一時之狀，咳血未必就是壞事，也是在清除那處堵塞，您不必過于憂心?！崩侠芍姓f著從袖兜里掏出個藥瓶，“此藥也算是草民師父傳下來的寶貝了，將其加入陛下的藥浴之中，必有奇效?！?/br>
    一旁的趙太醫(yī)忽地揚聲問道：“你那是哪里來的東西也敢隨便給陛下使用？”

    “自然是你這等庸醫(yī)沒有的好物。”

    “你……”

    許紓?cè)A被他倆鬧得頭疼，終是沉下臉色，“好了，趙太醫(yī)若是沒有好的法子能救陛下，還是回去歇著吧。”

    趙太醫(yī)還想再分辯，卻見許紓?cè)A那副冷厲的眉眼，心下一顫，悻悻閉了嘴，被李卯給送了出去。

    之后老郎中又給許紓?cè)A講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在她的請求下留下來住在了宮里隨時等待傳喚。

    “娘娘，此次救陛下是草民應盡之力，草民并無任何其他想法，只求陛下好轉(zhuǎn)之后放草民離開。這深宮大院的實在呆不習慣?！?/br>
    “好，只要能夠救醒陛下，你的任何條件本宮都會滿足。”

    “多謝娘娘?！崩芍斜粠еチ似畎差D，許紓?cè)A與沈以昭將人從藥浴桶中扶了出來。

    許紓?cè)A替他換了身衣裳，又給蓋好了被子，這才直起身來。

    她看向仍舊候在一旁的沈以昭，終是嘆了口氣，“少將軍，本宮有幾句話囑托，出去說吧。”

    第60章 回京   暫替陛下主持大局。

    寒風吹拂, 窗紗透過氤氳的光，驅(qū)散了些許屋里的黑暗。

    躺在半半床上的那人眉頭緊蹙著，額角不住地冒出細密的汗珠來。

    夜幕低垂, 隱約有幾顆星星在空中閃爍，不太真切。

    行宮的皇帝寢殿外燃了幾盞燈, 火苗被琉璃罩籠著, 燃得正盛。

    許紓?cè)A與沈以昭在廊下站定, 中間隔著令人生疏的距離。

    “此次救駕少將軍有大功，陛下醒來后定會按功行賞，順便替少將軍擇個好日子迎娶承寧伯府的嫡女過門?！?/br>
    聽得娶妻之事, 那人身子不由一僵，方才一直望著她的雙眼也下意識地別開目光。

    沈以昭拱手道：“保護陛下本就是微臣職責所在，娘娘與陛下不必對微臣有任何的賞賜。至于迎娶之事，也尚需回京之后與承寧伯還有宣敬侯敲定。”

    他這話明顯是在提醒她許稚華也要與盛嘉兒一同嫁進將軍府，許紓?cè)A臉色不由微沉。

    “稚兒之事本就是我許家虧欠于你，少將軍還愿接納稚兒，已是讓本宮與宣敬侯都感激不已。這人情便算在本宮頭上，日后少將軍若有需要，只要不違背仁義道德, 本宮都會盡力幫扶?！?/br>
    她一句“仁義道德”生生將沈以昭險些說出的話給堵了回去。

    只見那人直起身子，淡淡笑著看過來, “微臣想要的，不過是娘娘……與陛下幸福而已?！?/br>
    許紓?cè)A怔了一瞬, 笑道：“少將軍一心為國, 與陛下的情誼也當真是值得歌頌——”

    “并非是這個?！鄙蛞哉褜⑺脑挻驍?，“我并沒有娘娘所說的那樣無私偉大，我也是人, 我也有私心。”

    他說著上前一步，抬手便要去觸碰她。

    許紓?cè)A下意識地要躲開，卻被他叫住：“娘娘別動。是只小蟲，我替娘娘拿下來。”

    不知為何，她當真沒敢再動，任由他為自己掖起了耳畔的碎發(fā)，“沒抓住，讓它跑了?！?/br>
    許紓?cè)A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騙了，不由眸色微冷，“你……”

    “娘娘，”那人笑著喚了她一聲，退回到原本的的位置同她保持距離，“娘娘若真想還微臣的人情，便答應微臣一件事吧。”

    大抵是被他這溫柔的語氣所帶動，許紓?cè)A的心緒也柔和下來，只皺眉問：“何事？”

    “若你……在宮中過得不開心，”沈以昭說著頓了一下，眸中映出她蹙著眉頭疑惑的模樣，接著道，“便讓我?guī)汶x開，可好？”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像極了少時哄她吃藥的時候。

    她對于少時的記憶，鮮少記得有關(guān)沈以昭，幾乎她的整個年少都被那個愛擺臭臉卻也從來都不會丟下她一人的太子表哥填滿，唯獨有關(guān)吃藥的畫面會有沈以昭的身影。

    ——“紓兒若是怕藥苦，一會兒再吃顆蓮子糖，可好？”

    ——“這糖……是太子殿下讓我?guī)兔渲??！?/br>
    ——“紓兒乖乖把藥吃了，我這里有蓮子糖?！?/br>
    回想起之前在屋里沈以昭遞給她的那顆，許紓?cè)A的臉色微變，長了張嘴想要問些什么。

    沈以昭的目光仍留停留在她身上，那濃烈卻又隱忍的情緒讓她說什么都問不出口，最終也只是在嘴邊繞了一圈，又生生給咽回了肚子里。

    “咳咳咳——”屋里冷不丁傳來一陣咳聲，將兩人之間的氛圍打碎。

    許紓?cè)A垂下眼，“陛下怕是要醒了，勞煩少將軍去請郎中過來，我進屋去瞧瞧?！?/br>
    她未等話音落下便匆匆錯身從他身旁走過，拐進了屋里。

    沈以昭的手從她的衣袖下滑過，只剩一片冬日的寒意。

    他苦澀地扯了下嘴角，“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