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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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沈辭那時候都想錯了…… 但沈辭確實不應(yīng)當那個時候正好回平南郡探望姑母。 陳翎看向沈迎,“那沈辭呢?沈辭怎么會剛好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平南郡?就算淼城同懷城,曲城是兩個方向,但淼城在懷城和曲城附近,知曉出事,沈辭會第一時間救駕……沈迎,朕不信這么巧合的事,沈辭那個時候會到平南郡,是你安排的?!?/br> 沈辭告訴過朕,是你說平南侯夫人想他了,還有山海的生辰,所以沈辭才會來平南郡探望姑母。 沈迎低頭,也不避諱,“是草民引沈辭回來的,也想的是能接沈辭的手救下陛下,屆時沒人會再懷疑沈家;但沒想到譚進孤注一擲,糧草都未準備齊全,便提前在懷城行事,所以沈辭雖然趕上了,卻險些救駕丟了性命?!?/br> 沈迎繼續(xù)道,“所以譚進要取沈辭性命,因為譚進早前忽略了沈辭是我二弟,但他反應(yīng)過來,便讓譚思文和婁馳追殺陛下和沈辭……” 陳翎也想起在阜陽時,沈辭渾身的血跡和傷痕,氣若游絲,迷迷糊糊喚著“阿翎”時的模樣,陳翎喉間重重咽了咽。 又聽沈迎在跟前道,“陛下,沈辭自始至終都未牽涉其中,也并不清楚來龍去脈,還望陛下黏在沈辭拼死護駕,救了陛下和太子的情面上,留沈家上下性命。沈行云,單憑陛下處置?!?/br> 陳翎卻未置可否,問的是,“你既然知曉謀逆會有這樣的后果,也讓沈辭趕回,當初為什么還要同雷耿生一處。你既生了謀逆之心,大可不必讓沈辭再回來趟這一趟渾水?” 陳翎的目光中,沈迎緩緩抬頭,低沉的聲音道,“陛下信嗎?當初老師執(zhí)意相信先太子的遺孤在世,也留了心思,并未告訴我旁的事情,我只知曉是陪老師去看遺孤,但再后來的事,陛下方才已經(jīng)知曉了,已經(jīng)全然失控,回不了頭……從那一刻開始,草民清楚,只能補救。” 陳翎沒有應(yīng)聲。 在沈迎口中,自始至終,確實沈迎已經(jīng)做了所有能做的,但他被雷耿生牽連也好,無端卷入這場陳憲設(shè)好的局中局也好,但他確實參與了謀逆,也參與了通敵叛國…… 這是不爭的事實。 此事牽連甚廣,沈家早前就是燕韓的百年世家,尤其是沈老爺子在世的時候,盛極一時,甚至與平南侯府,建平侯府并列,幾家孩子也都放在一處排序,這其中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可窺一斑。 沈迎的姑姑還是平南侯夫人…… 一旦沈家出事,整個燕韓國中不少世家都會受波及,沈迎心中很清楚。 所以明知將哈爾米亞引到搖城,如果哈爾米亞被擒,他會暴露,但他至少爭取了時間,他需要時間將沈家撇清關(guān)系。 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以死保全沈家,保全沈辭和沈山?!?/br> 眼下哈爾米亞應(yīng)當已經(jīng)逃出燕韓,無暇顧及沈迎這處,而且哈爾米亞始終為外族,即便哈爾米亞真要咬著沈迎不放,也未必有人會信。 但陳憲不同,這顆耗子屎一旦咬住沈迎不放,沈家會跟著落入萬丈深淵。 