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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惑君 第45節(jié)

    暖光劃破漆黑的天幕, 火樹銀花金光熠熠,很美很震撼,但也只是美,毫無殺傷力。

    徐峰捋著胡子哈哈大笑:“陛下看來這次您還是賭錯了!”

    姜貞娘抿著唇站在祁明軒身側(cè)一言不發(fā),祁明軒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掌。

    “你別擔(dān)心,這些人真要取我性命,就不會任由我們退到三清殿了?!逼蠲鬈幏D(zhuǎn)手腕把長劍飛回劍鞘之中,紅稠的血從冷硬的劍鞘下滑落。

    “你說是吧,信陽王?!逼蠲鬈幍f道。

    信陽王不是已經(jīng)被流箭射死了嗎?姜貞娘有些驚疑不定,她的指尖悄悄掐進手心,祁明軒不會無的放矢,如果信陽王還活著肯定不會放過祁明軒。

    “五弟你真是好眼色,本王喬裝改扮成這樣都還能被你認(rèn)出來。難怪先帝在世時,就說你是眾兄弟中的心機最深沉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人。那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被父皇說中了?!币幻碇剐幸碌哪凶訌陌堤幾吡顺鰜?,他扯下黑巾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容,正是傳言中已經(jīng)去世的信陽王。

    祁明軒見到信陽王并不驚訝:“不是我眼力好,而是若是二哥你真的去世,徐峰就是再忠心,也不可能做自尋死路的事情。即便是殺了我,他肯定也逃不掉的不是嗎?二哥你這位手下可是一個聰明人?!?/br>
    費這么大周折只為了給信陽王報仇,聰明人是不會做這么無謂的事情。

    徐峰被說中心思有些誠惶誠恐的對著信陽王解釋:“王爺,屬下對你的忠心日月可鑒!”

    信陽王擺了擺手:“你的忠心本王都知道,自然不會中了他的離間計。五弟,我今日來不是與你敘舊的,你冷血無情把兄弟幾個逼得沒有活路,就別怪我們反擊自保了?!?/br>
    祁明軒冷淡道:“信陽王,你出現(xiàn)這里不是為了和我敘舊的吧?我們就不要論兄弟,只論君臣。你勾結(jié)外族意圖謀反,證據(jù)確鑿罪無可赦?,F(xiàn)在對信陽王的處罰已經(jīng)是給你留體面了。”

    “五弟,父皇本想廢除你的太子之位,另立新君,沒想到你竟然勾結(jié)父皇身邊的掌印太監(jiān),篡改圣旨做出矯詔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這皇位本就得來不正,如何能算得上真正的君主!”信陽王的視線掃過祁明軒身側(cè)的姜貞娘,緩緩說道,“五弟,你也不要在做困獸之斗了,只要你下罪己詔,我就可以顧念兄弟之情饒你一命?!?/br>
    “矯詔?”祁明軒上前微微側(cè)身,似笑非笑重復(fù)這兩個字。

    信陽王正義凜然的說道:“五弟,若要人不知道除非己莫為,掌印太監(jiān)雖被你除去,但他收的干兒子還活著,他手上還留著先帝真正的遺詔?!彼凵皲J利的落在聽說是祁明軒心愛的女子身上,“五弟,你就是不顧念自己,也要顧念你身邊人的性命,秦夫人才從狼窩中脫困,你就忍心她陪著你香消玉殞?”

    姜貞娘心里焦急,矯詔的事情她是少有幾個知道真相的人,這件事情的真相祁明軒不能說,也說不清楚,誰會信太后會為了信陽王矯詔呢?

    能做的她已經(jīng)做了,剩下得只能聽天由命。

    祁明軒的神情似乎有動容,姜貞娘看著滿目的兵戈死士出聲說道:“妾身雖是女流之輩,但也知道忠君愛國禮義廉恥,信陽王你本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只恨自己是女流之輩無法上陣殺敵,當(dāng)然不會做那種貪生怕死之輩?!?/br>
    即使她幫不上祁明軒的忙,她也絕對不會讓拖他的后腿。

    信陽王沒想到看著柔弱的姜貞娘會出聲壞他的事情,他也知道殺了祁明軒于他登上皇位并無助力,他手里沒兵,很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所以祁明軒的罪己詔和退位詔書至關(guān)重要。

