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才這種情況，讓他靜靜發(fā)泄才是最好的。

    “對、對不住……”徐秀才一盞茶后才放下袖子，面色通紅的道歉。

    見顧長安沒有不耐之意，他又小聲說起來：“我家是錢塘縣的行商，家里也有幾畝薄田。我爹跟著四時變換弄些東西賣給鄉(xiāng)間老少，或是活魚，或是蓮子蓮藕，得閑了也會去御碼頭碰點運氣。我娘在家替人洗衣繡線。家中有一位早夭的哥哥，尚且五歲的弟弟?！?/br>
    “家中不富裕，勉力供了我讀書。也幸好，在讀書上我非是榆木，沒有辜負父母夫子的期許?！?/br>
    “嗯?！鳖欓L安鼓勵地點點頭，沒有貿(mào)然說什么。

    “可是……在我進入府學之后，我卻漸漸不能讀書了?！彼氲酱颂帲钟袦I落下，“我看不了多久書卷就頭痛難忍，無法靜心！我爹行商之時不慎落入水中，瘸了腿還傷了根基。我……家中如此艱難，我怎能讀不了書！”

    顧長安聽到此處才恍然。難怪徐秀才情難自持，他讀書科舉肩負著一家人的期許，這鼎立門庭的重量在他開蒙時就肩負在身。

    現(xiàn)在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會撐不住了，也就崩潰了。

    只是……一看書就頭疼？

    “可是水土不服了？”顧長安問他。

    徐秀才搖搖頭，他面露羞愧低聲道：“不敢欺瞞老爺，我已經(jīng)什么都想過了。我甚至懷疑過是不是府學的同學給我下藥。我是在哪里都疼。”

    顧長安茫然了。

    久病成醫(yī)雖然不假，但他也不是真正的醫(yī)生。徐秀才這種頭疼，聽起來真的有點奇怪。

    若是原發(fā)性偏頭痛，只要避開誘因就好了。可在哪里看書都痛，總不能誘因是看書吧？

    嗯？誘因？

    顧長安頓了頓，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徐秀才。

    他身量不太高，整個人很是細瘦，臉頰本就少rou，瘦得有些脫相。此時嚎哭一場，雙眼泛紅腫脹，看著有些嚇人。

    “你現(xiàn)在頭疼嗎？”顧長安問他。

    “有、有點?！毙煨悴耪f。

    “你一般讀書多久，才會頭疼？”顧長安又問。

    “只能堅持一個時辰了?！毙煨悴诺吐涞恼f。

    作為一個學子，一個算不上頂尖的學子，每日只能讀書作文一個時辰，這簡直是宣告了他的陌路。

    顧長安推了推他面前的奶茶：“悲極傷身，喝點甜的緩緩。”

    徐秀才發(fā)泄完，已經(jīng)好了很多。見貓老爺讓他喝，他就捧起茶杯小口啜飲。

    一口下去，他就驚訝地瞪大了有眼睛。

    好喝！既有牛乳的醇香，又有茶葉的清香，雙方融合在一起，合成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獨特味道！

    隨后他又思緒飄逸地想，難怪貓老爺這里的東西如此昂貴。居然是牛乳制作的。他也就是通過歲試的那天，在府學宴會上嘗過一碗乳糜粥。

    還有這剩下的座椅！軟軟綿綿的，像是在云朵上。貓老爺不會真的把云朵抓下來當座椅了吧。

    “啊……”他突然反應過來，“貓老爺你在給我治病嗎？”

    “別想太多，你吃了就在此處休息片刻?！鳖欓L安說，“我還有一些事要辦，你若是困了，睡一陣子也是可以的?！?/br>
    徐秀才茫然看著他，只能呆呆應好。

    顧長安回了廚房，打開了萬物互聯(lián)。萬物互聯(lián)上，那些帶貨主播們依然聲嘶力竭的帶著貨。顧長安像無頭蒼蠅一樣的看過幾輪，只能選擇場外求助。

    “尺玉?！彼叩皆鹤拥拇髽湎拢ズ岸阍诶锩嫠X的金色貓咪，“你當初說靈氣可以滋養(yǎng)我的魂魄，讓我越來越健康。那靈氣對普通人有沒有效啊？”

