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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袖藏天光在線閱讀 - 袖藏天光 第19節(jié)

袖藏天光 第19節(jié)

    沈辭沉聲,“應(yīng)當?shù)??!?/br>
    沈辭說完,撩起簾櫳,又補了句,“明日要走,早些睡。”

    “好。”陳翎應(yīng)聲。

    很快,外閣間傳來屋門闔上的聲音,陳翎這才緩緩收回目光,上前坐在床沿邊看著阿念出神。

    苑外,沈辭沒有回屋中,而是坐在暖亭中,靠著一側(cè)的圓柱,仰首看著空中月色。

    阿念同他長得像。

    他不會看不出來……

    沈辭低頭,掩了眸間神色。

    ***

    內(nèi)屋中,陳翎也沒睡著,腦海中想起玉山獵場時候。

    沈辭同她親近至斯。

    略帶嘶啞的聲音,半哄半擁著她,別出聲……

    大帳外風雨交加,暴雨如注,她眉心漸漸失了清明,她與沈辭,誰走錯一步都會萬劫不復(fù)。

    ……

    陳翎收回思緒,半分睡意也沒有,又覺屋中有些悶熱,便披了件衣裳出屋透氣。

    但剛出屋中,腳下就滯住。

    他原本以為沈辭已經(jīng)回屋了,卻見苑中的暖亭處,沈辭同云娘坐在臨側(cè),沈辭接過云娘遞來的湯水,道了聲謝,云娘同沈辭說著話,兩人都不由輕松笑了笑……

    沈辭同她在一道時,心中有保留;但同云娘一道時,不是,像朋友……也像早前的沈辭同陳翎……

    忽得,云娘目光瞥到她。

    沈辭也余光瞥過。

    陳翎大方上前,反倒不讓對方多猜,沈辭看她。

    云娘溫和問道,“朱公子,阿念睡了?”

    陳翎仔細看了看對方,溫婉嫻靜,又生得很好看,宜室宜家……

    還同沈辭親厚。

    陳翎淡淡垂眸,“多謝云姑娘?!?/br>
    云娘笑道,“哪里的話,小公子很可愛,我喜歡還來不及?!?/br>
    說的是朱公子和小公子,應(yīng)當是沈辭沒同她提起實情。

    朱是她姨母的姓,她早前同沈辭提起過。

    果真,沈辭也看向陳翎。

    正好云娘剛說完話,又朝陳翎道,“朱公子,你同二哥說說話,我去取杯蓮子羹?!?/br>
    是讓陳翎在這里,同沈辭一到喝蓮子羹?

    云娘說完,沈辭和陳翎都想喚住她,不用……

    但云娘已經(jīng)離了苑中。

    忽得,暖亭中就剩了沈辭和陳翎兩人。

    四目相視里,少許,陳翎先問起,“你不是在準備明日的東西嗎?”

    但他明明同云娘在一處。

    “阿翎。”他忽然喚了稱呼,乍一聽,陳翎一顆心忽然砰砰跳著,臉上卻是慣來的波瀾不驚,好似并無風浪。

    沈辭欲言又止,“云娘是……”

    陳翎淡聲,“你不必告訴我,沈辭,那是你自己的事?!?/br>
    沈辭奈何看他,“云娘是老齊未過門的妻子……”

    陳翎詫異。

    沈辭看向她,繼續(xù)說完,“老齊同我去邊關(guān)的第二年,西戎同立城邊關(guān)起了摩擦……”

    陳翎意外,“你們不是大勝了嗎?”

    沈辭也錯愕看她。

    陳翎緘聲,她不該在他表現(xiàn)露出端倪,她其實什么都知道……

    但老齊的事,她確實不知曉。

    沈辭仰首靠在石柱上,眸間黯淡,“老齊為了救我,死在亂箭下,我連他的尸首都沒帶回來?!?/br>
    陳翎僵住。

    沈辭眸間氤氳,“他原本年關(guān)是要回來成親的,最后死在邊關(guān)……我什么都沒帶回來?!?/br>
    陳翎攥緊掌心,她只知道那時候大勝,并不知道那時候所有的事,戰(zhàn)勝的消息傳回京中,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軍中不少人例行受賞,她也聽說沈辭將所有的賞賜散盡。

    沈辭輕聲,“老齊搭了一條性命,最后,我只帶了老齊一件衣裳回梨鎮(zhèn)給云娘;這次,他們幾個想來看云娘,我才帶了他們一道……”

