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2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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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方四平拍案而起,寇國公也顫顫起身,“陳憲!你騙老夫……你竟然……” 陳憲攥緊指尖,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他就似最后一層遮羞布也被人扒了,反而尖笑起來,“成王敗寇,亙古不變,你們今日想說什么說什么,等過了今日,我要史官寫什么,史官寫的就是什么!陳翎,你今日想,還是不想,都要從皇位上下來!” 陳翎看他,“怎么,品性暴露,就想逼宮了?” 陳憲脖頸處青筋暴起,“由不得你!陳翎,今日這宮中也好,京中也好,都是我的人!你死到臨頭了!” 陳翎依舊平和鎮(zhèn)定,“是啊,你同巴爾里應外合,你在這里逼宮,巴爾在林北入侵,你是想逼沈辭帶駐軍回京救駕,讓巴爾長驅(qū)直入。而后你登基,逼退了巴爾,雖然丟了北部十余城,但你救下了整個燕韓,也安撫了國中百姓,朝中官員,和駐軍,安排得合情合理啊~陳憲,你腦子是不是不好用了!真放巴爾人長驅(qū)直下,要死多少駐軍,死多少百姓,早前巴爾在燕韓國中殺戮了多少人呢,太祖是如何拖著一身重病也要御駕親征的,你是一分記不住了嗎!巴爾人要真的南下,北部十城能夠狼子野心嗎?你就為了一個皇位,是要亡你自己,還是要亡燕韓!這皇位讓你坐,你坐得住嗎!” 陳翎一襲話,聽得殿中頭皮發(fā)麻,也聽得陳憲猶如寒天中,一盆從頭澆下的冷水。 而此時的殿中,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這皇位放在陳憲跟前,陳憲也坐不穩(wěn)。 他根本,就不配…… 陳憲顫顫道,“克州駐軍已經(jīng)入城,今晚京中就會變天,不要命的就同陳翎一起!看我敢不敢殺你們!來人,給我殺了陳翎,這殿中,誰擋殺誰!” “誰敢!”盛文羽行至殿中。 *** 寢殿外,到處都是廝殺聲。 方嬤嬤和阿念,山海在一處,一手摟著一個孩子,環(huán)在臂間,其實自己都有些打斗,但還是溫聲安撫著,“殿下,沈公子,別怕,殿中有紫衣衛(wèi)守著,旁人進不來,我們這里會安穩(wěn)的……” 山海和阿念都抬頭看向方嬤嬤。 “方嬤嬤,我不怕?!卑⒛钶p聲,“你也別怕?!?/br> 山海也朝方嬤嬤道,“方嬤嬤,我會保護好殿下的!” 方嬤嬤伸手摸了摸他們兩人的頭,溫聲道,“知道了,老奴知道了,殿下和公子都是好孩子,不怕的?!?/br> 嗯嗯,兩個孩子都跟著點頭。 …… 殿外是戍守的紫衣衛(wèi)在和禁軍廝殺。,苑中,也有禁軍沖入,和紫衣衛(wèi)激烈搏斗。 其余的紫衣衛(wèi)都守在殿中,除卻一直在搭弓射箭的紫衣衛(wèi)之外,旁的都伸手按在佩刀上,守在門窗處,隨時準備應對沖入的禁軍。 眼下看,來這里的禁軍不少,應當是猜到了太子在此處;也可能是大殿中,陳憲的人已經(jīng)和天子沖突上了。 這里的紫衣衛(wèi)全都扮成禁軍模樣,也只聽小五指揮。 小五在殿門處冷靜看著殿外,腦海中隨時在更新判斷,若是將軍在這里要如何做,還不到退的時候,要守到什么時候,他們的目的是保護太子,眼下這場動亂,他們夠堅持到哪里,對方還會不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朝寢殿這邊涌來? 小五額頭都是汗珠,也逼得自己冷靜下來。 暫時攻不進來,還有時間。 小五剛思索完,忽得,一根火箭射入殿門處。 火箭?小五錯愕。 不對,換了一波人? 小五一驚,既而是鋪天蓋地的火箭射來,他們是要燒了這里,用火和煙逼他們出來! 第138章 坍塌 殿外的火勢越來越大,殿中不少地方都被燒了起來,也能聽到大火“嗶?!弊黜懙穆曇簟?/br> 殿外的火箭還在繼續(xù),殿中的火勢也越來越大,寢殿再堅固,也遲早會塌掉。殿中四處已經(jīng)濃煙滾滾,嗆得人難受,山海和阿念都在咳嗽。 再繼續(xù)下去,這里的人不被燒死,也會被嗆死! “準備殺出去!”小五拔出佩刀。 “對方人數(shù)太多,還在源源不斷的來,可是要再等個時機更好的時候?”身側的洛河疑慮。 小五上前半蹲下,同洛河一道看向窗外,“洛河哥,你看,殿外持續(xù)不斷有人來,但來得人沒有早前那么多,說明早前他們判斷這些人手夠了,等后來發(fā)現(xiàn)不夠,雖然還在遣人來,但是騰不出更多的人手和精力來。所以才會故布疑陣,讓我們以為援兵很多,一直等著,將我們困死在原處?!?/br> 洛河微楞,確實是。 小五繼續(xù)道,“在立城的時候,我常同將軍潛入西戎,其實西戎和燕韓一樣,都有信仰的東西。這里是歷朝歷代的天子寢殿,無論是誰想做天子,要不是迫不得已,都不會放火燒這里。