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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100節(jié)

    衛(wèi)折玉“嗯”了一聲。

    他低聲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說著,他還特意從輪椅上下來,也坐到了她身邊來,身體力行地實踐什么叫“在身邊”。

    汐姮:“……別鬧?!?/br>
    -

    汐姮也只是消沉了這一會兒,她的確無心,即使面對這樣的事,也不會表現(xiàn)得如何痛苦,僅僅只是安靜地待了三日,理清了思緒,隨即她便去了一趟北域,去見哥哥。

    她把祁連的魂魄,親手交給了玄縉。

    玄縉微笑著,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吾妹,從不令人失望。”

    汐姮看著他滿頭霜華,即將離去時,又突然轉(zhuǎn)身。

    “哥哥。”

    她目光筆直如劍,盯著他,眸底漆黑,倒映著兩側(cè)明珠散發(fā)的微光。

    腦海中,衛(wèi)折玉最后對她說過的話,又再次變得清晰。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么?”

    少年頭一次如此正經(jīng),坐在她身邊,眼角眉梢滿溢著嘲諷,一字一頓道:“若是重來一次,我再見到我娘,我定會告訴她——”

    “——她給我的妖力,老子才不稀罕,自己連活下去都做不到,又憑什么讓我變強?”

    “既然要活著,就一起活?!?/br>
    大不了逆天而行。

    而她,正在行逆天之事。

    四周一片寂靜,敞開的宮殿大門吱呀晃動,風(fēng)卷入殿中,呼啦啦卷著她的衣袖。

    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她微微攥緊了拳。

    玄縉似乎沒想到她突然轉(zhuǎn)身,抬起眼來,看著站在門口她。

    “我今日聽了一句話?!毕珚ǘ粗f:“既然要活,就一起活,哥哥覺得有道理嗎?”

    她的語氣略有些生硬別扭,眸光卻堅定又明亮,無畏地望著他。

    這樣的反問是頭一次。

    話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玄縉略有些許驚訝,黑眸沉沉,審視著她。

    許久,一切情緒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這丫頭啊。

    他薄唇微彎,頷首道:“有道理?!?/br>
    “meimei的吩咐,吾照做便是。”

    第61章 謝涔之歸降。

    瀛洲距離蓬萊極近, 眼看著瀛洲出事,蓬萊作為當(dāng)世五大仙門之一,也禁不住慌了神。

    在華蕓道君被陵山君親自處決后, 長老沈復(fù)失勢, 蓬萊新繼任的掌門便是從前的執(zhí)劍長老方懷方。方懷此人, 本就是依附陵山君而上位, 掌門的位子都沒坐熱乎, 便驚聞噩耗, 險些沒嚇暈過去。

    方懷連夜前往藏云宗, 請求陵山君出手相助。

    藏云宗殿門緊閉, 燭火高燃,氣氛壓抑,方懷垂首站在不遠處,低聲道:“……神族如今已占據(jù)瀛洲, 眼看這幾日便要攻打蓬萊,我蓬萊舉滿門之力, 也無法抵抗……若是蓬萊覆滅, 下一個便是其他門派, 無人得以獨善其身, 還請君上施以援手。”

    方懷說著,又不禁抬頭道:“那位單槍匹馬滅了瀛洲的汐姮公主, 當(dāng)年畢竟是君上您的……”

    他話說一半,覷見上方謝涔之冰冷的神色,便又自覺噤聲。

    如今誰都知道, “謝姮”二字猶如禁忌,輕易提不得。

    藏云宗上上下下,都對這個名字諱莫如深。

    當(dāng)年那事鬧得太難看, 兩次道侶大典,如同一耳光,狠狠地打了陵山君的臉,而后謝姮當(dāng)眾剖心,向來清冷自持的陵山君道心動搖,險些當(dāng)眾入魔,又被射了一箭,受了極重的傷。

    這一系列事情,眾人談?wù)撈饋?,至今都唏噓不已。

    而后又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陵山君中箭當(dāng)夜,竟強行請他師尊道云仙尊出關(guān),私下里不知談?wù)摿耸裁?,陵山君隨后急火攻心,九死一生,若非靈渠劍護住心脈,早就命喪黃泉。

    如今陵山君傷勢還未完全痊愈,按理說不宜再親自出手。

    但放眼整個天下,唯一能阻止汐姮的,也只有他了。

    先不論他與汐姮舊情恩怨如何,陵山君那日當(dāng)眾召出靈渠劍,便足以說明一切。

    他是命定的神劍之主。

    只要他手握靈渠劍,便能喚醒神力,與神族一戰(zhàn)。

    方懷知曉自己此刻來得不是時候,但若非十萬火急,他也不會來觸這個霉頭。

    見謝涔之不語,他又上前一步,急切道:“君上!事關(guān)天下存亡,而非我蓬萊一派之事,君上真的要置之不理么?若是如此,將來遲早有一日,神族也會攻上藏云宗!”

    方懷字字激動,聲音回蕩在冰涼的大殿中,又高聲喊道:“君上!”