    然后在來梨鎮(zhèn)的路上,遇到懷城生變,這才有了后續(xù)的事。

    后續(xù)的事,陳翎也都清楚了。

    云娘的腳步聲傳來,沈辭闔眸,斂了眸間水汽。

    陳翎也鼻尖微紅。

    早前不知曉云娘的事還好,眼下,再見云娘的溫和嫻靜,待阿念也親厚溫柔,陳翎心里有些難受……

    “多謝了?!彼脧脑颇锸种薪舆^小碗。

    云娘笑道,“朱公子你先嘗嘗,我沒放太甜,阿念不喜歡太甜的,二哥也不喜歡……”

    陳翎:“……”

    沈辭:“……”

    原本沒怎么關(guān)聯(lián)的兩句話放在一處,陳翎和沈辭都頓了頓,既而都朝云娘笑了笑,都沒出聲。

    云娘道,“我先回去了,早些歇下吧,明日還要趕路?!?/br>
    陳翎和沈辭頷首。

    云娘走后,兩人在暖亭的石桌旁喝完了各自手中的蓮子羹。

    臨末,陳翎問,“你手上有地圖嗎?”

    沈辭應(yīng)道,“有?!?/br>
    “我想看看。”陳翎開口,這一路有沈辭在固然好,但她不會,也不能只依靠沈辭。她在君王的位置上坐了三年,心中很清楚這個道理。

    “我去取?!鄙蜣o起身。

    暖亭離沈辭的屋中不遠,陳翎等了好一會兒,沈辭都未出來。

    眼下已經(jīng)夜深,她不好喚他,便近前置屋外,不好入內(nèi),又喚了聲,“沈辭?”

    屋中沒聽到動靜,陳翎原本沒多想,但兀得想起方才見他時,他眼底布滿的血絲,一幅疲憊模樣,是不是?

    陳翎心中一緊,忽然入內(nèi),卻剛好和沈辭撞上,沈辭眼疾手快扶起她。

    他沒事,陳翎眸間明顯一舒。

    但旁的,陳翎一句都未多提,從他手中接過地圖,也避開他的目光,回了自己屋中。

    攤開地圖。

    陳翎仔細看著地圖上的城池和路線,除卻在想繞行阜陽郡途徑的線路,也在想途徑的線路里,哪些地方是安穩(wěn)的,哪些不是安穩(wěn)的?

    朝中除了屈光同和付門慈,還有哪些可能是譚進的人?

    除了平安抵達平南,和平南駐軍會和之外,還有很多事需要她提前想清楚。

    沒遇到沈辭前,她根本沒空想。

    但眼下,要開始慢慢布局。

    譚進將她一軍,她也要慢慢還他,她不會一直被他追著跑一路,她是天子。

    即便大爺爺不在,她也是。

    陳翎挑燈夜戰(zhàn),近乎一夜沒怎么合眼。

    ***

    翌日天明,苑中一早就有惱人的嘈雜聲傳來。

    陳翎昨晚是趴在內(nèi)屋的案幾前一面看地圖,一面想著事情睡著的,眼下還困著,渾渾噩噩的。

    屋外有人扣門。

    陳翎開門,是昨日就在苑中見過的唐五,會叫這個名字,應(yīng)當是姓唐,又在家中排行老五的緣故。

    唐五一直在邊關(guān),這次同沈辭一道回來,還從未見過天子,當下,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陛陛陛……陛下?!?/br>
    陳翎看他,他放下手中的吃食,拱手道,“馬上要出發(fā)了,將軍讓給陛下和殿下送些吃的來?!?/br>
    唐五是幾人中最小的一個,見到陳翎就緊張到不行。

    陳翎笑道,“你叫唐五?”

    唐五趕緊行禮,“陛下有事請吩咐。”

    是個有些年幼,又有些緊張,還有些憨厚老實的人……

    正好朱媽上前,“奴家來給公子和小公子送衣服?!?/br>
    陳翎接過,見其中一件衣裳還是小廝的,應(yīng)當還是扮作子華繡坊的小廝一道上路掩人耳目。

    另一件則是阿念的,中規(guī)中矩。

    等回屋中,阿念也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幅睡眼惺忪模樣,揉著眼睛,喚著父皇。

    方嬤嬤不在,陳翎上前替他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