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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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如果。 這已算是她對他說過的,最溫柔動容的話。 但謝姮回到無汲殿時,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彌留之際,人的感官便變得極其敏銳,她支開身邊伺候的人,果然在屏風(fēng)后看到那一方玉棺。 她怔怔站在原地,心底一片涼意。 謝涔之從她身后走過來,抱緊她的腰,她頭也不回,冷冷質(zhì)問道:“這就是你說的,不會讓我死的辦法?” 他瘋了不成? 他居然要封印她?! 他亦滿眼痛苦,在她耳邊啞聲道:“阿姮,只是睡上一覺,醒來就什么都過去了?!?/br> 謝姮在微微顫抖,心臟一片絞痛,冷汗?jié)L滾而下,連唇都在發(fā)著抖。 她越想越害怕,搖頭道:“我不能接受。” 她不要這樣! 躺在這口玉棺里,像衛(wèi)折玉的娘一樣被關(guān)在那么冰冷的地方。 那她寧可死得干干凈凈。 她不想被他們掌控軀體和魂魄。 謝姮開始掙扎,可她沒有力氣,才一會兒便又昏死過去,謝涔之連忙把她抱回床上,擦著她額角的冷汗,一遍又一遍地說:“阿姮,你信我?!?/br> “你信我,一定可以找到救你的辦法……” 她昏睡了一個時辰,又蘇醒過來,他還在緊緊抓著她的手,反復(fù)對她保證。 她這次不再掙扎,只是看著他。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一點(diǎn)光亮。 他看見這樣的眼神便感覺恐慌,總覺得又好像抓不住她了,慌張地吻著她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扣緊她的雙手,怕她在他面前煙消云散。 他的動作幾近瘋魔。 使用秘術(shù),逆天改命,又催生心魔,他不是瘋了又是如何? 謝姮只說:“我要見舒瑤?!?/br> 謝涔之強(qiáng)忍狼狽,命人叫來舒瑤,舒瑤一看見謝姮,便慌張地?fù)涞剿磉?,握著她的手,“謝姮,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你身邊?!?/br> 謝姮臉色蒼白如紙,沖她溫柔一笑,張開雙臂。 舒瑤緊緊地抱住她。 謝姮湊到舒瑤耳邊,用極低的嗓音說:“你去掩霞峰,我從前的住處,床下有一個木匣子,里面放著一根鐵簪子,簪子上的玉石乃是龍髓玉,可以用來防身。” “那是我唯一的東西,送給你了。” 舒瑤泣不成聲,搖頭道:“我才不要你的東西,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謝姮:“聽話。” 她想了想,對舒瑤笑道:“你也知道他們要做什么吧?你看,我不會死的,只是會睡上一覺,你拿了護(hù)身簪子,活得長長久久,待我醒來,才能重新與我相逢?!?/br> “等我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菜?!?/br>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當(dāng)年她也是這樣對容清說的。 舒瑤只好答應(yīng)謝姮,等到謝姮再次昏迷過去,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去掩霞峰拿了簪子,戴在自己的發(fā)間。 而謝姮最后的時間,也終于走到了終點(diǎn)。 她沒有熬到第五日,第三日夜里,她便渾身發(fā)冷,臉色發(fā)青,奇異的香氣遍布整個藏云宗,聶云袖為她換上了身嶄新的白裙,摸著謝姮的頭發(fā),無助地看向面白如紙的謝涔之。 謝涔之將她放入了玉棺之中,隨時準(zhǔn)備啟動法陣。 結(jié)果天色熹微時,謝姮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色仿佛回到健康的時候,連孱弱的肢體都有了力量,一雙眼睛亮得剔透,自己推開玉制的棺材蓋,走了出來。 