    他扯過旁邊死士的弓箭,拉弓搭弦,鋒利的箭頭對著姜貞娘的眉心,他就不信,在生死關(guān)頭,真的有人能無所畏懼。

    她神情凜然的對上信陽王的眼神,她寬大袖口的手死死得按住了祁明軒的手掌,只要祁明軒一有動作,那信陽王必定是會用她來威脅祁明軒。

    姜貞娘感覺到她的手被祁明軒的手翻轉(zhuǎn)握在掌心,她根本攔不住祁明軒的動作,就聽見祁明軒說道:“十三娘,這時候是該男子站在前面,我再無能,也不會讓箭矢在我倒下前,射中我心愛之人。”

    信陽王發(fā)現(xiàn)祁明軒護著姜貞娘的動作,心中暗喜,終于讓他抓到了祁明軒的軟肋了。

    姜貞娘癡癡看著祁明軒,眼里擒著淚水,神情里已有些絕望,援兵祁明軒可能是等不到了。

    “阿容,你喜歡你,你想要聽得答案我好想日日都說給你聽啊?!闭f著姜貞娘知道她和祁明軒可能都難逃一劫,但她還是旋身擋在了祁明軒面前。

    她不是不怕死,也沒有奢求自己能護住祁明軒,只是被他護了這邊多次,她也想試試去保護祁明軒的滋味。

    姜貞娘閉著眼,耳旁傳來破空之聲,有箭矢射出,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而是對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姜貞娘剛睜開眼,就聽著祁星河磁性撩人的聲線說道:“小皇嫂,你對五哥可真是深情似海羨煞旁人呀?!?/br>
    祁星河一邊說一邊覷著祁明軒的臉色,他先斬后奏派死士去殺信陽王后,他就被祁明軒宣進宮狠狠的批了一頓,信陽王還活著的事實證明,他五哥的擔(dān)憂是對的,是他算錯了,以至于祁星河在面前祁明軒時就更心虛了。

    姜貞娘有些沒回過神:“榮王殿下,你怎么來了?”還帶著這么多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

    祁明軒給了祁星河一個冷淡的眼神,他輕輕撫著姜貞娘額發(fā)說道:“沒事了,十三娘你別怕,你等得援軍來了?!?/br>
    “我等得援軍來了?”姜貞娘喃喃重復(fù)這句話后,慢了一拍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才像是被人抽走所有力氣,身子向下倒去,闔上眼睛前,她沖著祁明軒笑了笑說道,“阿容,我們賭贏了。”

    她配備天火根本不是為了打退這些刺客,只是想要提醒周遭的守備能發(fā)現(xiàn)道觀的異常。好在祁明軒從始至終都明白她的意圖,好在他們最后還是等來了援軍。

    姜貞娘記憶的最后是祁明軒驚慌得把她抱在了懷里,隱隱約約似乎聽到祁明軒在和祁星河說著話。

    “五哥,我知錯了,你就再原諒我一回,別再生我氣了。我當(dāng)時只是想要將功折罪斬草除根,沒想到我們這位二哥竟然有這么多心思,不僅沒死,還留了一手把當(dāng)初的太監(jiān)和詔書都找到了?!逼钚呛記]了往日的桀驁,語氣老實規(guī)矩。

    “這是你的一錯,但方才我生氣,就因為你叫錯了十三娘的稱謂,她會是我圣旨親聘八抬大轎從皇宮正門迎娶進來的妻子,也會是我唯一的皇后?!?/br>
    祁星河猜到祁明軒不會真的放任姜貞娘不管,但卻沒想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后人選,最后竟然會是姜貞娘。

    難怪剛才他五哥那么冷淡得看向他,原來是覺得他喊錯了稱呼。

    看著觀中毫無招架之力亂黨,祁星河一點都不懷疑以祁明軒的謀略手段,會搞不定朝中的大臣,他這樣說了之后,必定是會讓姜貞娘登上后位。

    看來,以后他該叫姜夫人一句恭敬認(rèn)真的皇嫂了。

    姜貞娘迷迷糊糊中聽到了祁明軒的聲音,如青玉相撞,正如他們初次見面前,她隔著一道門簾,聽到的清越聲響。

    如果所有的鐘情都有緣由,那她在聽到不疾不徐的幾個字時,可能就已經(jīng)有些心動了吧,不然她怎么會真的敢義無反顧的走向祁明軒。

    第64章 .  大結(jié)局   長相守長相隨

    姜貞娘醒來之后人已經(jīng)在皇宮了, 她看著陌生的承塵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原本她是打算與祁明軒橋歸橋路歸路,但經(jīng)過了昨夜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是要與祁明軒糾纏不休了。

