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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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隨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我正在根據(jù)這些門上的劃痕,確定現(xiàn)在大概的時間線啊,所以現(xiàn)在的我究竟幾歲了? 江戶川亂步才懶得理太宰治這些虛偽的謊言。 名偵探什么也沒動,只是站在一旁,不冷不熱地出聲提醒: 如果意識離開身體太久的話,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想你清楚。 太宰治自從進入這個夢境開始,就再也沒有主動提過津島溫樹??茨切﹫鼍暗臅r候,武裝偵探社的所有人都害怕太宰治失控做出一些什么事情來,可他從始至終,面上都十分平靜。 只有晦暗的眼睛能將他的心情表現(xiàn)一二。 太宰治不敲門,自然有的是人愿意敲門?;⒄扔迫时晃鍡l悟一拍肩膀,接下了這份任務,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將手攥成拳,在門上敲了幾下。 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 門口忽然出現(xiàn)黑壓壓一片人,還都是陌生的面孔,傭人嚇了一跳。但想到之前來自津島溫樹的特別叮囑,這些是特意前來的客人,得好好招待才行。 不過大少爺也沒有說,會來這么多人??? 虎杖悠仁硬著頭皮繼續(xù)執(zhí)行五條悟交給自己的任務。 粉發(fā)的陽光大男孩撓了撓頭,抬起手打了個招呼:啊,那個,你好? 虎杖悠仁想喊救命。 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么東西?。?/br> 是客人嗎?虎杖悠仁見傭人主動開口,在內(nèi)心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如果是客人的話,讓客人在外面等候許久是我們的不對。 五條悟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滿臉你說得對。 禪院尚也:? 五條悟扶了扶墨鏡,看起來拽得不行,開始忽悠:你們家大少爺親自邀請我前來的。 禪院尚也和虎杖悠仁: 這人說得像真的一樣。 五條悟這份指責實在太理直氣壯,傭人本身就得到了津島溫樹的命令,這下雙方言辭對上了,更是信以為真。我現(xiàn)在就去通知大少爺,請各位客人先跟我到會客室,麻煩稍等傭人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請了進來,連忙轉(zhuǎn)身就要去通知津島溫樹。 禪院尚也好笑地看了一眼五條悟。 等傭人去通知津島溫樹?那到時候不就露餡了么? 五條悟又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這就不用了,我和他約好的,等時間到了他自然自己會過來?,F(xiàn)在他應該在處理家族事務吧?我們約定好幾點就幾點,不能因為我們的提早到來讓他的計劃產(chǎn)生變更。 傭人傭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傭人,當然不知道津島溫樹現(xiàn)在具體在做什么。 一來二去,就被五條悟給忽悠成功了。 可是正當她準備退下,在門口守著的時候,被一個人攔住了。她抬起眸,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群人中間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他和津島溫樹有八成相像。 但那是為什么,她剛剛領(lǐng)客人們進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呢? 難不成是她近視了? 我想問一個問題,太宰治微笑著說,請問現(xiàn)在家主在家嗎?畢竟有些事,還是直接找家主比較好。 他記得津島宅每一處的角落,也記得每一個傭人的臉。 哪怕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 太宰治記得這個傭人是專門負責接引客人的,工作地方自然是大門這一側(cè)。津島溫樹很少離開津島宅,一般都呆在屋子里,傭人自然沒什么機會見到津島溫樹。 而他們的那位父親津島家的家主則截然不同,津島家主在外面有眾多情婦,每天上午要去東邊看這個,下午去西邊看那個,晚上偶爾才會回來過夜。 而他的進出,肯定要通過大門。 所以面前的這個傭人肯定是知道津島家主行蹤的。 傭人果真知道。 她停下腳步,認真地想了想:家主大人早上剛剛出門,現(xiàn)在不在家。 她看著太宰治,抿了抿唇,猶豫了下。 其實現(xiàn)在家主都不管事了,傭人說,如果您有什么事情,找大少爺肯定行的您不如等大少爺過來? 