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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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還活著,她定會極其親近這位哥哥。 只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汐姮讓廣欒指出埋骨的具體的方位,讓族人去挖出骸骨,塵封萬年的龍骸重新現(xiàn)世,廣欒“噗通”一聲在龍骨邊跪坐下來。 廣欒雙手顫抖,喃喃道:“主人,您等了這么多年,您看,您保護的族人回來了,您的meimei也來了?!?/br> 龍骨靜靜地匍匐在山腳,如同祁連萬年的長眠。 四周的神族都面露悲凄之色。 汐姮慢慢靠近龍骨。 她安靜地仰著頭,打量著自己的二哥。 這就是她的二哥,與她所見過的父君骸骨如此相似,都是她的至親。 永遠埋骨于此,再也不會醒來。 “二哥?!?/br> 她輕輕喚了他一聲。 隨著這一聲落下,龍骨四周驀地掠起無數(shù)光點,順著風環(huán)繞著汐姮,吹起她紛飛的裙裾,掠動她的額角的碎發(fā),如同溫柔的撫摸。 “這是……”廣欒抬起頭,眼底滿是驚訝。 一邊有位神族低聲道:“這是祁連神君殘留的魂魄。” 若神族臨時前尚存一絲執(zhí)念,死后骸骨中便還會殘留一縷微弱的魂魄,等著被故人喚醒的剎那。 那光點越來越多,直至照亮整個天空,如漫天的螢火蟲,歡快地環(huán)繞著汐姮,最終在她眼前,凝聚成一個白發(fā)男子的模樣。 男人眉眼含笑,站在一片光暈之中。 薄唇高鼻,桃花眼端得俊逸瀟灑。 四周的神族神情激動,連連失聲驚呼。 “神君!” “祁連神君,您……” “萬年了,小的終于再次見到神君了……” 相比他們的激動,汐姮卻一言不發(fā)地站在原地。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目光從他的眉毛、眼睛、鼻梁上掃過。 她要記住他的相貌。 每個親人的臉,她都要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可這一頭白發(fā)…… 為什么也是白發(fā)? 汐姮袖中的手攥得幾乎失去知覺,一時心亂如麻。 “二哥哥……”她喃喃地叫他。 面前的男人,溫柔地凝視著她。 許久,他抬起手來,半透明的掌心,落在她的發(fā)頂。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 縱使無法真正地觸摸,汐姮卻清楚地感覺,滿心煩亂被慢慢撫平,仿佛她只是在兄長跟前撒嬌的小丫頭,對方對她,永遠擁有無止境的溫柔耐心。 她瞪大漆黑的眸子,呆呆地看著他。 凝聚成人影的白光又紛紛散去,即將隨風歸于天地間。 汐姮心尖驀地一跳,連忙抬手去抓,那些光點卻從她掌心穿透過去,不會因為她的不舍而留下。 “二哥!” 她越發(fā)焦急,一路追著那些光點,連聲呼喚著哥哥。 那些龍骨在逐漸灰飛煙滅,越來越多的光從龍骨從滲出。 眼看著最后一絲故人的氣息都要散去,她眼底泛起血絲,突然快步回到龍骨邊,抬起手,將掌心貼向燭龍前額,猛地閉緊雙目。 天地間的所有風以她為中心,倒灌著涌去。 她要把哥哥的魂魄吸回來! 汐姮幾乎拼盡全力,幾經(jīng)力竭,強行做著這些幾乎不可能的事,唇角滲出了血,周圍的神族都想制止她,連廣欒都抬起頭,勸道:“殿下,我主人已經(jīng)不在了,您還是……莫要再如此勉強……” 汐姮緊緊咬著牙關(guān)。 她驀地嘔出一口血,身形晃了晃,往后踉蹌一步。 “殿下!” 身后的人急忙將她扶住,關(guān)切地看著她的傷勢,汐姮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連四肢都在輕微地打著顫,卻突然露出個極其得逞的笑來。 眾人微微一驚,卻見她抬起手,張開五指。 只見一團白光,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她啞聲道:“二哥哥,我抓住了?!?/br> - 汐姮受了不輕的傷,暫時閉關(guān)三日。 其實說的是閉關(guān),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安靜獨處的機會。 