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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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翎輕聲提醒,“阿念?!?/br> 阿念連忙端正坐回了陳翎身邊,口中念念有詞道,“端莊得體,要有太子氣度與風儀……” “嗯?!标愻徇@回滿意了,“像樣了。” 阿念保持。 見天子同太子兩人一本正經(jīng)模樣,方嬤嬤忍不住掩袖笑笑。 隨著譚王之亂平息,一切都慢慢恢復如常。 方嬤嬤心中一塊沉石也漸漸落下來,見到天子與太子一處,有平日里的溫馨,也有日常的教導與督促,太子時常會有小孩子的會貪玩與好奇,但又很聽天子的話。 母子兩人之間的相處其實溫和親厚,方嬤嬤欣慰笑了笑。 此番天子親至淼城,安全起見,平南侯府并未讓淼城城中的百姓夾道迎候,避免有譚王余孽混在其中趁機作亂,所以天子入城的時候沿途都有駐軍值守,只讓百姓在家中觀望。 阿念若趴在馬車上東張西望被百姓看到,還是會有失皇家禮儀與風度。阿念只好聽話坐在陳翎身側,目光好奇打量著馬車外。 陳翎看他眼睛眨呀眨呀的模樣,溫聲朝他道,“這次會在淼城呆上三兩日,明后日,讓方嬤嬤抽空帶你去城中逛逛?!?/br> “好~”阿念歡喜了。 方嬤嬤應道,“老奴知曉了?!?/br> 阿念看向陳翎,“父皇,你最好了?!?/br> 陳翎看他,“巧言令色鮮矣仁……你是太子……” 阿念趕緊捂嘴。 方嬤嬤知曉天子心中是高興的,只是打趣。 阿念又道,“父皇,那我可以同沈叔叔一道去嗎?” 從聊城的一路,阿念就同沈辭在一處,因為路上行得不算快,沈辭每到一處,就會帶他去看各處,他喜歡和沈辭一道。 陳翎怔了怔,輕聲道,“淼城不行?!?/br> 阿念不明白,“為什么?” 陳翎淡聲,“這里有隨行的朝中官員在,你是君,他是臣,你可以同他親近,卻要有度,否則看在旁人眼中就失偏頗……” 阿念似懂非懂。 陳翎繼續(xù)同阿念解釋著。 方嬤嬤看向天子,心中隱約擔心著。 太子同沈將軍像,眼下又都在淼城,免不了有在一處的時候,沈將軍離京四年,旁人許是沒那么快能察覺,但熟悉沈將軍的人發(fā)現(xiàn)太子同沈將軍像只是時日問題…… 方嬤嬤出神。 “方嬤嬤。”陳翎喚到第三聲上,方嬤嬤才回神,“陛下?!?/br> 陳翎沒有戳穿,只輕聲道,“淼城人多眼雜,別讓阿念同沈辭粘一處了?!?/br> 方嬤嬤會意,是讓她有意避開的意思。 平日在京中,旁的官員得見太子的時間也不多,但眼下是淼城…… 陳翎亦同阿念道,“你是太子,百官面前要有太子威儀=?!?/br> 阿念點頭,“是,父皇,阿念知道了。” …… 稍許,隨駕隊伍行至平南侯府大門處。 紫衣衛(wèi)騎兵開道,平南侯府所在之處的前后三個街道處,每隔兩米便有紫衣衛(wèi)值守。 紫衣衛(wèi)一身戎裝,威嚴肅穆,又訓練有素。 侯府門口迎候的侯府女眷和子弟紛紛低頭,不敢茂然觀望。 紫衣衛(wèi)的隊伍在侯府門口緩緩停下,沈辭和池宏鷹等人紛紛下馬…… 是天子儀仗至。 平南侯府只有天子和太子下榻,其余官員和駐軍將領都在驛館落腳,方才在城外迎接圣駕后便回了驛館,只有沈辭和紫衣衛(wèi)沿路護送至此。 眼下,紫衣衛(wèi)置了腳蹬,啟善扶了陳翎下馬車,方嬤嬤也牽了阿念下馬車。 平南侯府眾人上前見駕,“陛下圣安,太子金安?!?/br> 陳翎上前,伸手扶起平南侯府老夫人,“老夫人請起?!?/br> “老身惶恐?!崩戏蛉嗽俣裙?。 天子親扶,便是重視,平南侯府老夫人沒有推卻。 陳翎問道,“此番多有叨擾,老夫人近來身體安康?” 陳翎的聲音溫和卻不失天子氣度,老夫人受寵若驚,“勞陛下記掛,老身康健。” 陳翎又恭維了老夫人兩句,老夫人臉上都是笑顏。 沈辭遠遠看著陳翎,言談舉止中都是君臣之間的應對有度,也有待長輩的親厚和善,還有天子威儀在…… 他有些看不夠…… 最后,陳翎和阿念在侯府眾人的簇擁下入了府中。 沈辭目送陳翎和阿念入內(nèi),方才暖融融的心底似是忽然一空。 他的身份是駐軍將領,之前是因為譚王之亂護駕隨行,但眼下,朝中旁的官吏和將領都在驛館下榻,他稍后也要去驛館落腳,不會留在平南侯府。 