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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山寒[種田] 第83節(jié)

    整個晚上,他們住的這里都縈繞著一股rou香,伴隨著這香味,眾人慢慢入睡,守夜的人也沒閑著,一邊說話,一邊拔豬蹄子和豬耳朵上面的毛。

    第二日一早,眾人把剩下的骨頭和rou都吃的精光,打出的飽嗝都是油香味。

    李青文他們再次出發(fā),這回想要走的遠(yuǎn)些,草料和食物都備的足足的。

    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森林邊緣,所以草木和樹都很雜,往北走了半天,李青文竟然在灌木叢中發(fā)現(xiàn)了沙棘。

    沙棘樹光禿禿的,一簇一簇的黃色小果子在雪中很明顯,李青文摘下一個,果子凍的很結(jié)實(shí),放在嘴里,半天才能含化,然后便是一股令人口中綻放無數(shù)唾液的酸。

    沙棘被稱為維生素c之王,李青文從前尤其喜歡喝沙棘汁,在這里能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他很高興。

    見李青文看著小果子眼睛放光,李青風(fēng)和江淙便一起摘,沙棘上棘刺多,倆人都被扎了好幾下,各自摘了一袋子。

    李青風(fēng)往嘴里塞了一把,待那股酸味在嘴里炸開時,他的臉像是遭受了重創(chuàng),扭曲的令人害怕。

    其他人都笑他,“你啊你,啥味都不知道,就往嘴里塞那多,下次可得長記性?!?/br>
    酸的原地蹦高,李青風(fēng)到底也沒吐出來,大家伙也都是佩服他,到嘴里的東西著實(shí)難出來。

    記住這個地方,李青文等人并沒有摘太多沙棘,再次往北走。

    李青風(fēng)上次在范陽城的弓箭鋪?zhàn)幼鲞^事,他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向來十分在意,聽工匠們說了那種木頭做弓箭好,他都記的清清楚楚,一邊走,一邊打量周遭的樹木。

    “橡木、鐵木、檜樹木和柳木都可以做弓……”他口中念念有詞道:“竹子、雪松、柳木、杉木可以做箭桿……”

    其實(shí)樺木也是極好的做弓箭的材料,只是大梁的人從前沒怎見過這種木頭,用的不過,并沒有太多經(jīng)驗(yàn)。

    江淙也說了,他在范陽城帶回來的幾支樺樹木頭做的箭就很好用,這片森林中也有樺樹林,暖河旁邊就是大一片。若是其他沒有再撞不見樺樹,離開之前,李青文必定會去那里好好搜尋一番。

    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堅信,楛矢石砮定然和樺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他們往北走了一天,之覺得前方的風(fēng)越來越大,帳篷都有點(diǎn)抗不住這喧鬧的風(fēng),睡覺之前還得再做一堵?lián)躏L(fēng)的墻。

    森林邊緣,大的野物不多,都是兔子和野雞啥的,李青風(fēng)的箭沒有白練,“嗖嗖嗖”的射了一通,十下能射中五次,比江淙是不行,但跟其他人還能較量一番。

    他們在野外宿了一晚,翌日再行時,發(fā)現(xiàn)不單風(fēng)大,雪還越來越厚了。

    原本只是沒膝蓋,現(xiàn)在大腿半截都快要陷進(jìn)去了。

    李青文覺得這里應(yīng)該是個風(fēng)口,因?yàn)樗掷锩鏅M著走幾百步時,那里的風(fēng)和雪明顯比外頭的要小。

    就在大家伙紛紛說去里頭走時,江淙看著東邊的雪地,道:“有十幾匹馬?!?/br>
    眾人心頭俱是一跳,這地方怎么可會有馬,難道又碰到了普句人?

    “咱們還是悄悄回去吧,上次抓了普句的皇子,咱們跟普句算是結(jié)了仇,被發(fā)現(xiàn)豈不是得動手……”有人憂心忡忡的道。

    “是啊,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現(xiàn)在人少,不宜跟他們硬碰硬,早點(diǎn)折回去,避開他們?!?/br>
    “這里離咱們駐扎的地方也不遠(yuǎn),萬一他們進(jìn)森林,很容易便會碰上,得趕緊回去告訴頭兒一聲?!?/br>
    說著說著,眾人便有些慌亂,江淙一直看著東邊,李青文突然想到什么,抬手就去擋他的眼睛。

    他到底慢了一步,雪鏡里的瞳色微變,江淙道:“只有馬,沒有人?!?/br>
    其他人愣住了,只、只有馬,那人死了?