她將二哥的最后一縷魂魄放入可以放置魂魄的容器內(nèi),將那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猶如捧著天下至寶。 一想到見到二哥的最后一幕,二哥那一頭白發(fā),她便禁不住心煩。 哥哥說,他是為了保護她才耗盡神力,加之受了傷,才會落得一頭白發(fā)。 她以為哥哥只是受傷了。 可二哥哥也這樣后,她便總覺得,這白發(fā)似乎是不好的征兆。 都是因為她。 她不禁有些消沉。 她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望著冰冷的地磚發(fā)呆,外面的石門開啟,衛(wèi)折玉才慢悠悠地進來,瞧見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的小姑娘,抬手拍了拍她的發(fā)頂,“為何不乖乖療傷?嗯?” 汐姮抬頭,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睛里光影黯淡:“衛(wèi)折玉?!?/br> “嗯?”少年疑惑偏頭。 汐姮又不吭聲了。 她覺得這魔頭定是又要對她陰陽怪氣,他總是如此,雖然他待她也是很好的,可脾氣卻不太好,卻不能成為她傾訴的那個人。 她一時也沒了多說的興致。 衛(wèi)折玉看她欲言又止,又垂下了目光,像是不想和他討論什么的樣子,眉心微微一擰。 他不禁有些煩躁。 他驀地彎腰,朝她湊近,冷聲道:“想說什么就快說,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你還有什么話不能與我說么?”他又粗暴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咬牙切齒地催促:“還不快說!” “你說,我聽著!” 沒見過這么粗暴地逼著人說的,汐姮甩開他的手,往后挪了挪,瞪他:“若是旁人敢對我如此無禮,我早就——” 少年朝她有恃無恐地哼笑一聲:“不是你自己說的,我和旁人不一樣?!?/br> 汐姮:“……” 總覺得他現(xiàn)在這樣子,像是恃寵而驕,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太慣著他了,好像一點底線都沒有。 她說:“別鬧。”又重新低下頭去。 衛(wèi)折玉唇角一扯,長睫垂落,斂了情緒看著她。 小姑娘就算瞪他,也沒了平時那些氣場。 少點了精神氣兒。 嗯,也確實有些消沉。 衛(wèi)折玉也聽說了她是怎么受傷的。 老實說,他不太樂意看她為了別人如此拼命,但至親離開的滋味,他也體會過。 他甚至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謝白昀殺死,一點點在他眼前斷氣。 那種錐心之恨,至今都記憶猶新。 衛(wèi)折玉斂了唇角笑意,清朗好聽的嗓音微微沉了下來,冷聲道:“既然已經(jīng)留住了一絲魂魄,待你將來重塑天地法則,多的是時間尋找復(fù)活之法,若是因為你二哥之死傷感,倒不如即刻去攻下蓬萊。” 汐姮卻搖頭。 她把下巴擱在手臂上,低聲道:“我大概不曾告訴過你,剛回北域那日,我去見我哥哥,他當時……和二哥一樣,也是一頭白發(fā)?!?/br> “小時候,哥哥曾說,他遲早會將整個神族交給我?!彼プ谑A上,失落道:“可是,我不希望是這樣的托付,我變強便是為了保護親人,而不是讓他們,成為我變強的墊腳石?!?/br> 衛(wèi)折玉抿唇看著她。 眸底一陣恍惚。 也想起類似的一幕,當年他緊緊抱著一身是血的母親,始終不肯撒手,母親卻捧著他的臉,讓他好好看著自己。 “折玉,你好好看著,看著娘親如今的樣子,記著今日,好好活下去?!?/br> “娘親將全部的修為給你,從此以后,你要替娘重新活著,讓這群他們再也無法傷害你,這是娘這些年來唯一的心愿。” 他也不愿的。 孤獨的滋味太可怕了,仿佛就算死了,也沒人會記得他存在過。就連到了如今,她在擔心旁人的離去,他也心頭茫茫然的,總覺得什么都抓不住,好像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衛(wèi)折玉正不知如何說,又見她把頭埋下去,小聲道:“衛(wèi)折玉,謝謝你還在我身邊?!?/br> 至少,她還不用擔心,連他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