    甜蜜是有, 她并不后悔她昨天做的所有決定, 但心中還是有種前路未知的游離與不安?;杳郧? 她似乎聽到祁明軒提到了皇后這兩個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

    “十三娘,你終于醒了, 你把我嚇到了?!逼蠲鬈幹Я艘粡堊雷釉趦?nèi)室里批著奏折,聽到聲響后,他快步走到床邊。

    昨晚太醫(yī)看診說姜貞娘是心緒起伏太大又過于勞累所以才會暈倒, 只是她遲遲不醒,祁明軒就守了她一夜。

    “陛下,”姜貞娘想對祁明軒行禮,卻被他伸手?jǐn)r住了。

    祁明軒見著姜貞娘恭敬的態(tài)度,微微抿唇,然后說道:“十三娘,昨夜我真的很高興你以身護我。”

    姜貞娘露出一點微笑:“陛下你過譽了, 就是沒有我,榮王也絕對不會讓您出事的?!?/br>
    當(dāng)時她太緊張,沒察覺到不對, 現(xiàn)在想想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 榮王能及時出現(xiàn)不是因為她點燃的火雨, 他們應(yīng)該是早有準(zhǔn)備,所以才會有大隊人馬及時出現(xiàn)。

    信陽王以為他算計好了一切,殊不知這件事很有可能從頭到尾都針對他的一場局。那個可能知情的太監(jiān), 還有那封不知真假的圣旨,已經(jīng)都已經(jīng)被祁明軒處理干凈了。

    祁明軒凝視著姜貞娘,認(rèn)真開口道:“十三娘,我其實是一個很無趣了,不圖口腹之欲,不喜物欲豪奢,遇見你之前,我也不喜美色。”說著祁明軒自己輕輕搖了搖頭,“也不對,現(xiàn)在我也不好美色,只是好你而已?!?/br>
    “總之,自我記事起,我所求的就是做一個青史留名的明君,我沒那么多悲天憫人,沒那么愛民如子,所有的權(quán)謀算計,不過是為了史書上輕薄的兩筆,很淺薄很無趣吧?!?/br>
    這些話祁明軒沒告訴過任何人,從他記事時他就是太子未來的皇帝,所以他對皇位的志在必得,是有種這位子本來就該是他的感覺。教他的太傅夸他宅心仁厚,其實不是,只是他厭惡先帝,想要做一個與先帝完全不同流芳于世的帝王而已。

    姜貞娘眨了眨眼,怔忪的看著祁明軒。

    “你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心中不安,第一次嫁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jié)果卻遇到秦家那樣的狼窩虎xue,你為了掙脫那個牢籠有多艱辛,我能猜到。而皇宮是比忠勤伯府更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只是十三娘,你看,我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也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與你在一起是我此生唯二所求。你想知道我什么,你問,我都會答,帝王要深不可測,但祁明軒一生對你都沒有遮疑,這樣的我,還會讓你害怕嗎?”

    姜貞娘沒想到她的擔(dān)憂她的害怕,祁明軒竟然真的全部都明白,他竟然真的懂她,在她都只模糊察覺到自己心意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懂了她所有的彷徨。

    “你為什么告訴我矯詔的事情?”

    “我在你面前永遠(yuǎn)只是祁明軒,你想知道,我就會告訴你?!?/br>
    姜貞娘輕輕咳了兩聲:“那昨晚信陽王的事情,有你的算計在里面?”

    祁明軒沒有遮掩:“我以為你要出家,著急出宮是真心實意,半路上我已經(jīng)提前讓人通知了榮王。我承認(rèn)我算計信陽王,同時也算計了你。只是對信陽王我謀得是命,對你我謀的是心。”

    信陽王謹(jǐn)慎多疑,祁明軒不信他會那么輕易的離世,而且徐峰當(dāng)日對他說那些話時,他就猜測到信陽王可能留有后手。

    為了保護姜貞娘的安全,他故意把身邊的人撤走,讓信陽王的殘黨誤以為姜貞娘不重要。只是他完全沒有預(yù)料到,姜貞娘會萌生想要出家的想法。

    他做得最壞的打算就是姜貞娘最后會選擇入榮王府,雖然有些可恥,但他刻意在祁星河面前展現(xiàn)過他對姜貞娘的重視,還故意給了十三娘機會把矯詔的機密告訴祁星河,以七弟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與十三娘有感情上的牽扯。

    祁明軒從來沒有想過放手,即使姜貞娘真的成為了他的弟媳,他也不會。

    心中的猜測成真,姜貞娘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半晌后她才蜷著手指問道:“皇后,他們說你要立后了?!?/br>
    姜貞娘的聲音細(xì)微,這樣的話她原本是什么任何立場來說的,如果不是祁明軒坦然無畏的態(tài)度,她問不出口這樣問題。

    祁明軒眼眸微睜,而后彎成一道笑意:“你是不是不知道昨夜我送你的是什么?”