    李青文拉了江淙的胳膊一把,江淙心領(lǐng)神會,彎下腰看著他。

    李青文盯著他的眼睛瞧,沒察覺到什么異樣,這才松開手。

    李青風(fēng)興沖沖的跳下爬犁,道:“那我們?nèi)グ疡R牽回來!”

    江淙也準(zhǔn)備去看看,其他人雖然心有疑慮,但都聽江淙的。

    大家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不再頂風(fēng)往北走,而是向東去。

    除了江淙,其他人只看到前方一片白茫茫,偶爾有兩株孱弱的小樹露出半截身子,哪里都見不到馬的影子。

    江淙在前頭帶路,李青文坐在爬犁上,四處張望。

    往東走雪也很厚,別說人了,馬腿深陷在雪里,走起來都很吃力。

    見狀,李青文便下來,趟著雪走。

    他個頭最矮,走著走著,雪就卡到了褲襠,想使勁都使不出來,李青文欲哭無淚。

    見他這般,江淙就把爬犁上的鐵锨拿下來,邊走邊鏟雪,硬是鏟出了能容納一人走的小道出來。

    怕他費(fèi)力氣,李青文便道:“哥,鏟掉上面一層雪就行,只要不太厚,我都能走?!?/br>
    “不費(fèi)事?!苯日f著,將鐵锨插到雪里,微微一豁,沙子一般的雪揚(yáng)到旁邊,地上只剩下比腳踝高一些的雪層。

    這下,不光其他人,連馬也跟著省了大力氣。

    往前走了好久,眾人終于看到了江淙口中的馬,有灰色的,有白色的,約莫十七八匹的樣子,它們在雪中只露出半個腦袋,別說離遠(yuǎn)了,就是隔個二三十步,也不容易瞅見啊。

    他們的靠近,讓那些馬有些慌張,但它們好像陷在雪里了,不咋能動彈,只是鼻子里噴出的白氣更多了些。

    眾人走到近前,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馬十分特別,很矮,鬃毛卻很長很亂,身上沒有籠套和馬鞍,不像是有主的馬。

    周遭并沒有人活動的痕跡,也就是說,沒有危險。

    大家伙終于放下心來。

    李青文則有些擔(dān)憂。

    他認(rèn)出這些是雅庫特野馬,這群馬中有一半都是大著肚子的,肚子里應(yīng)該揣著馬駒,但它們的狀況看上去不咋好。有幾只就那么臥在雪里,口鼻上覆了厚厚的一層白霜,眼睛垂著,仿佛隨時都可能會閉上。

