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山寒[種田]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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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盆差別其實挺明顯,最大的那盆一點石灰沒加,顏色最淡,在月光下反射著水一樣的光澤。加了一半石灰水的糖汁就比較粘稠,顏色稍深,最后一盆加了正常分量的石灰水,糖汁呈黃褐色,透亮芬芳,只聞味道就比另外兩盆更加濃郁。 事實上,嘗起來也是第三盆糖最甘甜,高粱糖稀的甜沒有白糖那么純粹,但比麥芽糖甜度大,手指頭蘸一點放在嘴里,甜味十分明顯。 “這、這還真的整成了??!” 這個時辰原本村里人都該入睡了,此刻李家院子卻是沸騰了。 “早上我瞅著壓出那些不如貓尿多,還以為白尋思一場呢,嘿,還真弄出來了,茂賢大侄子啊,你可真是行!” “不得了,不得了啊,半畝地就弄出來三盆啊,要是全種了甜桿高粱,得煮出幾百斤吶……真要是每年弄出那么多糖來,咱以后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因為興奮,大家伙的嗓門都不小,這么多人鬧出的動靜把全村的狗都驚醒了,汪汪的叫個不停。 李本善和郭大全更是激動的臉色發(fā)紅,使勁的拍著李茂賢的肩膀,一個勁的道好。 這可不是一家好事,是全村的好事! 高粱糖稀就算做不成形,它到底也是糖啊,糖這種東西咋著都是金貴的,哪怕賣白糖的一半呢,那也能得一大筆銀錢啊。 李青文站在房檐下,看著那一張張樸實的臉上洋溢著的喜悅,心情也被感染的輕快起來。 他和這些人一樣,只想好好的過日子,看到一點點的盼頭就渾身充滿了干勁。 夜深后更涼了,院子里頭的人絲毫不受影響,說的熱火朝天,李青文被娘親趕去睡覺。 接連干了兩天活,李青文全身酸痛,躺下連身都沒翻就睡著了。 等他再醒時,另外兩盆糖稀昨天晚上就被爹娘分別放了石灰水弄好了,放置了一個晚上并沒有變得更粘稠,因為里面有些成分阻礙結(jié)晶,這個難題李青文沒法解決。 半畝地得了一百多斤的糖稀,李青文也不知道這是多還是少。 早飯李茂賢沒在家里吃,被族長喊去了,應(yīng)該是商量糖稀的事情。 李青文跟著哥哥去后場院把晾曬的穗子翻個,回來就看到他娘又把盆給端回來了。 “咋了,娘,不是說要給六爺爺送回去嗎?”李青宏把叉子放到一邊問道。 “你六爺爺不要?!标愂湘|羽而歸,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老頭把你二爺爺拿出來當擋箭牌,說是村里都商量好了,只要是以后種甜桿高粱做糖的,都要給咱家一畝地秸稈的糖,他說還差咱家半畝地呢,明年還……” 李青風護食的很,聞言道:“那就收著唄,娘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做點山楂卷給六爺爺送去,我不信他還不收。” 這也就是對小孩子向來縱容的六爺爺,換做其他人,他都不會說出這話。 字糖賣了兩次,秋收再加上做出高粱糖,可以說是喜事不斷,陳氏終于舍得做頓好的,不但把別人昨天送來的大米拿了出來,還準備殺一只雞。 李青風高興之余不忘提醒道:“娘,多放點米,要不不夠?!?/br> “今天煮好飯,先記著你吃,你吃飽我們再盛!”陳氏笑罵道,洗米的時候還是多放了半碗。 家里的日子有了這般起色,偶而吃頓好的,她也不會扣扣搜搜的。 李正亮自告奮勇要去抓雞,直直的沖著最大的公雞而去,結(jié)果被公雞追的滿院跑,還把膝蓋磕破了,就這樣還不想放棄到嘴邊的rou呢,大聲喊著三叔四叔來幫忙。 李青風盯著這只公雞很久了,吃的多還不會下蛋,怎么看都該放在鍋里燉,之前是娘護著,沒有辦法,今就是它的死期! 在叔侄二人同心協(xié)力下,這只公雞終于躺在了盆中,被開水澆燙過后,鮮艷的羽毛被拔的溜光。 