    姜貞娘拿出那塊血紅色的石頭,這才發(fā)現(xiàn)這塊石頭上雕刻著古拙的龍鳳花紋:“它是?”

    “是鳳印。你知道為什么封后的旨意遲遲沒下嗎?是我一直沒等到我心愛的人點頭。所以十三娘,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嗎?”

    姜貞娘怎么也沒想過祁明軒要封的皇后竟然會是她,她沉靜的面容有些震驚與慌亂:“我成過親?!?/br>
    “我也成過一次親。我們錯了一次,難不成就不能再有機會遇見良人了嗎?”

    “那不一樣,你是皇帝,我的身份會惹人非議?!?/br>
    祁明軒笑著道:“無趣的人也無趣的好處,我不怕非議,若是你介意,我會讓人不敢非議。”

    “我沒有柳絮之才?!?/br>
    “有大臣才高八斗就夠了。”

    “我沒有甄后之貌。”

    “世間女子好看的有千千萬萬,可我誰都不喜,唯慕卿卿?!?/br>
    祁明軒吻在姜貞娘的眉眼下方:“十三娘,我沒你想象得那么好,你也沒你想象中那么壞,所以做我皇后吧,我們的名字會同記在史書之上,我會讓史官記下我們的白首之約,有江山為證,史書為記,若我負(fù)你,必定會遺臭萬年,讓我一生所求都付之東流。你就嫁我,好不好?”

    細(xì)細(xì)的吻如春雨沁潤進姜貞娘的心房,所有的擔(dān)憂與抗拒都在祁明軒的坦誠下敗下陣來了。

    宮室里馥郁的熏香與祁明軒溫?zé)岬臍庀?,讓姜貞娘的腦子有些昏沉,身體也沒了最初的緊繃。

    “你答應(yīng)了?十三娘你終于答應(yīng)我了?!逼蠲鬈帤g喜的聲音響起。

    姜貞娘都不確定剛才她是不是點頭了,就她的手就被祁明軒握住,用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鳳印。

    “陛下,我用濕帕子給你擦掉吧?!逼蠲鬈幇尊氖中谋怀嗌闹焐坝∩狭恕盎屎笾畬殹彼膫€篆文小字,姜貞娘看著著實有些不正經(jīng)

    “不擦,”祁明軒躲開姜貞娘的手,“有皇后的寶印為證,你才不會反悔?!?/br>
    姜貞娘看著玩笑,實則眼眸里透著些許認(rèn)真的祁明軒,她抬起手掌捧在祁明軒的臉側(cè),她笑吟吟對上祁明軒的眼睛說道:“我做了決定就不會反悔,我要一直陪著你?!?/br>
    她琉璃般的眼眸認(rèn)真而虔誠,像是誓言一般:“祁明軒,我想要嫁給你,不會后悔?!钡谝淮问歉改钢诙嗡胍爮淖约旱男淖鲆淮芜x擇。

    “皇宮其實沒想象中那么好,里面有權(quán)力紛爭有勾心斗角。”姜貞娘答應(yīng)了,祁明軒歡喜過后又有些遲疑,怕姜貞娘會覺得他是誆騙了她,他凝著眉,沉聲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陪著你,你也要繼續(xù)護著我?!苯懩镆廊皇切?,祁明軒說得這些她當(dāng)然知道,不然她之前也不會選擇放手。

    姜貞娘靠近祁明軒的臉,她臉頰帶著笑意,梨渦淺顯:“祁明軒,你都看到你嘴角的笑意了,你就該多笑笑,明明你聽到我說這些話很開心對不對?”

    “嗯,是開心的?!逼蠲鬈幯凵駵厝崴坪?。

    “之前你說那些話時,我也和你一樣,是開心的。”說完,姜貞娘俯身吻上了祁明軒的唇。

    曖昧私語間,姜貞娘絮絮的讓祁明軒把朱砂擦掉,他是皇帝,要是被外人看到總有不成體統(tǒng)。

    祁明軒卻不愿意:“用了印,我就是你的了,他們看到更好,免得再動些歪心思,想把其他人送到我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