    江淙也發(fā)現(xiàn)了,這群馬是被困在了深雪之中。

    李青風(fēng)拿繩子套在其中一匹馬的脖子上,那馬只是擺了擺頭,并沒有怎么反抗。

    但當(dāng)李青風(fēng)打算把它拽過來時,馬卻搖搖欲墜,前蹄一軟,跪在了雪上。

    “它們餓的沒力氣了?!?/br>
    李青文說完回身,江淙也跟著,他一個人便把爬犁上的高粱袋子拿下來,然后拆開了上面的線繩。

    李青文從里面捧出炒熟的高粱,遞到那匹馬的嘴邊,跪在地上的馬用舌頭舔著卷著,很快便吃光了。

    李青風(fēng)愣了一下,撒開手里的繩子,轉(zhuǎn)身用自己的皮袍兜了滿滿的熟高粱,蹲在雪上喂馬,順便拿掉馬睫毛上的冰凌。

    見狀,其他人也都紛紛去拿高粱喂馬。

    江淙看了那匹大肚子的母馬,道:“快要生了?!?/br>
    他們在馬廄旁邊住了恁久,跟著老邢頭給許多馬接生,算是有了不少經(jīng)驗(yàn)。

    雅庫特馬冬日以雪下草為食,這里的雪厚,草卻不咋茂盛,可能是消耗了太多體力,公馬都餓成那樣,需要更多營養(yǎng)的母馬狀況可想而知。

    李青文用布袋子裝滿高粱放在每匹馬的跟前,能自己低頭吃的更好,不能吃的,便用手捧著送到嘴邊。

    江淙則用鐵锨把周圍的雪鏟起來,堆成一圈雪墻,擋風(fēng)。

    看樣子他們今天是走不了了,有人收集柴禾在旁邊架起了火。

    李青文半跪在一匹白色母馬身前,手放了半天,它依舊不去舔食,看上去十分虛弱。

    見狀,江淙從爬犁上搬下一盆凍糖稀,直接放在火上燒,待里面的糖液化開,便讓人按著那匹馬的頭,往它嘴里倒溫?zé)岬奶窍 ?/br>
    這么一盆糖稀,不能一次都給它喝,還要分給其他母馬,剩下的半盆放在一邊,待晚些時候再喂。

    折騰了半晌,天都快要黑了,眾人在雪墻里扎了帳篷,當(dāng)然,這帳篷是給母馬住的,其他人都縮在雪窩子里頭。

    盆里裝雪化成水,端去一個個的喂給馬喝,順便把枯草墊在母馬的身下。

    吃了食物,又喝了水,公馬恢復(fù)的很快,母馬則沒甚大的反應(yīng)。

    大家看著一動不動的母馬直嘆氣,這樣的天氣揣著駒,實(shí)在是太過辛苦。

    一群馬臥在這里,大家掛心,只隨便燉了幾只兔子,沒人去動熟高粱和油炒面,這些東西馬可以吃,但是rou馬可吃不下。

    虧得他們這次出來,帶了許多干糧和草料,要不真喂不起這些馬。

    深夜過后,大家又給馬喂了一次食,這次高粱里面摻了一些鹽,

    給這些馬喂食,甜棗它們就得委屈的吃雪下的凍草。

    雅庫特馬蹄子大且厚,刨雪很有力,而且它們習(xí)慣了這樣進(jìn)食,甜棗他門就不擅長。

    所以,李青文等人大半夜的時候,一邊鏟雪一邊薅枯草,給甜棗它們弄吃的。

    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李青文和江淙一夜沒睡,倆人在帳篷里守著這些母馬,一邊估量著,剩下草料和高粱可能只夠它們吃兩頓的。

    兩頓應(yīng)該不足以讓它們完全恢復(fù)體力,尤其是母馬,但現(xiàn)在這情形,這些馬也沒法跟著走回他們駐扎的地方。

    自然是不能把馬丟在這里的,所以,得回去取草料接著喂養(yǎng)。

    他們一共才出來十幾個人,現(xiàn)在還得分成看著馬的,還有回去拿草料的,著實(shí)讓人有些頭疼。

    當(dāng)然,也可以不用看著,怕只怕,他們走后,母馬突然下駒,它們本身就沒甚氣力,若是沒有人幫著,可能大的和小的都有危險……

    所以,還是有人留在這里比較穩(wěn)妥。

    天還沒亮,江淙就把其他人叫起來,說要回去拉東西,問那幾個會給馬接生的人愿不愿意留下。

    他們都點(diǎn)頭,李青風(fēng)也說要呆在這里。

    江淙并沒有問李青文,自己走,他必須得跟著。

    就這樣,天還灰蒙蒙的時候,江淙等人再次往回返,才出來兩天,爬犁就空了,后面拴著幾匹公馬。

    第79章

    李青文等人回到臨時營地時, 可把蔣立平他們嚇了一跳。

    爬犁上空空如也不說,還少了一半的人,難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測?

    “這、這是咋了?”一眾人圍上來問道。

    “沒事?!崩钋辔慕忾_爬犁后面的繩子,牽著公馬拴在旁邊的樹上, 道:“半路碰到一群陷進(jìn)雪里的野馬, 它們許久沒有進(jìn)食, 我們帶的草料不夠,回來再取些?!?/br>
    這時大家伙的目光才落在馬身上,這馬又矮, 毛又厚,看上去很老實(shí), 脖子上套根繩子就那樣乖乖的站著。

    聽說雪里還有七八只母馬沒法回來,有人立刻把帳篷里的草料和高粱抬出來, 裝在爬犁上。

    李青文又拎了一袋子鹽和一口袋小米, 不待他開口, 周瑤便坐到了爬犁上。

    幾乎沒有停歇,裝上草料, 李青文他們便往回返,不過這趟后面多了幾張爬犁。