    尺玉慢吞吞地睜開一只眼：“長安想做個醫(yī)生嗎？”

    “沒這個想法?！鳖欓L安說，“醫(yī)生需要常年不斷的學習和專業(yè)的素養(yǎng)，這些我都不具備?！?/br>
    “那你想做什么呢？”尺玉走到枝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顧長安。

    “我只是突然意識到，這里真的有很多人營養(yǎng)不良?！鳖欓L安說，“我沒有什么大志向，也很少有執(zhí)念要達成的目標?！?/br>
    他的心臟病是先天的，所以顧長安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帶病生存。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喜亦不能大悲。

    當然也就不能對未來有過多的期待。

    他抬頭望著枝葉間的貓咪，笑道：“所以你要問我未來目標，我也答不上來。但是如果有人在眼前受難，而我又有余力，我就想去幫上一把?！?/br>
    尺玉靜默片刻，從樹上蹦到顧長安懷里，親昵地蹭了蹭他：“屋里那個愛哭鬼，是營養(yǎng)不良喵？”

    “我也只是猜測?！鳖欓L安說，“聽起來像是營養(yǎng)不良加上常年用腦，導致的腦供血不足?！彼D了頓，又說：“所以需要糖分，需要蛋白質，需要休息?！?/br>
    “靈氣確實能滋養(yǎng)身體，但每個世界的靈氣是定量的。”尺玉喵喵道，“你如果想要，可以去修真宇宙，找那些持有靈種靈果的人換取?！?/br>
    “謝謝尺玉?！鳖欓L安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抱著貓回了屋內(nèi)。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精神過度緊繃，此時放松下來，人就覺得疲倦。只這小小一會兒，徐秀才居然歪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顧長安給徐秀才搭了張薄毯，就回到吧臺后再次翻找起萬界互聯(lián)。

    萬界互聯(lián)的直播間是隨機展示的，他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一個適合交易的直播間。

    這次沒有找到，顧長安也不氣餒。估摸著冷凍時間到了，他就回到了廚房。

    冰箱里的奶凍已經(jīng)凍好了，他做了一些雙色的奶凍，也有一些單色但形狀各異的。

    尺玉雙眼一亮：“這是什么！我要吃花花！”

    “好，給我們尺玉吃花花?！鳖欓L安找出尺玉的貓碗，給它裝了一份白色花朵樣的奶凍。

    小白虎也聞風而至，乖巧蹲坐在顧長安腿邊，伸出爪子輕輕撓了撓顧長安的小腿，提醒他可別忘了自己。

    “好好好，我們虎虎也要吃。”顧長安說，“我們小白吃個小太陽好不好呀？”

    芒果奶凍凍在了一個太陽模樣的模具里，還帶著笑臉。

    顧長安正要給自己裝上一份，卻聽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這是什么食物，小友可否給老夫也來一份？”

    第10章 第一次交易

    這聲音來得很近，可顧長安卻沒有看見人。

    那老者見他茫然四顧，友善的笑了笑。

    顧長安正要開口詢問，小白虎就輕輕拍了拍他，然后一躍到萬界互聯(lián)面前，將之拍亮。

    下一刻就聽那老者說：“小貓兒聰明，對，老夫就在這兒。小友是才得到萬界互聯(lián)么？”

    顧長安這才看到萬界互聯(lián)的小界面上有個點開的小麥克風圖標，老者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老人家，萬界互聯(lián)還能語音聊天？”顧長安問他。

    “這得看運氣，小友你運氣不錯，尋到的這枚萬界互聯(lián)的力量界限很高，是以你才能聽見我的聲音。”老者笑呵呵地說，“你做的這項吃食，看起來很是可愛，聞著卻又無味。老夫能有幸嘗嘗嗎？”