這次譚進失手,是因為沈辭;沈迎又在背后擺了哈爾米亞一刀;以陳憲的為人,等他緩過氣來,一定會揪著沈迎不放,將沈家拉下水。 她是天子,她要想的,不僅是沈辭一人。 她還要考慮如果出事,沈家和沈家牽連的平南侯府,還有沈家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世家與朝中關(guān)系,朝中安穩(wěn),國中安定…… 陳翎攏眉,“陳憲背后是什么人?” 即便陳憲真這么厲害,他也一個人做不了這么多事,而且一個人不會一夜之間變得這么厲害,陳憲背后有人出謀劃策。 此事,興許沈迎清楚。 或者說,譚進和雷耿生已死,除卻哈爾米亞和陳憲,沈辭是最有可能知曉的人。 聽天子問到這里,沈迎低聲篤定,“陛下,草民并不清楚陳憲背后的人是誰,但草民可以告訴陛下的是,哈爾米亞曾經(jīng)在草民跟前說漏過一句,陳憲同巴爾有往來……” 巴爾?! 陳翎微訝,但久居高位,不會輕易顯露于色。 于是沈迎眼中,天子處變不驚。 而陳翎很快想到沈迎說的是對的,巴爾在其中有利可圖…… 譚進和潭州駐軍都是巴爾國中鐵騎最忌憚的,也因為有譚進和潭州駐軍在,所以巴爾近年來在北邊只有小摩擦,大抵都相安無事。 眼下譚進謀逆被誅,潭州守軍四分五裂,漁翁得利的人是巴爾…… 陳憲連哈爾米亞都可以拉攏,巴爾也是。 陳憲是一路往北尋求巴爾庇護去了。 為了這個皇位,陳憲無所不用其極! 陳翎思緒中,沈迎再度叩首,“陛下,草民知曉的已經(jīng)悉數(shù)說與陛下,草民的祖父一身戎馬,為國盡忠;家父雖年事已高,因早年在戰(zhàn)場上落下的病根,一直被病痛折磨;內(nèi)子溫婉,不諳世事;山海總角孩童,稚子無辜;還有自安,在阜陽郡九死一生……沈家上下,除草民之外,皆為無辜牽連之人,草民一人做事一人擔待,陛下仁厚,還請陛下留沈家上下一條生路……” “你怎么知曉朕仁厚?”陳翎是想說她并不仁厚。 沈迎卻道,“因為這些年,陛下從沒對付過老師,即便老師再有偏見……” 陳翎看他。 沈迎也抬頭,“所以,草民知曉,先太子一定不是陛下動的,老師的偏見根深蒂固,是因為坐上東宮位置的人是陛下;但先帝駕崩的幾年,朝中有目共睹——陛下是明君,燕韓需要明君……” 這番話從沈迎口中說出,陳翎是沒想到,陳翎換了話題,“沈迎,只要有陳憲在,沈家遲早會被推上風口浪尖?!?/br> 沈迎肯定道,“陛下,草民該清理的都已清理干凈,旁的,只要草民一死,死無對證,便沒人會再追查得下去?!?/br> 沈迎再度叩首,“望陛下成全?!?/br> 陳翎眸色黯淡,沉聲道,“好,沈行云,朕成全你。來人?!?/br> 啟善入內(nèi)。 陳翎淡聲道,“將沈迎押入大理寺死牢,聽候發(fā)落,此事秘而不發(fā),不讓旁人知曉?!?/br> 啟善雖然不知曉緣由,等見沈迎剛才那么久,姿勢沒有變過,應(yīng)是一直跪在天子跟前。天子不會無緣無故遷就于人,沈迎應(yīng)當觸怒了天子。 死牢不像旁的地方,還是大理寺死牢。 進去的,總共沒有幾人出來過,不見天日,與世隔絕,同死沒有分別。 沈迎是沈?qū)④姷挠H兄長,眼下,沈家小公子還在宮中…… 啟善心中忐忑。 “謝陛下!”沈辭再度叩首。 *** 殿中清靜,陳翎一人在麗和殿中坐了許久。 啟善折回的時候,同陳翎說起,人已經(jīng)關(guān)入大理寺死牢了,沒說旁的。 良久,陳翎才又問起,“山海在哪里?” 啟善應(yīng)了一處宮殿名稱,是鄰近朝陽殿的宮殿。 “帶朕去看看?!标愻岱愿?。 “是!”啟善在前引路。 …… 今日是大年初一,從麗和殿踱步去落云殿的時候,宮墻外還在陸續(xù)放著鞭炮和煙花慶祝著。 宮墻內(nèi),陳翎都能看見。 沈迎這個時候入京,應(yīng)當是臘月初便動身了。 臘月初,沈辭去邊關(guān)的家書應(yīng)當剛送到沈家,沈迎便當機立斷離來京中,那早前,沈迎應(yīng)當是想在家中陪完家人過最后一個年關(guān)才入京請罪的。 沈辭的忽然離京,沈迎始料不及。 沈辭一旦回邊關(guān),沈迎也不知道他多久才會回京,但沈迎很清楚,只能趕在天子還記得沈辭舍命護駕的時候。 陳翎心中輕嘆,可惜了。 沈迎其實才是心思手段都細膩的那個…… 陳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腳下微微駐足。 啟善在天子身邊伺候得最久,聽天子的腳步聲便能聽出端倪。啟善原本拎著燈籠走在前方,但身后天子的駐足,啟善也趕緊停下,“陛下?” “沒事?!标愻嵋徽Z帶過,順便問道,“山海睡了嗎?” 啟善點頭,“睡了,但聽說才睡,早前一直在問父親,應(yīng)當也是吵瞌睡了,但又沒有法子……不過,眼下倒是哄睡了。” 陳翎輕聲應(yīng)道,“好?!?/br> 子時都過去了。 陳翎去的時候,沒讓宮人掌燈。孩子的睡眠有深有淺,有的孩子一但打斷,就要哭鬧很久。 當下,隔著屏風后的一盞清燈,陳翎在山海身前落座。 山海睡得很好,但性子比阿念活潑好動,晚上睡覺也不老實。因為屋中有炭暖,所以暖和,他整個大腿都放在被子外,夾住了被子。 ——草民帶山海入京,是想將山海過繼到自安名下。 不得不說,沈迎是個很聰明的人。 他讓山海過繼到沈辭名下,不是為了山海日后的富貴,而是因為如果山海過繼給了沈辭,是沈辭的兒子,即便日后沈家的事被舊事重提,只要沈辭還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山海便是安穩(wěn)的…… 先太子若是不死,沈迎很有可能會有翻作為。 但先太子一死,沈迎心中又很清楚,因為雷耿生的緣故,他即便入仕,其實也無多少未來,不如急流勇退。 但即便如此,他躲過了旁人,還是沒有躲過雷耿生。 而雷耿生知曉自己這個學(xué)生不愿意,但他已經(jīng)魔怔,他也需要有人支持,所以借著沈迎對他的信任和愛戴,拉了沈迎下水。 雷耿生才是最自私的一個。 不僅愚忠,迂腐,還自私…… 所以當初父皇并未執(zhí)意留雷耿生在朝中,為君者,最重要的是識人用人,雷耿生在順風順水的時候,怎么用都可以;但在逆風局,便將所有的弱點都暴露了出來。 所以最后父皇讓老師做了太子太傅,而棄用了雷耿生。 老師要比雷耿生清醒得多。 雷耿生會燒死自己,不奇怪。他自詡一生清廉,剛正不阿,但最后,被人利用耍得團團轉(zhuǎn),也引狼入室…… 國中死了多少禁軍,駐軍,還有受牽連的百姓? 如果沈辭知曉薛超之死除卻因為哈爾米亞,還以為雷耿生和沈迎的緣故,哈爾米亞才順利入的燕韓京中,沈辭該如何? 再回到最初。 她是天子,她是可以袒護沈迎。 但一旦沈迎暴露,沈家和沈辭都保不住。 沈迎很聰明,知曉她要什么,也知曉他自己有什么…… 陳翎坐在床沿邊看了時候,而后起身,又叮囑了句,“照看好,夜里睡覺別著涼了,等明日山海醒了,帶他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