他們是實在沒有辦法攻進來,要是人多,他們一定不會放火燒這里?!?/br> “洛河哥,你再看,這幫人明顯同早前的不一樣;早前的人是想攻進來,是想生擒太子的;但后面來的放箭的這一波是直接想燒死太子,是一波人,又不是一波人。再不走,火勢只會越來越大,我們要準備隨時突圍?!?/br> 洛河點頭,“往哪里去?” “貴和殿?!毙∥鍞蒯斀罔F,“那邊地形錯綜復雜,可以拖延時間?!?/br> “好。” “但是我去,你等我消息?!毙∥迤鹕碚刍胤綃邒咛帯?/br> “方嬤嬤,云池,要從密道離開了,這波不對勁兒,對方連寢殿都燒,再呆下去怕是有危險。” 方嬤嬤一手攬著一個孩子,云池也跟著點頭。 眼下這殿中光是濃煙就不能再呆人了,方嬤嬤和云池心中也能猜到。 “小五!”阿念看他。 “殿下,我不同你們一道走了,對方都知曉我是殿下的近侍,我一定會同殿下在一處,我?guī)е麄內(nèi)m中繞圈子,讓洛河帶著你們從密道走?!?/br> “小五!”阿念和山海眼圈都紅了。 “洛河哥!”小五喚了聲。 洛河上前。 “你帶二十個精銳留在這里,同殿下一處,其余的人同我突圍?!毙∥逭f完起身。 火勢越來越大,寢殿的屋頂處已經(jīng)開始有碎塊坍塌下來,洛河護著阿念幾人避開。 小五到了大殿門口,“準備開門突圍。” “是!”紫衣衛(wèi)應聲。 保險起見,小五要等阿念等人離開了。 但等了良久,一直等到屋頂處已經(jīng)不是小的碎片,而是大塊坍塌,濃煙也實在嗆人了,殿中還是沒有動靜。 小五正想起身去看,只見洛河幾人抱了阿念出來,后面跟著方嬤嬤和云池等人。 “怎么了?”小五錯愕。 云池上前,整個人都在顫抖,悄聲道,“密道堵死了,應當是之前有人用過。歷朝歷代,早就說不清楚。” 小五額頭都冒出冷汗。 “轟”的一聲,整個屋頂?shù)囊淮髩K坍塌,屋中的棟梁也跟著走形。 顧不了這么多了,小五抱起阿念,“殿下抱緊我!” 阿念像早前摟緊沈辭一樣摟緊小五,阿念喊道,“突圍!” 頓時,紫衣衛(wèi)踢開了幾處門,窗,前方的人紫衣衛(wèi)拿著銅器擋著箭矢出了殿中。 一時間噼里啪啦都是箭矢撞在銅器上的聲音,第一波突圍的紫衣衛(wèi)上前斬殺弓箭手,很快,到處都是短兵相見的聲音。 激烈的打斗聲中,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無論是紫衣衛(wèi)喬裝的禁軍,還是眼前的禁軍,都混戰(zhàn)在一處,殺紅了眼。 阿念一直摟著小五,數(shù)著數(shù),小五這里護著阿念,在人群中廝殺! 這樣的場景小五早前并不少見,只是在邊關時,浴血奮戰(zhàn)殺的是西戎人!但眼前,都是自己人,都是宮中的禁軍! 小五眼眶通紅,但根本沒辦法停下來。 他要守好太子。 只能殺出一條血路。 拼命的廝殺中,他們也終于殺出一條血路。 “貴和殿,快!”小五抱起阿念,拼命跑著。那邊錯綜復雜的地勢,一是可以拖延時間,二是有很多機關布置,是為了取景,但卻適合藏匿。 尤其是個小的孩子藏匿。 如果出不去,那就躲起來! 夜半都過了,快至拂曉,拂曉陛下這里就會結束了! “走!”小五咬牙。 紫衣衛(wèi)趕緊跟上。 但小五想得不錯,宮中局勢雖亂,但對方并未全然有余量。但去貴和殿的一路,還是和不少紫衣衛(wèi)跑散,應為要引開追逐他們的禁軍。 等到貴和殿的時候,身側的紫衣衛(wèi)不過二十余個。 “找地方躲起來!”小五喘著粗氣。 方嬤嬤和云池也跟著氣喘吁吁,這一路到處都有人中刀,中箭,到這里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小五同阿念,山海,還有方嬤嬤在一處。 方嬤嬤在安慰兩個孩子。 這樣的場合下,山海雖然勇敢,卻不如阿念沉穩(wěn)。 小五仰首看著夜空。 這幫人見人就殺,是沖著取太子的性命來的,所以也根本不關哪個是太子,哪個是山海,因為對方一個都沒準備留…… *** 去往宮中的馬車上,陳遠溫聲問道,“老師,為什么眼下不多關注陳翎這處,而是關注太子,也一定要殺太子?” 黃旭文問他,“殿下,如果今晚在大殿中,贏的是陳憲,殿下要怎么做?” 黃旭文說完,陳遠不假思索,“如果贏得人是陳憲,他本就通敵賣國了,他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們尋個借口推了他就是了,但他幫我們扳倒了陳翎,這反倒對我們是好事?!?/br> 黃旭文又問,“如果贏的是天子,殿下又要怎么做?” 陳遠略微思緒,忽然有些想明白了老師的用意,“老師是說,無論是陳憲還是陳翎勝出,我們都可以借陳憲的名義殺了太子,這筆糊涂賬也就是算在陳憲的腦袋上了……” 黃旭文頷首,“殿下說的是。太子一死,天子膝下就沒有繼承人。我們早前并不知曉天子是女子,這還多虧了陳憲,殿下眼下要做的,是向天子和朝臣示好,承認天子,如此,天子是女子,太子又死了,殿下說,這日后皇位名正言順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