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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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翎喚了聲,“阿念。” 阿念聽話上前,陳翎抱起他。 “傅叔,準(zhǔn)備走!”沈辭喚了聲,傅叔應(yīng)好,沈辭將馬從馬廄中牽出,馬其實并未吃飽,但眼下這里不安穩(wěn)。 沈辭牽了馬,陳翎抱著阿念走在他身側(cè)。 沈辭低聲道,“先回馬車再說,如果稍后有事,就躲在我身后?!?/br> 陳翎頷首,而后果真聽到連串的馬蹄聲,比早前在途中遇到的二三十余騎要多得多…… 陳翎娥眉微蹙,“自安?” 沈辭還未來得及應(yīng)聲,對方已至。 足足四五十余騎,應(yīng)當(dāng)是快馬加鞭往此處來,光是馬蹄聲和嘶鳴聲都聲震如天。 沈辭鎮(zhèn)定朝傅叔道,“傅叔,裝車。” 傅叔嚇倒,趕緊應(yīng)聲,“誒!” 要將馬套回馬車上,將繩索系好,也要檢查馬匹能否上路,傅叔一面哆嗦著,一面趕緊去做。 沈辭看向陳翎,她這幅模樣,旁人認(rèn)不出來。 他伸手牽她,陳翎不知他是為了做樣子顯得像些,還是自然而然,但很已經(jīng)有駐軍上前,不耐煩道,“抬頭!” 是沖沈辭說的。 對方手中拿著畫像,是路上遇到人例行公事盤查一聲,其余的駐軍已經(jīng)在涼茶鋪子處飲水,但都沒有落座,應(yīng)當(dāng)是喝完水就要立即趕路,手上又有畫像在,是在搜人,所以不會長時間停留。 對方只看沈辭,陳翎隱約看到畫像上只有一個頭像。 若是找她和阿念的,應(yīng)當(dāng)是兩幅。 不對勁……陳翎心中拿捏著,而對方又明顯看了看沈辭,再看了看畫像,又照此重復(fù)了兩次。 確實不像。 駐軍隨口道了聲,“走吧?!?/br> 陳翎心中微舒。 她換回女裝,那張面具就還到了沈辭處,下馬車前,沈辭帶了那張面具,所以眼下他們?nèi)硕疾皇窃缜暗娜?,被認(rèn)出來的可能性很小。雖然不知道這批駐軍是來尋誰的,但數(shù)量比早前尋陳憲的還多了一倍,若是沖突上能難能脫身。 “上馬車?!鄙蜣o輕聲,陳翎抱著阿念點頭。 但剛走一步,身后的聲音傳來,“站?。 ?/br> 陳翎意外,對方不是查過了,而且轉(zhuǎn)身折回了嗎? 沈辭沒有回頭,而是低聲朝陳翎道,“記得早前說的嗎?去清關(guān)城,在東邊找一處苑落,十米開外留下標(biāo)記……” 陳翎愣住,為什么說這些? 沈辭臉上浮起慣來笑意,繼續(xù)道,“你同傅叔先去,我沒事,如果等到今日半夜我還沒回來,你同傅叔第一時間走,按照路線去魚躍,小五只遲我們一日,眼下有這么多駐軍,小五一定警覺,會不用半日就會攆上,讓小五帶你出阜陽,記住了?” 陳翎僵住。 “上馬車,現(xiàn)在。”沈辭重新沉聲,不容置喙。 四目相視里,陳翎鼻尖微紅,眼見著他身后的駐軍首領(lǐng)上前,陳翎轉(zhuǎn)身放了阿念先上馬車,而后也上了馬車。 腳步聲在身后停下,沈辭緩緩轉(zhuǎn)身。 方才他就看見婁馳。 婁馳是譚進(jìn)手下的人,他早前在軍中見過,婁馳這幾年一直跟著譚光思,是譚光思身邊的副將。 婁馳在,說明譚光思很可能也在附近,阿翎在這里不安全。 婁馳是見過他的,這張人皮面,具帶上是會改變模樣,但也是在原有的模樣做得改變,若是熟識,仔細(xì)端詳是會看出破綻,而且婁馳不似旁人,不好對付,這一趟他可能走不了,所以方才才會囑咐陳翎那么多…… 婁馳果真來回看了好幾次沈辭和畫像,確實不像。 但他見過沈辭,在立城邊關(guān)的時候。 那時候小將軍到邊關(guān)歷練,剛好同沈辭一道并肩作戰(zhàn)過,方才那道背影很熟悉…… 臉卻不像,但感覺很像。 婁馳抬頭再度抬頭看向沈辭,“手伸出來?!?/br> 馬車上,陳翎是能聽見馬車外的,不由屏住呼吸,沈辭帶著面具許是認(rèn)不出來,但沈辭是帶兵的將領(lǐng),手上怎么都會有用刀劍的繭,對方怎么都會看出端倪,即便認(rèn)不出沈辭,在這樣的路上,恐怕也會生出事端。 陳翎緊張得喉間輕咽,而阿念也輕聲問道,“沈叔叔呢?” 陳翎強迫自己淡聲,“沈叔叔沒事,別出聲?!?/br> 阿念聽話沒出聲,也沒往馬車外看。 馬車外,沈辭伸手,果真露出手上的老繭。 婁馳看他,他也看向婁馳。 婁馳輕笑,“沈?qū)④姡镁貌灰??!?