看著案板上的雞塊,李青文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自從來到這,他就沒吃過rou,真的是饞了。 陳氏挽袖子準備燉雞,李青文忍不住出聲,“娘,這雞全燉上?” 陳氏理解錯了,“這些還不夠吃呢?!?/br> 好不容易殺了一只雞,只用鹽和醬油燉有點浪費了,為了能吃上可口的rou,李青文說服娘親留下了一碗雞塊。 “仔兒,你還會煮菜?!”陳氏真是吃驚不小,旋即又想到,之前小兒子支招做出那么多好吃的,相比之下,燉rou并沒有那么難。 李青文點頭,“娘,你放心,我絕對糟蹋不了東西?!?/br> 他從前是被爺奶寵著長大的,但家務(wù)事都會自己做,尤其是做飯,還是奶奶親手教的,奶奶說,會做飯的男人好找媳婦。 從前一直讀書,連戀愛都沒談過,找媳婦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之所以會學,是因為看到了奶奶眼中的擔憂,他明白,奶奶只是擔心,她走了以后,自己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低頭用冷水綽去血沫,李青文心里想的是,如果奶奶知道自己的現(xiàn)狀,會不會更放心一點。 米已經(jīng)煮開花了,姜氏起身連湯帶米全都舀起來,倒在彎蓋簾上,煮漲的晶瑩米粒留在了上面,米湯則順著蓋簾縫隙流到下面接著的盆中。 鍋里干凈了,陳氏便把雞塊放進去,加水和鹽開始燉,瀝干米湯的蓋簾放回鍋里,這樣下面燉雞,順便也能把上面的米給蒸熟。 不等飯熟,李青風就把碗拿到鍋臺舀米湯,米湯純白色又有些粘稠,浸染了米的香氣,看上去十分誘人。 實際上也是頂好喝的,李青文捧著碗一口氣喝光,肚子一下就鼓起來。 滿滿一盆的米湯,一人一碗,喝的只剩下個底兒了。 最后的那些盛到了碗里,準備留給李茂賢。 真是好喝,李青文回味著米湯的味道,從前做飯都是直接用電飯煲煮好,根本見不到米湯。 喝完,李青文就開始干正事——在另外一個鍋里放油,燒熱后舀一勺子高粱糖稀放進去,很快就看到漂亮的焦糖色,把雞塊倒進去炒。 炒差不多放一些醬油,然后加水開始燉。 頭一次看到炒菜放糖的,李青文動作太快,還沒等姜氏問出口,雞已經(jīng)燉上了。 等到紅燒雞塊端上桌,鮮亮的顏色和咸中帶甜的口感登時讓所有人眼睛亮了,姜氏就不在意加糖的事情,而是追問這是怎么做的。 雞湯拌飯,越吃越香,李青文也加了半碗,果真如李青風說的那般,這一頓飯菜全都被吃的精光。 終于吃了頓飽飯,還是白米飯,一家大小都滿足極了,打著飽嗝都是米的清香。 吃飽喝足去翻場,面對一堆小孩子的羨慕眼神,李青文心里感慨,吃啥都能被人聞到,還真是一點隱私都沒有。 當然,這都是窮鬧的,要是家家戶戶不缺吃穿,誰也不會盯著別人家飄出來的香味尋思半天。 第20章 作難 秋日里,天高風急,兩三天場院里的穗子就被曬干,用手輕輕一捻,粒子從指間簌簌而落。 打場的這天,里長郭大全把他家的碌碡拉來了,騾子拉著碌碡在鋪開的穗子上面一圈圈的壓過,穗子扁了,糧食粒子脫落下來。 牲口對于莊戶人家來說是昂貴的家產(chǎn),能養(yǎng)的起驢的人家在各個村子都算是不錯的,騾子力氣大,不但能車,負重也比驢子強多了,所以價格就是驢的兩倍還多。 楊樹村只有郭大全家有一頭騾子,拉到場院后,引來不少小孩子好奇的目光。 李茂賢和郭大全在一邊說話,李青木牽著騾子壓場,陳氏和李青宏不停走動著翻著穗子。 今早,李青文家要打場,過來的人比那天還多呢,高粱糖稀做出來,誰都想在李茂賢跟前買個好,都指望明年他幫著榨糖呢。 這個時候場院里女人更多些,有人看到李青文,就圍上來逗兩句,說他這么白嫩不像是農(nóng)家野孩子,跟城里的少爺似的。 雖然醒過來有段時間了,李青文沒怎么上山,一直在琢磨賺錢,大半時間在家里,跟那些到處瘋跑曬的黝黑的孩子相比確實有點顯眼。 李青文一板一眼的應(yīng)付這幫嬸子娘,因為不熟,顯得有點乖巧和老實。 女人們被自家的皮猴子煩透了,乍一看李青文,都跟陳氏夸他懂事穩(wěn)重。 