侯夫人遠遠看了他一眼,他要朝侯夫人笑了笑。 今日阿翎在,整個平南侯府都緊張無比,姑母也沒時間在他這里。 轉身時,陳翎的余光也瞥向沈辭處,只是不能像侯夫人這樣直接看向沈辭, 她這兩日怕是都要忙碌,連見沈辭的時間都少…… 沈辭站在遠處,想待她們母子身影消失不見再走,卻忽然,見阿念朝他轉頭,抿嘴笑了笑,沒敢明顯朝他揮手,但他卻是看得出來,阿念是在同他招呼。 沈辭不由笑笑,早前心底的忽然一空,也似被慢慢填滿,即便眼前的兩道身影消失不見。 “我回了,陛下身邊仔細照看著些。”沈辭拍了拍池宏鷹肩膀。 這一路從聊城到坤城,又從坤城至淼城,池宏鷹已同沈辭有了默契。 沈辭說完,池宏鷹便拱手,“是,將軍?!?/br> “我走了,有事讓人喚我?!鄙蜣o重新躍身上馬,池宏鷹應聲后,沈辭才打馬往驛館去。 沈家,陸家,盛家三家關系很親近,沈辭小時候就時常到淼城來,對城中已然熟悉,不需要旁人指引便可自己打馬往驛館去。 平南侯府離驛館不遠,騎馬一刻半便可到。 淼城是平南首府,是平南最繁華的城池,沈辭有軍銜在,也不會貿(mào)然在路上騎快馬擾民。 臨到街巷轉角處,覺得何處不對,韁繩一收緊,剛一轉眸,便被巷子中等候已久的人忽然竄出,直接拽下了馬背。 周遭眾人都是一陣驚呼,也有巡邏的駐軍緊張上前,“沈,沈將軍!” 方才天子入城,沈將軍騎得是頭馬護送。 軍中之人都習慣第一眼識騎頭馬的人,所以巡邏的駐軍便都認得出沈將軍來,于是下意識里都覺得方才將沈辭從馬背上撲下來,又同沈將軍扭打在一處的人是刺客! 天子在淼城,巡邏的駐軍無比緊張。 巡邏的駐軍頓時涌上,劍拔弩張,卻見沈辭也好,被他按在地上的人也好,雖然都氣喘吁吁,是教過手了,而且也打都激烈,但臉上都是笑意,分明沒有一絲嚴肅的意味。 上前的駐軍紛紛愣住。 沈辭松手,一面起身,一面伸手將地上的人拽起來,又同圍上來的駐軍解釋道,“沒事,玩笑而已?!?/br> 沈辭松開的人同他年紀相仿,也是一身戎裝,“沈將軍身手更勝從前?。 ?/br> 沈辭笑道,“彼此?!?/br> 終于,駐軍中有一人認出,“建,建平侯世子?” 盛文羽笑道,“抱歉,給諸位添麻煩了,我同沈將軍許久不見,正鬧著玩呢!是不是,自安?” 眾人詫異目光中,盛文羽親昵搭上了沈辭的肩頭,“等你好久了,喝酒去。” 沈辭笑,“走!” 見兩人轉身,駐軍中的一人喚道,“沈,沈將軍,您的馬?” “勞煩替我送到驛館!”沈辭高聲。 盛文羽笑,“侯府到這里才幾步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遠了?” 意思是說他來得遲,他都等了許久。 沈辭笑道,“天子在府外同老夫人寒暄了些時候,我等天子入府了才走的,遲了些。” 沈辭說起天子時,盛文羽頓了頓,而后笑了笑,沒說旁的。 言辭間,兩人已經(jīng)在街巷邊的小酒攤落座。 “你還記得這處?”既然是盛文羽領來的,盛文羽當然記得,沈辭忍不住感嘆。 盛文羽笑,“怎么記不得?小時候你我二人第一次偷偷喝酒,就是壯著膽子摸來的這里,想這里過往的人不多,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其實那日也沒喝多少,就是不懂事,頭一次喝,誰都不服輸,就都喝得急,最后喝斷片兒了?!?/br> 沈辭也笑起來,是有這回事,而且印象深刻,“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侯府,各自被父親揍了一頓,三天下不來床?!?/br> 恰逢小二端了兩個酒壇上來,“客官,您要的酒。” 盛文羽拔開酒塞,“替你接風,無醉不歸。” 沈辭頓了頓,原本是想陳翎今晚怕是會找他,但又想今晚在平南侯府,應當顧及不到他這里,又見盛文羽熱忱,幾年未見,是有不少話要說。 “這次回來還走嗎?”一碗下肚,盛文羽問起。 沈辭也放下酒碗,“等回京再說?!?/br> 盛文羽看他,“自安,你這次是不是險些出事?” 外面風聲有,但究竟如何,除了天子沒人知曉實情。 沈辭沒避諱,“是撿回了一條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