    這似乎是個執(zhí)著美食的老人家，顧長安也不介意送他吃一些，只是……

    “我應該怎么給您呢？”

    老者指導道：“它會用你熟悉的方式出現(xiàn)，你尋一尋?！?/br>
    顧長安在界面找了找，沒有看到。又去自己的賬號后臺尋找，也沒找到。

    翻找了許久，他突然福至心靈，點開了老者留言的賬號，果然在對方的界面看到了交易欄，連圖標都是眼熟的紅包圖標。

    ……這還真是熟悉的方式啊。

    他點擊了一下圖標，就看見廚房的臺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發(fā)著金光的圓圈。他將幾種搭配的奶凍一樣選了一個放在小盤子里，再將小盤子放進圓圈中。

    結果奶凍卻遲遲沒有消失。

    “老人家？”顧長安喊道，“是不是得您那邊同意一下交易啊？”

    “是啊?！崩险呋卮鸬溃靶∮训鹊?，你這食物如何賣??？”

    “您告訴了我交易方法，這就當我孝敬您的?！鳖欓L安說。

    奶凍的原料都是貓咖提供的，制作起來也不費事。老人家又那么想吃，就算白送都沒什么不可以的。

    老者聽了，更高興了：“你這吃食于我而言是新鮮的，在我的宇宙中尋摸不到的。但我告訴你的是你多用用就能發(fā)現(xiàn)的。這兩者不能等同?！?/br>
    “老人家不必這么客氣。您告訴我了，也節(jié)省了我的時間?！鳖欓L安笑道。

    老人沉吟片刻：“你的萬界互聯(lián)雖然力量強大，但還在規(guī)則約束期內(nèi)。我的東西無法傳輸給你。觀小友這間小店的模樣，像是凡塵之人。我就用一些凡俗之物與你交換，如何？”

    “您如果堅持的話……”顧長安無奈道，“可以?！?/br>
    沒多久，奶凍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兩錠金元寶。

    老者一見交易成功，就笑呵呵地說：“這俗物于我無用，就換給小友了。你這兒清凈，老夫我以后還來。”

    他擔憂顧長安與他討價還價，跑得飛快。

    關掉萬界互聯(lián)端著小盤子就美滋滋地出了洞府，御劍去了隔壁峰頭：“師兄，你看我又尋摸到了什么好東西！”

    那隔壁峰頭的師兄一見他，就無奈道：“昆侖，你又去欺負萬界互聯(lián)的小朋友了?！?/br>
    那名為昆侖的老者哈哈大笑，伸手在臉上一抹，老者的幻象一去，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模樣。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師兄面前，理直氣壯地說：“我也是個小朋友??！來嘗嘗，是個奇怪世界的食物?！?/br>
    那三枚奶凍，雪白的是蓮花模樣，橙黃的則是個錢袋，而雙色的則是圓形的，上面浮雕著復雜的紋路，中間刻有“平安”二字。

    昆侖將“平安”遞給他師兄。

    師兄凝眸看了看，笑道：“有心了?！彼f完，就咬了一口。

    入口是冰涼的觸感，奶香與甜味都在冰涼之后姍姍來遲。

    橙黃綿軟，白色爽滑。這一份里，居然有兩個不同的口感！一口下去，果香與奶香交織，甜而不膩，淡而悠遠。是一種讓人眼前一亮的點心。

    昆侖幾口吃完白色的蓮花，感嘆道：“不知道那小朋友接不接定制，讓他用這個做一個昆侖山，想想就會很好吃。”

    師兄聞言，失笑地搖了搖頭。

    ……

    顧長安得了筆天降橫財，尺玉立刻扒拉了一錠到自己蓬松松的圍脖里。

    它還惦記著顧長安想要一個逍遙椅，一邊扒拉，一邊嬌聲嬌氣地說：“我給長安買椅子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