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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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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上方,那光球仿佛已有意志,排斥著第二個人的加入,將衛(wèi)折玉竭力往外推。

    但衛(wèi)折玉還是沖進去了。

    少年眸色極黑極沉,醞釀著不顧一切的癲狂,手中的劍拼了命地砍向謝涔之。

    謝涔之毫無防備,被他砍傷了手臂,但傷口連血都來不及淌出,就飛速愈合。

    再下一劍揮來時,他輕輕揮手,隔著虛空架住他的劍,神情嘲諷,“你算什么東西,也能阻止我?”

    衛(wèi)折玉的黑眸幽幽地看著他。

    幾日不見,他似乎消瘦了不少,凸起的顴骨配著冷戾的黑眸,陰沉得如同地底爬出來的鬼魅。

    他的手劍遽然一旋,朝著自己腹部狠狠刺了進去。

    “嗤?!?/br>
    刀劍割開皮rou的悶響清晰可聞。

    血沿著刀口瘋狂涌出,立刻染紅了雙手。

    “別忘了?!?/br>
    少年雙眸通紅,笑著露出一口染血的牙,“我可是你的……親弟弟?!?/br>
    血霧噴灑。

    那些白色的光影滯了一下,瘋狂朝少年體內(nèi)涌去。

    “我們身上流著相似的血,我還殺了很多謝家人,收集他們的血液。”

    “我煉化了天劫石的力量,每日便想著如何取代你。”

    “想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你?下輩子吧。”

    謝涔之面色微變。

    饒是他精于算計,也沒想到衛(wèi)折玉會做出這么瘋狂的舉動。

    衛(wèi)折玉笑得癲狂,風(fēng)箱般嘶啞的嗓子里爆發(fā)著刺耳的笑聲,像是在嘲笑謝涔之的自以為是。

    一個人能有多瘋狂?

    謝涔之了解汐姮,可他永遠無法了解衛(wèi)折玉。

    這少年,從小就被人叫作是瘋子,妖怪,孽障。

    他便如他們的愿,做他們口中的“瘋子”,他們越視他為邪魔,他越要成為他們的噩夢,讓他們擺脫不了他。

    他們越是恐懼憎惡,他越是高興。

    這么一個人,根本無所謂自己會不會死,他對自己的狠是別人想象不到的,連汐姮都被他瞞住了,不知道他不顧爆體而亡的危險,暗中吸取了天劫石的力量,只是為了變得更強。

    只是因為她說,他是很重要的人。

    衛(wèi)折玉從來沒指望過誰會在乎他。

    可一旦有,他就像從小孤獨的孩子驟然得到了喜歡的玩具,無法再放手。

    他不許別人搶走。

    無論是什么形式上的。

    “我們一起死吧。”衛(wèi)折玉死死抓著謝涔之,張揚的黑袍如風(fēng)雨中飄搖的浮萍,“你能為她做的,我也可以,不妨我們來比一比,究竟她更在意誰?”

    謝涔之皺眉:“你在胡說什么?”

    衛(wèi)折玉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他,許久,露出一絲古怪而詭異的笑容,“你還在裝傻么?”

    -

    如果可以選擇,衛(wèi)折玉情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偏偏知道了全部來龍去脈。

    十幾日前,他潛入藏云宗后山秘境,帶走了謝涔之的師尊道云仙尊。

    道云仙尊傷得很重,卻并不危及性命,衛(wèi)折玉料定他定然知曉什么,才會被謝涔之囚禁至此,便對他施以酷刑,逼他開口。

    但一介道法大成的仙尊,豈是□□之痛所能逼供?

    衛(wèi)折玉去尋了一個秘寶。

    便是那個秘寶,讓他幾近半月杳無音訊,待到回來之時,已聽聞謝涔之即將獻祭靈根的消息。

    衛(wèi)折玉猜到汐姮會去。

    若是平時,他定然不顧一切地沖過去了,可他當(dāng)時偏偏強行冷靜下來,先去找了道云。

    大抵在這個時候,冥冥之中他已預(yù)感到了什么。

    以秘寶抽取道云仙尊的魂魄,衛(wèi)折玉搜尋他的記憶,看到了一幕很久遠的畫面。

    那是謝姮剛“死”的時候。

    當(dāng)場入魔崩潰的謝涔之,像發(fā)了瘋一般去質(zhì)問自己的師尊。

    “那把靈渠劍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阿姮要去秘境尋劍?為什么她被逼迫到寧可剜心自殺,卻不肯讓我保存尸身復(fù)活?!”

    他渾身是血地跪在他的師尊面前,魔紋爬滿了整張右臉,眼睛血絲彌漫,額頭和脖子青筋突起,幾近聲嘶力竭:“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師尊!你們到底隱瞞了我什么!”

    道云仙尊冷漠地看著他,“涔之,你看你這副狼狽的樣子,成何體統(tǒng)?”

    “要什么體統(tǒng)!”