    謝涔之閉目不言。

    許久,他睜開漆黑的雙瞳,看向方懷,淡淡道:“此事我已知曉?!?/br>
    方懷一怔,又遲疑道:“君上可是打算請出靈渠劍……”

    謝涔之并未回答,只側(cè)身吩咐一邊的宋西臨道:“你去收拾一些地方來,暫時安置蓬萊諸位弟子?!?/br>
    宋西臨領(lǐng)命退下,方懷聞言,有些詫異,謝涔之又看向他,冷聲道:“你先率人撤出蓬萊,在藏云宗暫避一段時日,只留下少部分弟子原地守候,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剩下之事,便全權(quán)交給我。”

    方懷面露喜色,以為謝涔之終于肯出手相救,正要彎腰拜謝,又聽他道:“我只能許諾,會護住天下蒼生,不讓天道崩塌?!?/br>
    “而你要做的,是在得到命令之前,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得輕舉妄動,以免不必要的犧牲?!?/br>
    無論發(fā)生什么……?

    難道他要做什么?

    方懷愈發(fā)不解,忍不住又抬頭看向謝涔之。

    男人站在一片昏暗的光影之下,側(cè)顏冷寂如雪,眼睛比起從前,已然蕭索冷漠許多。

    看起來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他變了許多。

    從前的陵山君,縱使疏離冷漠,卻有種意氣在,睥睨天下,不可一世;如今卻竟有種說不上來的冷寂孤獨,涼得像深秋抓不住的風(fēng),吹得人心頭發(fā)冷。

    方懷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卻又說不上來,只能強行說服自己,陵山君身為仙門之首,自然不會不顧天下存亡。

    就算……那謝姮從前是他的未婚妻。

    有了陵山君出馬,蓬萊應(yīng)該會保住的吧?

    方懷強忍著心頭的顧慮,不再多言,只先行告退。待他走后,謝涔之又連夜處理了無數(shù)藏云宗的內(nèi)務(wù),一直忙到天亮。

    時而困倦時,一抬眼,目光又不禁掠向不遠處的那一方軟塌。

    阿姮從前總是喜歡歇在這榻上,安靜地陪著他。

    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他日日煎熬,實在忍受不住思念,才會抬頭瞧一瞧她待過的地方,仿佛只有通過那些回憶,才能暫時抑制瘋長的思念。

    他們很快就會再見了。

    這一次,無論結(jié)局如何,都是他甘之如飴。

    飛蛾撲火,在所不惜。

    -

    汐姮未等傷勢痊愈,便急著去攻打蓬萊,不想再繼續(xù)拖延時間。

    衛(wèi)折玉對此不太樂意,讓她先療傷,區(qū)區(qū)蓬萊,他大可以代為攻下,但汐姮卻搖頭,強忍著內(nèi)傷站了起來,抿唇道:“蓬萊與瀛洲不一樣,瀛洲雖更為難以攻打,但四面無援,只需動用武力。而蓬萊背后,是整個修仙界,他們不會坐以待斃?!?/br>
    衛(wèi)折玉冷笑道:“是了,正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們?nèi)羰歉襾?,正好一起殺了?!?/br>
    汐姮似乎也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回憶,眸色暗了一寸。

    就在此時,她派去打探人間動向的赤言從殿外大步入內(nèi),甫一進來,便抱臂笑道:“那些凡人果真是怕了,連夜撤離了不少,剩下來的也不是什么能打的,蓬萊的護山大陣也沒開啟,似乎并無什么抵抗之意。”

    “小殿下,不如明日便拿下蓬萊,我看啊,有了瀛洲做前車之鑒,他們是要不戰(zhàn)而降了?!?/br>
    汐姮抬頭問:“他們撤向何處?”

    赤言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東南方?”

    東南方。

    正是藏云宗的方向。

    汐姮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翌日她決定出發(fā),帶了一些歸順于她的瀛洲弟子——那些弟子在她的威懾之下,早就沒了任何反抗之心,誠心臣服,愿意被她驅(qū)策。

    但就算如此,衛(wèi)折玉也還是給他們種下蠱毒,說倘若有二心,必會毒發(fā)身亡。

    天色熹微時,整個蓬萊便被瀛洲弟子,以及無數(shù)魔族團團圍住。

    所有膽敢反抗的人,都死在衛(wèi)折玉麾下的妖魔手中。

    汐姮設(shè)想過許多情況,倘若謝涔之插手此事,以他的心機,也許會設(shè)局暗算于她,在武力上她自然不懼,但她未必能玩得過他的手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也許不會再有之前那般順利。

    但她唯獨沒有料到的是,他親自來了。

    他就站在她不遠處,仍舊一襲白衣,不染纖塵。

    謝涔之垂袖站在風(fēng)中,廣袖被風(fēng)鼓起,黑眸淡淡望著她。

    “阿姮。”

    他低聲喚她。

    謝涔之今日孤身而來,只帶了藏云宗的一些普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