無論您有什么麻煩,大少爺肯定都能解決的。 太宰治覺得有些好笑。 津島溫樹在津島家的傭人們心中的地位竟然已經(jīng)這么高了嗎?他就是隨便提一句津島家主而已,這些傭人就不樂意聽了? 他當然知道津島溫樹能解決他的麻煩。 畢竟太宰治現(xiàn)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津島溫樹自己。 可問題是,太宰治現(xiàn)在敢去找津島溫樹嗎? 太宰治現(xiàn)在,敢去找當年那個對他永遠溫溫和和地笑、站在原地等他回家的青年嗎? 離家許久的旅人在家門口會不住地徘徊,都會近鄉(xiāng)情怯。現(xiàn)在當年的津島溫樹就呆在離太宰治不遠的地方,太宰治甚至能夠很準確地知道津島溫樹現(xiàn)在會做什么。 但太宰治就是沒有辦法生出勇氣去觸碰。 在親眼目睹了津島溫樹的過去之后,太宰治根本就無法想象,津島溫樹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情,才會對他一直露出那樣溫和的笑容。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們之間的距離曾經(jīng)是如此接近,可是過了這么多年回頭一看,他才發(fā)現(xiàn)。 他們之間的距離原來是如此遙遠。 另一邊。 冒昧問一下,您之前是認識弗洛里安嗎?津島溫樹的親切態(tài)度給了愛麗絲菲爾一點信心,畢竟青年看上去實在太過好相處,您對他的態(tài)度有一點 特殊? 愛麗絲菲爾愣了愣。 可是這稱不上特殊吧。 畢竟津島溫樹只不過是給弗洛里安親自去拿了一罐可樂而已,后面他什么都沒做,仿佛對弗洛里安的照顧只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 愛麗絲菲爾覺得還是自己想多了:抱歉,我失禮了。 自從她失去過弗洛里安之后,就對弗洛里安的事情特別上心。而且弗洛里安的性格,也讓她根本沒法做到不在意。 不,是我冒犯了,津島溫樹解釋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只是我之前很少會見到像他這樣人而已,剛剛情不自禁地聯(lián)想到了我的弟弟。 弗洛里安: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的年齡比你還要大! 他才不是弟弟! 吉爾伽美什挑了挑眉,說了他進屋子以來的第一句話:弗洛里安和你那個弟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吧? 確實,不管如何,弗洛里安渾身上下,從五官到性格到愛好,都和太宰治沒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他當然和修治不像。 津島溫樹不會眼瞎到這個地步,連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樣子的都分不清楚。 我只是他沒有和陌生人推心置腹的習慣,手指摩挲著杯子的把手,很少見到像他這樣的孩子,偶爾會羨慕一下。 羨慕? 弗洛里安有什么好羨慕的? 衛(wèi)宮切嗣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太宰治就是津島溫樹這個心思沉重的人的軟肋,他決定就從這方面來下手。 你不好奇你弟弟經(jīng)歷了什么事嗎?衛(wèi)宮切嗣回憶了一下自己所查到的津島溫樹的過去,他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交著什么樣的朋友?生活上有什么煩惱? 衛(wèi)宮切嗣頓了一下,還是補充道。 他的未來有沒有你的存在? 沉默了一會兒,津島溫樹的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 津島溫樹很平淡地說:只要他現(xiàn)在過得好就可以了。 他的未來不會有我的存在,津島溫樹還是很平靜地說了這句話,指出了這個事實太宰治成長的十年里,確確實實不會再有津島溫樹這個人,他可能會經(jīng)歷諸多風雨,但他最終長成了一個很棒的人。 他這副模樣讓衛(wèi)宮切嗣睜大了眼睛。 津島溫樹簡直就是在暗示,自己會在不久之后迎來死亡。太宰治的經(jīng)歷,其實在橫濱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畢竟他的手上實在沾了太多血。衛(wèi)宮切嗣根本不需要費多少力氣就能查到這一點。盡管在發(fā)生那樣的事情過后,太宰治最后還是選擇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我是說,衛(wèi)宮切嗣試圖通過太宰治來打開津島溫樹的心扉,如果他經(jīng)歷了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呢? 他確實不知道津島溫樹想讓太宰治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 但看看這個屋子的布置吧,和血腥暴力毫無關(guān)系。