/br> 他們并肩作戰(zhàn)過,沈辭的臉不像,但身材體型,包括剛才伸手的動作,還有手上的老繭都如出一轍。 沈辭嘶啞著聲音,“你們認(rèn)錯人了。” 婁馳輕嗤,“認(rèn)錯人也不要緊,寧肯認(rèn)錯,也不能放過,將軍還有馬車上的人,都同我們走一趟吧。” 陳翎心中一驚,是認(rèn)出來了? 沈辭看他,“還有王法嗎?” 婁馳上前,“在這里,我就是王法,將軍別讓末將為難?!?/br> 沈辭也不裝了,恢復(fù)了早前的聲音,“怎么?沈家什么時候得罪你們潭洲了?” 婁馳笑,“沈?qū)④娦闹胁磺宄??沈?qū)④妿ё吡耸裁慈耍偷脤⑹裁慈诉€回來。” 沈辭也笑,“聽不懂你說什么?” 只是言罷,忽然斂了眸間笑意,恢復(fù)了早前在立城軍中的凌目,“但你們潭洲要與沈家為敵,與我為敵,婁馳,你今日出不了這里?!?/br> 婁馳也斂了笑意,他是見過沙場上的沈辭。 但眼下,只有他一人。 婁馳伸手按在佩刀上,身后的駐軍也跟著拔刀。 “傅叔!走!”沈辭大喊一聲。 傅叔慌張應(yīng)聲,陳翎攥緊指尖,他要自己一個人留下?! 陳翎眼底倏然一紅,沈辭! 但剛要起身,傅叔猛然打了馬鞭,馬車忽然疾馳而去,陳翎只能一手抓緊馬車中的扶手,一手抓緊阿念,一面阿念掉下去。 馬車外,駐軍正要上前追,沈辭攔在前方,一點點揭下臉上的面具,沉聲道,“誰要過去,就踏在我沈辭的尸體上?!?/br> 婁馳看了眼遠(yuǎn)去的馬車,不由皺眉,“沈?qū)④?,你是不是瘋了?這里有四五十人,你一把刀都沒有……” 沈辭看他,沉聲道,“我的刀,只上陣殺敵報國,不殺國中百姓和軍中將士。要用,就用你們的刀!” 周圍都愣住,也震撼。 包括婁馳。 婁馳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還有在邊關(guān)并肩作戰(zhàn)時,將后背交給沈辭的穩(wěn)妥,信賴和同袍之誼,婁馳低聲,“好,沈?qū)④?,我敬你!但今日,一個人都不能走?!?/br> 婁馳揮手,身后的駐軍迅速上前。 但近乎同時,上前的人駐軍里瞬間被沈辭按倒一人,奪了佩刀斬殺身旁兩人,周圍都驚住,這身手和速度和平日里見過的駐軍全然不同! “上!”婁馳凌目。 當(dāng)即沒人再敢大意! 沈辭是在邊關(guān)同西戎搏命的人,誰大意或手下留情都只有死路一條。 沈辭斬殺兩人,奪下了兩把佩刀,很快近前來的第三人和第四人也死在刀下,婁馳很清楚,要對付沈辭不容易,但沈辭并非沒有破綻,婁馳看向一側(cè),“上馬,追馬車!” 沈辭轉(zhuǎn)頭,見一側(cè)兩人躍身上馬。 近乎同時,身側(cè)的兩個駐軍朝他同時撲過來,將他按倒在地,扭打在一處,另一人手中的佩刀就插在他頭一側(cè),沈辭抓住按住他的其中一人,重重將人往佩刀處一帶,那人喉間被佩刀刀鋒割破,沈辭身上的重負(fù)頓時一輕,遂而翻身而起,抓起佩刀捅向剩下那人。 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jié)舌。 而就在旁人震驚的同時,沈辭抓起手中的佩刀狠狠扔向馬背上的兩人,瞬間,馬背上的人墜地,只剩了受驚的馬呼嘯著奔騰而去! 周遭都看呆。 但沈辭背后一痛,中了兩刀。 他方才是可以避開,但避開的時間就攔不下剛才過去的兩騎。 沈辭轉(zhuǎn)身,周圍看著他都不覺有些后退。 婁馳眼底猩紅,“沈辭,你不要命了!” 沈辭手中握著佩刀,業(yè)已殺紅了眼,“誰再過去試試!” 剛剛準(zhǔn)備躍身上馬的人,竟然都不敢貿(mào)然動彈。 但婁馳心底清楚,沈辭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這里人車輪戰(zhàn)也能耗死他,再去追前面馬車中的人。 婁馳從腰間拔出佩刀,步步上前,眼底帶了殺意,“那就從你身上踏過去!” 第023章 雛鷹 “沈叔叔……嗚嗚嗚……”阿念摟著陳翎后頸,鼻尖一直紅紅的。 方才的一幕,阿念再小也知曉打起來了。對方那么多人,但沈叔叔只有一個人。沈叔叔讓他們坐馬車走了,馬車跑得那么快,沈叔叔怎么攆得上? 沈叔叔要攆不上怎么辦? “沈叔叔攆不上來怎么辦……嗚嗚嗚……”阿念哭得停不下來。 陳翎攬緊懷中的阿念,眼眶微微紅著,強壓著心底一輪輪起伏,盡量平和在阿念耳旁道,“不怕,他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