白裙在風(fēng)中翻飛,她披著長發(fā),赤著雙腳站在殿中,目光一轉(zhuǎn),看向趴在玉棺邊驚醒,驚訝地看著她的舒瑤。 舒瑤說:“謝姮你……” 不用多說,她大抵猜到了,這是回光返照。 謝姮朝她微微一笑,忍痛抬手,舒瑤什么都沒來得及說,便昏迷過去。 謝姮抬手拿起床頭重新接好的思邪劍。 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但她現(xiàn)在又極其清醒地、殘酷地,在思考這一切。 就算是死,她也不會把身體交給他們。 她的生與死,只能由她自己來掌控。 謝姮跨出無汲殿,最后一次吸收天地間的混沌之力,擊退了所有試圖阻止她的人。 她搖搖欲墜,誰也不敢對她動手,只能看著她一步步,跨上臺階,走到藏云宗最高處的占星臺上。 占星臺如此之高,她仿佛可以望見遙遠(yuǎn)的北域。 張開雙臂,好像可以隨風(fēng)飛起。 她本就是燭龍。 她應(yīng)該無憂無慮地在這天地間飛翔,像赤言一樣。 很快,就有無數(shù)人包圍了謝姮,他們都在喊她。 “謝姮長老!這里風(fēng)大,您快下來!” “謝姮!謝姮你要做什么?” “師妹!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 謝姮的目光穿透所有人,落在謝涔之的身上。 他要沖過來。 她不要被他帶回去。 謝姮握緊思邪劍,突然對準(zhǔn)自己的脖子。 謝涔之渾身冰涼,再往前一步,那把劍就在她頸邊割出一道血痕。 謝涔之目眥欲裂,僵立不遠(yuǎn)處,對她伸手:“阿姮,別鬧了,跟我回去?!?/br> “你要怎樣,你想讓我如何,我都答應(yīng)你,就算不用禁術(shù)也好,快下來,別做傻事!” 謝涔之近乎哀求,一聲聲沙啞泣血。 偏偏就在此時,有其他弟子沖來焦急地稟報:“護(hù)山大陣突然遭到重創(chuàng),不知為何,鬼都王突然卷土重來,不顧一切地要沖毀大陣!請君上主持大局!” 謝涔之置若罔聞,只望著高處的謝姮。 謝姮笑得近乎冷漠:“謝涔之?!?/br> “第一次,我說我不喜歡,你一意孤行,廢了我的修為?!?/br> “第二次,我說我不能接受,可是你還是要強(qiáng)行封印我的魂魄?!?/br> 她最喜歡的人,無須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僅僅是冷漠獨(dú)斷,就足以傷她至深。 也許她現(xiàn)在還是喜歡他的,但也結(jié)束了。 謝姮說:“你看好了?!?/br> 她抬起手,劍柄方向一轉(zhuǎn),對準(zhǔn)了自己的心。 “阿姮!” “謝姮長老!” “師妹!” 所有人目眥欲裂,拼命叫著她的名字。 與此同時,謝涔之飛快地沖上前去,他沖得跌跌撞撞,一邊沖一邊慌亂地出手,一束白光朝她手腕打去,想要逼她放下那把劍。 可那束白光快,謝姮卻更快,沒有什么比殺自己更容易的了。 “呲?!?/br> 那把劍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臟。 謝姮唇角溢血,仰頭看著天空,雙手握緊劍柄,又狠狠一轉(zhuǎn)。 她聽到了心臟碎裂的聲音,有什么從她的身體里脫離出來。 無論生死與否,她要這樣做。 與此同時,頭頂?shù)淖o(hù)山大陣驟然碎裂,黑云裹挾著濃郁魔氣,覆蓋了整個藏云宗的上空。 她最后聽到模糊的聲音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謝姮!你敢死,我殺光這里的所有人……” 是衛(wèi)折玉。 她還聽到有很多人叫她的名字,可說著什么,她都再也聽不清了。 她什么都不想聽,什么都不想看。 謝姮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像放飛的風(fēng)箏,任由自己隨風(fēng)而動。 四周乍起的冷風(fēng)鼓起她的廣袖,仿佛要帶著她的魂魄飛上天空。 這一瞬間,天地之間一切虛無。 謝姮重重砸落在地。 胸口那柄劍“哐當(dāng)”一聲,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