    男人怒吼起身,死死地抓著師尊的肩胛,血紅的眸子盯著他,“師尊,阿姮也是你的弟子??!她差點就死了??!”

    他不理解!

    為什么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卻還在說什么體統(tǒng)!

    他的嗓音越來越脆弱沙啞,像是憑著最后一口氣,尋求一個結(jié)果,“……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們都在欺瞞我,利用她?為了什么?只是為了我?為了藏云宗?”

    他連聲質(zhì)問,因為喘氣太猛,唇角涌出血來,連成一道蜿蜒到頸間的血線。

    道云仙尊冷眼看著他這副失態(tài)的樣子。

    “是為了這三界!”

    道云仙尊猛地拂開他的手,謝涔之站立不穩(wěn),往后踉蹌幾步,搖搖晃晃地看著他。

    “你可知你自己到底是誰?”他恨鐵不成鋼地甩袖,沉聲道:“你是萬年前的天衍神君!如今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為了拯救三界而設(shè)的局!你如此在意謝姮,你可知她是為了覆滅天道而生?我藏云宗萬年來立派之本,便是那把靈渠劍!”

    “那把靈渠劍——”

    道云仙尊抬手他,氣得面色青白,手抖個不停,“……是萬年前你的佩劍!你只要握住那把劍,便能覺醒成神,直接殺了她!為師與你父親籌謀了數(shù)百年,替你安排好了一切,甚至瞞著神族挖了她的心,讓你自幼修習(xí)無情道,便是為了這一日你能下手殺了她!而你,卻為了她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你簡直、簡直是……”

    謝涔之臉上癲狂的神色漸漸平復(f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黑眸平靜得可怕。

    說到這個地步,他還有什么不懂的呢?

    阿姮是他們一開始就安排好的犧牲品。

    她本來不屬于這里,本來應(yīng)該是身份尊貴的公主。

    卻被他們強行留在藏云宗兩百年。

    讓她留在他身邊,成為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根本不是有意讓他們相守。

    而是在考驗他的道心堅固與否,以確保將來,他能對她下得了手。

    可那個傻阿姮。

    她一直相信她能嫁給他,等著他接受她的一天。

    她努力融入這個地方,從來不說任何委屈,每日僅僅是站在角落看著他的背影,便能開心地笑上一整天。

    她不知道,自己凝望著的人,是將來要殺她的人。

    她何其無辜!

    最可笑的是,他一直按著師尊安排的軌跡前行,也成了傷害她的兇手之一!

    謝涔之眩暈般地一晃,扶住身側(cè)的石壁。

    他睫毛低垂,不住地喘著氣,唇畔鮮血淅瀝。

    “是么?”

    他的嗓音平靜下來,“弟子不肖,枉顧師尊期望?!?/br>
    道云仙尊看他冷靜下來,以為他稍稍想通了,嘆息著拍了拍他的肩:“涔之,為師并非有心欺騙你,只是時機未到,事關(guān)重大,若貿(mào)然將真相告知于你,也許會釀成嚴重后果?!?/br>
    謝涔之慢慢抬頭,用手背拭去唇角血跡,“師尊不妨說說,萬年前的計劃,到底是怎樣的。”

    道云沉吟片刻,終于說了全部的來龍去脈。

    “萬年前,天道出現(xiàn)裂痕,所有神族意欲摧毀天道,天衍神君卻選擇了阻止他們,不惜與好友為敵。”

    “天衍神君雖為天道所生,卻絕非是為了一己私利才阻止神族,而是他那時便知道,若強行摧毀天道,非但神族會死傷過半,這天下生靈必然絕跡,彼時天地一片荒蕪,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閉關(guān)卜算許久,方才算出真正的兩全其美之法,乃是在萬年之后?!?/br>
    “于是他設(shè)下一個局?!?/br>
    他決定當(dāng)那個惡人。

    故意與好友北顏帝君反目,站在所有神族的對立面,將他們逼到了北域。

    他抽出自己一縷元神,將剩下的元神封印入神劍中,與北顏帝君生死一戰(zhàn),借由彼此最本源的力量,融合天道之氣和上古燭龍之力,凝結(jié)成全新的力量,用萬年的時間來溫養(yǎng)。

    萬年后,神劍中的元神轉(zhuǎn)世,必將引起新的神族降世。

    那降世的神族,的確是毀滅天道唯一的人選。

    同時,她也是天道最想要的養(yǎng)料。

    所有的神族都沒料到,天衍保留了自己的元神,只是為了在關(guān)鍵時刻獻祭這個神族,將她封入天道之中,只有這樣,天道便會停止吸收神力,所有神族便得以存活。

    只是所謂的無情道和剖心之計,是秉承天衍意志的修士們,為了實現(xiàn)這個大計所做出的選擇。

    “若要追溯因果,她根本就不該降生!”

    道云仙尊字字懇切,緊緊按著謝涔之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涔之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只要你握住那把無渠劍,覺醒成天衍神君,將她封入天道之中,這一切便結(jié)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