李青文耳朵根有些燒的慌,其實他也不是多么老實的人,只是剛來到這陌生的時代,他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沒法像他小四哥那般無所顧忌的行事。 看的出來小兒子在一幫子人中間拘謹,陳氏便道:“仔兒,別站在下風頭,迷眼,去問問你郭大叔喝水不。” 知道娘親找借口給他解圍,李青文慢悠悠的繞過場院往北走。 還沒等他走到,郭大全從田埂上下來,順著后面回去了。 李茂賢回到場院干活,李青文總覺得爹爹好像有什么心事,眉心的褶皺一直都沒平復過。 壓了兩個時辰,斂去上面一層壓癟的穗子,下面的糧食粒子推到一起,形成一個高高的糧食堆。 也是不巧,剛才還呼呼刮個不停的風這時候小了,太小的風不能吹干凈糧食粒子里面的糠皮,暫時就不能揚場。 家里的兩個甘蔗床都被借走了,沒撈著的人便來請教李茂賢怎么做,李茂賢去了那家一趟,不知道怎么把手給弄傷了,大拇指指甲劈開了,掉了一半,血流的滿手都是。 陳氏沒有多問,從箱子里掏出一個紙包,里面是李青卓特意帶回來的止血藥。 “等會就不流了,不瞎藥了?!崩蠲t不愿意上藥。 陳氏抓著紙包沒說話,臉卻沉了下來。 李青文正在外頭看著小侄子撿雞蛋,聽到屋里說話,立刻進去,道:“爹,傷口挺大的,還是不上藥,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拖拖拉拉更耽誤事。” 看著小兒子一臉認真,李茂賢將紙包接了過去。 他傷的是右手,左手上藥肯定不得勁,陳氏想要幫一把,倆人拉來扯去,不知道怎么的,紙包一下掉了,藥粉撒了一地。 “你今天是咋回事?”陳氏生氣了,“好幾個人找你,你非先去韓老七他們家!那么個懶蛋玩意,咱家有活這幾天連他一個影子都沒看到,他想要做東西了,你去幫忙親自干活不說,手傷到了他都不來說一聲的?!?/br> 若是平時,李茂賢并不怎么理會陳氏的抱怨,今天許是心里煩了,皺眉道:“他是懶了點,人不錯,他家有事我才幫一把,受傷也是我不小心,你可別賴人家。” 陳氏是個勤快人,最看不上那些懶的,聽李茂賢說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甩手就走了。 李茂賢在原地站了半天,嘆了口氣,蹲下身,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收回一些藥粉,發(fā)現(xiàn)撒的到處都是,只能作罷。 吃飯的時候,陳氏放碗的動靜明顯比平時大,李茂賢一直垂著眼睛。 吃完飯,李茂賢想要去場院,陳氏沒攔住,紅了眼眶,這次更多的是心疼。 李青文有些無措,姜氏湊過來,道:“仔兒,我去勸勸娘,爹好像有什么心事,你去去問問,他不愛跟我們說什么,有事總悶在心里?!?/br> 李青文出門,李青宏也不做聲的跟了上去,后場還是沒風,這時間村里人幾乎都在地里搶收,場院只有李茂賢一個人。 “爹,手還疼嗎?”李茂賢探頭斷掉指甲后粉嫩的rou,心里一揪一揪的。 “不疼,這都不算事,不流血就好了?!崩蠲t絲毫不以為然。 “爹,你還是小心些,娘都心疼壞了,要不也不會跟你著急……” “你嫂子叫你來的吧。”李茂賢笑了一下。 李青文點頭,老實的道:“嫂子說你好像有心事……是遇到了什么難處了嗎,爹?” 看著小兒子清澈的眼睛,李茂賢頓了一下,道:“剛才你郭大叔說,想要把做高粱糖稀的法子上報給官府,一來是想要給爹求個賞錢,二來看看能不能減免今年村里的秋差錢,爹一直在尋思這事?!?/br> 所謂的秋差錢,是柳山縣雜稅的一種,去年新縣太爺剛上任時下令開征的新稅,第一年每家每戶出二十幾文,今年說是要漲到三十五文。 收秋糧的時候,衙門的衙役會到各個村子查糧收錢,不能按時繳納的,整個村子的秋糧官府都不收,即便晚一陣子補齊稅錢,村里人親自拉糧食去百里之外專門的地方交糧,在那里還要被衙役再次刁難。 去年,有幾個村子沒有繳全,不但被罰,還受了很多罪,到現(xiàn)在,提到這個秋差錢,柳山縣的農(nóng)戶都會一個激靈。 “爹,能拿賞錢又能免稅不是好事嗎,這有啥發(fā)愁的?”一直沒說話的李青宏忍不住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