津島溫樹既然會給太宰治裝修這樣的房間,總不可能會期盼著他成為一名Mafia吧? 有多糟糕?津島溫樹眼里含著笑意,他經(jīng)常和我說,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太無聊了。我想,活下去對他來說,就已經(jīng)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吧? 衛(wèi)宮切嗣不是太宰治,當然沒有辦法比較。 他竭盡全力去揣摩當時津島溫樹死亡的時候,太宰治究竟會是怎么想的但是太宰治實在不是個正常人,這個問題有些為難他了。 對他而言的話,弗洛里安開口了,比活下去更糟糕的事情,應該是只能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吧?這樣的事情,光是想想都很絕望。 弗洛里安定定地看著津島溫樹:我不明白你明明最在意的就是他,為什么會舍得離開他? 他確實是我最在意的人。 津島溫樹并不吝嗇地承認了這一點。 弗洛里安又問:那你為什么會選擇離開他?你很了解他,你知道他會怎樣做的。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就和你說的一樣,他是你的弟弟。 我不明白,弗洛里安有點迷茫,明明愛一個人,就應該是不想和他分開的。 津島溫樹回答:你說的沒錯。 所以為什么會離開他? 沒有為什么,沒有原因,津島溫樹說,只是我想在這里結(jié)束,我就這么去做了。一切都沒有那么復雜,至于今后,他的人生是他的,和我沒有關(guān)系。 弗洛里安:他因為你的離開而痛苦,你也不在意嗎? 我想死人應該不會有自我意識的吧?津島溫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我不是個好人,這輩子是上不了天堂了,我只能下地獄,聽說到地獄的人為了贖罪,要成天成日地工作。 到那個時候我應該沒有什么時間去想他了如果一定要說什么的話,那就是期盼他以后不要來地獄和我當同事,因為我估計地獄的工作很苦。 至于別的我很抱歉,但這是我的選擇。 津島溫樹對弗洛里安似乎有特別的優(yōu)待:你還想問我什么問題嗎? 弗洛里安喝了一大口可樂。 他老老實實地說:沒有了。我覺得我和你不一樣,如果有那一天,我不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那么我就祝福你,津島溫樹看了眼墻上的時鐘,你永遠都不用面臨這樣的選擇,永遠都不用離開你所愛的那些人。 弗洛里安:我已經(jīng)離開過了。 津島溫樹有點驚訝,隨即又笑了:不過你還是回來了。如果我離開后,有再回來的機會 他沒說下去,看起來有些苦惱。 應該不會有這種機會的,津島溫樹喃喃,下地獄的人,哪里會有這么好的待遇,我想這么多做什么? 弗洛里安: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想想看? 畢竟他們都知道,津島溫樹確確實實地已經(jīng)回來了。 因為我的膽子也不太大,津島溫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說的實在有點太多了,在這點上,我和修治還真的是一模一樣。如果真的有了這個機會,我不知道我還會怎樣選擇。 另一邊。 太宰治盯著自己手上的日記出神。 在這個夢里,這本日記竟然也被他一起帶了進來。 盡管這本日記已經(jīng)被他包了很多年的書皮,為了防止損壞但太宰治還是很清晰地記得這本日記在自己房間里出現(xiàn)時候的模樣。 當年津島修治得到津島溫樹的死訊,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枕頭下藏著一本日記。 這本日記和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小少爺窩在自己的房間里,抱著幻想寫著日記的模樣重合了。 所以這本日記 其實就是津島溫樹五歲之前的日記。 小時候的孩子手腕力量不夠,就算再怎么天賦異稟都沒有辦法寫出好看的字。小孩子的思維也是天馬行空,就算讓津島溫樹自己來看,恐怕都很難辨認出自己當年究竟寫了什么東西了。 所以太宰治根本就認不出來上面寫了什么。 那津島溫樹又是出于什么心情,會將這本太宰治根本都看不懂的日記交給他呢? 這本日記的內(nèi)容已經(jīng)不是那么重要,在目睹過津島溫樹的過往后,這對太宰治來說并不難猜。第一頁是一張紙,上面畫了三個圈圈和一些奇奇怪怪還扭曲的線條不得不說津島溫樹的畫工實在差勁,看來就算是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擅長的。 太宰治推測,這大概就是津島溫樹小時候畫的一家三口。 爸爸、mama,還有他。 他伸出手,撫摸著日記被撕去紙張后留下來的那些痕跡。這里本該還有很多頁,但都在那個夜晚被小少爺自己親手毀掉了,只剩下這么一頁。 之后便是一些簡簡單單的日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